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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李貴太妃拍了拍衛陵的手,卻什麼都沒有說。

    幾天之後,衛陵帶著王陵朗趕到了瀛台行宮。

    衛陵抱著劍,靠著樹上,回想了一下李貴太妃和他說的話,又想到了其他事情,一時間有些煩躁。

    出神想了一會兒,他看到殷明鸞走了過來。

    殷明鸞見了衛陵很是欣喜:「衛陵,之前你曾說過你不來,怎麼還是來了?」

    衛陵嘆了一口氣:「因為要為你送神醫。」

    殷明鸞撫掌笑了:「對,還要謝謝你,送來了我的福星。」

    衛陵勉強笑了一笑。

    衛陵聽著殷明鸞在他耳邊不住地說話,沒有阻止,在殷明鸞停下的時候,他開口說道:「我走之前,拜訪了靈覺寺貴太妃。」

    殷明鸞眼睛透著笑:「母妃有話囑咐我嗎?」

    衛陵鎖眉,似乎有些猶豫:「不知是囑咐你,或是囑咐我,貴太妃娘娘說,陛下曾給她寫過信,詢問你出生時候的事情。」

    殷明鸞的笑容一下子凝固起來。

    她停下了腳步,看著衛陵,衛陵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殷明鸞想,衛陵大概只是傳話,他哪裡知道內情。

    正在殷明鸞怔忪之際,一輛馬車慢悠悠駛了過來。

    張福山小跑過來,對殷明鸞道:「公主,陛下要出去走走,要您一起。」

    殷明鸞現在只能感到驚恐。

    她求助般地轉頭看向衛陵,卻見衛陵一拱手,竟是乾脆地轉身走遠。

    慢悠悠的馬車停了下來。

    殷明鸞看著靜靜不動的馬車,就像是看到了蟄伏著的洪水猛獸,不知道是不是被方才李貴太妃的傳話嚇到。

    殷明鸞幾乎要逃竄了。

    然後她看見馬車上,車帷一角被掀開。

    她只得戰戰兢兢地走過去,但是細看,卻發現殷衢並沒有看過來。

    從車帷露出的縫隙只能看到殷衢的下顎線條。

    殷衢雙指叩了叩窗,像是在催促。

    殷明鸞於是慫了,乖覺地爬上了馬車,對著殷衢甜甜一笑:「皇兄好。」

    殷衢盯著她彎腰走進馬車,目光讓殷明鸞有些顫慄,殷明鸞從進來到坐定,殷衢的姿勢一直沒有變動,他的手還搭在窗子上。

    殷明鸞難耐地動了動,殷衢這才放下車帷。

    動作間,似乎帶動了一陣風。

    馬車緩緩地動了。

    馬車內半晌沒有人作聲,殷明鸞有些奇怪地偏頭看了一眼,見到殷衢閉上了眼睛。

    神色如常。

    難道是沒有從李貴太妃那裡打聽出來什麼?

    殷明鸞再細細打量殷衢,他最近憔悴了不少。

    眼底的青黑一直沒有消過,眉宇間總是籠罩著烏雲。

    殷衢似乎淺淺地入睡了,呼吸平緩,眉峰卻還是蹙著的。

    殷明鸞膽子大了一些,湊近了,用手比劃著名,想要讓他眉間舒展開。

    她隔著一段距離比劃著名,卻遲遲不敢挨上殷衢的臉。

    她小心觸碰了一下。

    殷衢沒有醒來。

    但是她不敢再有其他動作了,好整以暇地端正做好。

    馬車行了許久,終於停了下來。

    張福山掀開車帷,正要出聲,殷明鸞「噓」了一聲:「皇兄睡著了。」

    殷明鸞從馬車中走下來。

    張福山比劃著名,小聲說道:「陛下睡了?」

    殷明鸞點點頭。

    張福山抱著胳膊嘆了一口氣:「這可不容易,這段日子,陛下日夜處理政事,好不容易休息片刻,卻總是驚醒,這次倒在馬車上睡著了。」

    殷明鸞有些心疼,說道:「讓皇兄多休息片刻吧。」

    等了大概有兩刻鐘,馬車裡終於有了動靜。

    殷明鸞回頭一看,殷衢打開了車帷,正望向了她。

    殷衢剛醒,還有一些睡眼惺忪,一醒過來就看見殷明鸞,讓他一愣,然後有種莫名的妥帖。

    許多天沒有好好睡了,剛才在殷明鸞身邊,清甜柔軟的香味讓他安心,他竟然沉沉睡去。

    他下車,走到殷明鸞身邊,提起了她的袖子。

    殷明鸞感到莫名其妙。

    然後殷衢低下頭,挨了一下她的袖子,袖籠里透出絲絲縷縷的香,像是初熟的桃李果子浸著朝露,再用暖蓬蓬的脂粉香籠住了,殷衢問道:「熏的什麼香?」

    殷明鸞想了想:「沒有啊。」

    殷衢轉頭吩咐張福山:「去問問玉秋檀冬,往後在乾清宮也點上。」

    他抬眼看了看天與山脈的接融之處,天朗氣清,難得的好天色。

    殷明鸞這才發現馬車所停之處是陌生的。

    她問道:「皇兄,這是哪裡?」

    殷衢看了一眼張福山。

    張福山說道:「公主,這是湯泉別館,前些日子陛下和公主都淋了雨,加上舟車勞頓,恐怕落下病根,到湯池用過藥浴,強身健體,才能更好遠行。」

    殷衢看著張福山讚許地頷首,張福山倒是能說會道的。

    他來湯泉別館不是為了藥浴,只是為了印證一個想法。

    湯泉的水汽瀰漫。

    沾著水汽的花瓣散落下去,隨著水波飄零,空氣中一絲一縷的甜味和著藥香,浸著霧,瀰漫著飄遠。

    殷明鸞披著一件素白紗衣,赤著腳,踏過石板上的水漬和打濕的花瓣,漸漸沒入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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