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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他在東昌府千瘡百孔之下接手, 如今防汛有力,上下井井有條。殷衢命他疏通黃河,引黃河之水到運河, 方便漕運。宣旨的太監到了東昌府時, 發現陸桓早就開始著手做,竟然和運籌帷幄的天子不謀而合。
事實證明了一切。
陸桓不是汲汲於官場的無能之輩,而是憂國憂民的濟世之才。
而殷明鸞,更不是深宮中頭腦空空的美貌無腦公主。
安國公府內,蕭松月提筆。
「長樂公主, 貴妃李氏所生……」
提筆沒寫上兩個字,她就將紙揉成一團扔到紙簍子裡。她書案上亂糟糟地擺著前朝的新舊史書,被翻亂了。
蕭林月走了進來, 道:「姐姐, 你的列女傳還沒有動筆?」
蕭松月沉悶地「嗯」了一聲。
蕭林月瞥了一看紙簍子, 眼尖看見了上面的「長樂」二字,她動作飛快取了出來, 然後躲到一邊展開看。
蕭松月追了上去:「還我!」
蕭林月笑:「哈,竟然是長樂公主。」
蕭松月奪回了廢紙,面露鄙夷:「她?」
蕭林月坐在書案邊翻看著蕭松月的書,說道:「母親說, 你十歲那年,聽聞宮中宴會,死活鬧著要去見長樂公主呢。」
蕭松月被揭了短,臉有些漲紅。
每每想起小時候虛榮淺薄的自己,如今的孤高才女蕭松月都會覺得羞恥萬分。
小時候的殷明鸞是上京明珠,世宗最寵愛的公主,自小就被人人誇讚,說她是個美人坯子,說她華衣美服惹人效仿,說她年幼便有如玉風華。
小蕭松月那是最大的願望就是結交上京明珠。
她還給殷明鸞寫過一封熱情洋溢的信。
不過沒有來得及送出去,殷明鸞就黯然離開皇宮。
再後來,蕭松月長大,深覺小時候自己太過淺薄。
蕭松月重新將紙重新揉成一團,扔進紙簍里,淡淡地說:「長樂公主從來就不是完美的人,她這次,只是碰巧作對了一件事罷了。」
正如小時候,籠罩在殷明鸞身上的光環,不過是李貴妃品味卓絕,加上世宗大力吹捧。
殷明鸞,實則是個普通到了極點的人罷了。
充其量多了一兩分姿色。
蕭松月這樣想著。
這樣的殷明鸞,根本不值得她專門作傳。
蕭松月亂七八糟想了一回,聽見妹妹談起殷明鸞近日做的事,也沒有要阻止的意思。
講到殷明鸞在民間尋找神醫的事,蕭松月馬上想到了大災過後可能出現的瘟疫。
然後她對殷明鸞的想法感到不可思議。
蕭松月道:「在民間找神醫,她到底在想什麼?」
宮中才是名醫薈萃的地方,她為何要捨近求遠?
到時候招來一堆濫竽充數的,簡直要丟盡臉面。
上京。
一個作遊俠打扮的少女走到衛陵的廨舍處,對門房說道:「勞煩通報衛鎮撫使大人,就說廖阿水來訪。」
不一會兒,門房將名叫廖阿水的少女引到衛陵的住處,衛陵淡淡看她一眼,臉上並沒有高興神色:「你來做什麼?」
廖阿水說道:「那邊的人對你已經不滿意了。」
衛陵冷冷笑了一笑:「是你自作主張來給我通風報信?」
廖阿水氣惱,嘟了嘟嘴:「才不是,是我父親不放心你,才差我來問問。」
衛陵一聽到她說到她父親,就不再打趣了。
廖阿水的父親,從小到大都對衛陵十分照料。衛陵可以憎恨「那邊」的所有人,但是對於廖阿水父女卻要承一份恩情。
廖阿水趴在桌子上,身子向前傾,對著衛陵說話:「你做好準備,那邊要問話,皇帝出宮巡視,正是好機會,你為什麼不去。」
衛陵懶洋洋地說:「我去?聖上不待見我,我憑藉什麼跟過去?」
廖阿水聽了,點點頭:「有道理,到時候你就這樣說。」
廖阿水在廨舍里沒坐多久,看見衛陵沒精打采的樣子,也沒了話講,於是便離開。
到了晚間,衛陵枕著胳膊躺在床上,眼睛清明地看著上方的承塵,窗子被敲響了。
一個人正站在窗子外面看他。
那人身形魁梧,衣著奇怪,右肩處繡著一朵不顯眼的白蓮花。
這人向衛陵身上扔了一張文書,用不容置疑的聲音說道:「長樂公主求民間神醫,你去把人找到,趁這個機會隨駕南行。」
衛陵皺了皺眉,見到那人冷笑:「還要找藉口不去?」
范陽縣。
一面容清秀的男子立在縣衙告示牆邊上,他一手拎著一袋粟米,另一手小心拿著一顆雞蛋。
一個嬸子從邊上走過,招呼道:「陵朗,聽說你前些日子又醫死了一個乞丐。」
王陵郎低頭,眼中閃過一絲愧疚。
邊上大伯說道:「別看了,這是長樂公主招募名醫,你這樣的,去了那裡恐怕會被打死。」
王陵朗嘆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這大伯說得有道理。
他回到里自己的家中。
說是家,不過是一個塌了一半的土房子。
王陵郎幼時隨跛腳道士學醫,學了幾年後道士死了,家貧,連吃都供不上,哪裡買得到好藥。
沒人相信他能治病,他只能自己採集草藥,給流浪的乞丐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