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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今生,不如就安然無恙老死在深宮中,作為妹妹遙望著皇兄,也足夠了。

    衛陵問道:「之前你還在猶豫,為什麼現在變了?」

    殷明鸞緩緩開口:「因為,皇兄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衛陵一愣,然後牽起唇角一笑:「所以,你嫁我或不嫁我,根本與我無關是不是?」

    殷明鸞無言以對。

    她覺得衛陵似乎生氣了,但是下一瞬間她覺得自己想錯了。

    衛陵只是開始妥當地出謀劃策:「娘娘病重,在她病好之前,你我不如做一場戲,讓她安心養病。不用多做什麼,只說你答應,然後拖到她病好,我們就散。」

    似乎他只是關心李貴太妃地病情一般。

    殷明鸞凝眉想了一想:「病好之前,只我們兩人做戲,千萬不要讓長輩輕易訂盟。」

    若扯上長輩,一下子來個上門定親,那就無路可退了。

    衛陵嗤笑:「你以為我稀罕。」

    被這樣刺了一通,殷明鸞沒有生氣反而笑了,是她錯解了衛陵的意思,衛陵對她根本就沒有意思。

    殷明鸞笑:「不稀罕最好。」

    就這樣簡簡單單的多好。

    ***

    張福山靜悄悄來到殿中,一邊為殷衢細細研墨,一邊偷覷著殷衢的表情說道:「公主出去後,碰見了衛將軍。」

    殷衢鎖了眉頭,似是有些不喜,應了一聲:「嗯。」

    衛陵與殷明鸞,實則是沒有可能的,他不必這樣多加掛懷。

    張福山奇道:「不差人早些請回公主麼?」

    殷衢手頓了頓,準備放下手中的筆,但是他的停頓只有很短一瞬間,他說:「不著急。」

    張福山倒是急了:「陛下,奴婢不小心聽見了,衛大人說貴太妃娘娘病重,想要衛大人和公主殿下早日定下來。」

    「什麼?」殷衢按下手中的摺子,眸中隱隱有了暗火。

    張福山點頭確認自己沒有瞎說。

    殷衢站起來,難得地泄露出一絲怒氣:「衛陵,朕倒是高看他。」

    憑他義父與顧家的血海深仇,他怎敢將殷明鸞拉進這糾葛里去?

    是他高看了衛陵。

    武襄侯府內。

    天地一片灰濛濛的,蓬蓬的雪花從天上飄下來,滿院樹木都是枯枝墜著雪,看上去卻像是鬱鬱蔥蔥的白花白葉子。

    這樣冷的天氣里,衛陵一身素白中衣在院子裡舞劍,外袍被大咧咧地掛在樹枝上。

    他一劍擊去,樹上簌簌地落下雪花,沾在他的臉上,不一會兒就被熱氣化開。

    衛陵收了劍。

    廊下站著一個眉目帶有英氣的美貌少女,名喚廖阿水,她帶來煲好的熱湯,她的手指指腹在煲湯的時候燙出了一個泡,不過她並不在意。

    衛陵將劍收回劍鞘,看見廖阿水走過來,神色冷淡。

    廖阿水是般若教廖長老的女兒,她自幼和衛陵一起在般若教長大,也算是青梅竹馬。

    廖阿水跑了過來,趁衛陵沒注意,拉了拉他的領緣,幫他整理外袍,問道:「衛陵,有心事嗎?」

    衛陵打開她的手:「沒有。」

    衛陵將外袍穿好,緊了緊腰帶,突然發聲說道:「已經打聽到了你爹的下落,你明日就走。」

    廖阿水卻撒嬌:「我就跟著你。」

    衛陵露出一個諷刺的笑:「你難道不知道,我差點殺了你爹。」

    廖阿水卻笑了:「為了我,你卻沒有動手。」

    衛陵蹙著眉頭。

    那時候他在般若教里殺紅了眼,差點連從小教導他的廖長老都殺了,想到他小時候曾對自己有教導之恩,才停了手。

    和廖阿水沒有絲毫關係,她卻不知為何會錯了意。

    不知是真的痴蠢,還是懂裝不懂。

    廖阿水卻洋洋得意地說道:「我就知道你心裡有我,我和你青梅竹馬……」

    衛陵打斷了她:「我和明鸞才是青梅竹馬,你算什麼。」

    「你!」廖阿水氣豎了眉毛。

    廖阿水冷笑:「可是你和她中間橫亘著血海深仇。」

    衛陵眉間隱約有陰鬱,他冷冷地看著廖阿水。

    廖阿水卻置若罔聞:「因為她,你什麼都沒有了,你的母妃,你的身份,你的大位……」

    廖阿水知道衛陵的心傷,若是沒有十七年前那回事,衛陵他一定是世宗最愛的皇子,他會在萬人之上。

    「為什麼你一生都在放棄,你難道不配擁有嗎?」

    衛陵低著頭,廖阿水看不清他的表情。

    衛陵將劍擲到地上,那青鋒斜插半截入泥土,他說:「我不會放棄。」

    卻不知道指的是什麼。

    ***

    霧靄沉沉,慈寧宮中繚繚佛香混著苦藥味道,許太后頭風發作,命宮人緊閉門窗,整個寢殿透出氣死沉沉的味道。

    一向精神的許太后露出些許頹廢樣子,她生氣也沒有往日的叱詫,她由著殷寶華給她揉額頭,雖然手法比不得慈寧宮的宮女,不過一片孝心,讓她很是動容。

    許太后帶著怒氣道:「陸桓這個毛頭小子,他竟敢領著一群不知所謂的讀書人胡言亂語。黃河泛濫是天災,般若作亂是謀逆,如何和我許家有干係?」

    她雖然這樣怒罵,可是到底知道,許氏因為所作所為,失了人心。

    她哀嘆:「哀家早就和兄長說過的,讓他不要亂結交,不要樹大招風,不要放縱手下人,可他……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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