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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殷衢轉身坐在鋪設著黃緞金龍座褥的榻上,當中擺著海棠雕花漆幾,他揚了揚手,示意殷明鸞也坐下。
殷明鸞稍微辭了辭,半坐在榻上,殷衢手中端著一盞茶,卻不飲用,只是用茶盞推了推茶水,並不看手中的茶,而是看著殷明鸞款款坐下。
今日殷明鸞穿著新制的白紗挑線縐裙,身上沒有過多的裝飾,只用系帶將腰肢緊緊地掐了,她臉上只是淡淡掃了蛾眉,頭上簡單帶著一隻珠翠釵子。
殷衢莫名想起一句「淡極始知花更艷」。
殷衢的目光在殷明鸞不堪一握的腰上停留了一下,然後垂眼,看著手中茶葉浮浮沉沉。
殷明鸞坐下後,開始說起了許紹良那回事。
「皇兄,夜裡我不好細講,但是那許紹良對我糾纏不休,我很是煩惱。」
殷衢手一頓,茶盞磕出一聲不輕不重的聲響,殷衢聲音冷冷:「糾纏你?」
殷明鸞沒有聽出殷衢言語中的冷意,她接著說道:「我已經教訓了他,只是,在他手中落下了一個把柄。」
殷衢的語氣中似乎帶著讚賞,問道:「你是如何教訓他?」
殷明鸞扯著衣服帶子,有些心虛地坦誠:「就是……派人將他推進了水中。」
殷明鸞說完,本以為會聽到殷衢的訓斥,沒有想到,殷衢反應平平,似乎並不覺得她做錯了什麼。
殷明鸞一鼓作氣,接著說道:「但是,我的一塊白玉佩就這樣落在了他手中。」
殷衢聽了,淡淡道:「下次手腳利落些。」
殷明鸞:「……下下下、下次?」
殷衢說道:「這事交給朕,你無須多操心。」
殷明鸞知道殷衢做事妥當,有這樣一個人為她兜底,她沒有不放心的。
只是殷衢除了天下大事,還要抽出空來管她的小麻煩,讓她有些不安。
殷衢似乎看出了她內心所想,說道:「以後遇見麻煩,早告訴朕。」
殷明鸞點頭:「好……好的,謝皇兄。」
講完許紹良這檔子事,殷衢意有所指地問:「從哪邊過來的?」
殷明鸞想說學堂,想說醴泉宮,最終還是慫慫地說了實話:「永和宮。」
殷衢眉尾挑了一下,說道:「你何時和容更衣有了交情?」
殷明鸞說:「就是今天,躲許紹良的時候遇上了,容更衣幫了我一把。」
殷衢想到些什麼,說道:「容更衣這女子,心機頗深,說話百無禁忌,胡言亂語,你與她交往,要留心著。」
殷明鸞點頭。
殷衢看了她一眼,說道:「朕和她,不是宮中傳言的那般關係,那兩夜留宿也是假的,你當然知道。」
殷明鸞瞬間臉變得飛紅。
這樣一本正經地說著這種事。
殷明鸞想,皇兄是把她當什麼都不懂的親妹妹的,可是她終究不是,還生出了這樣許多的奇怪想法。
但是話已經說到這裡了,殷明鸞心中也很想知道,她想,最重要的是容更衣已經拜託了她,而她已經答應了下來。
殷明鸞問道:「正是因為這樣,容更衣很驚慌,她托我問皇兄一句,皇兄心中可否有人?」
殷衢擱在漆几上的胳膊一動,帶動茶盞一翻,茶水沾濕了他的袖子。
殷明鸞在茶盞翻倒前問道:「是鄭貴妃嗎?」
第33章 詠絮才 你不一樣。
殷衢不動聲色地扶起了茶盞, 重複了一遍:「鄭貴妃?」
殷明鸞有些瑟縮,但是仍舊堅持地問道:「是她嗎?」
殷衢淡淡道:「是明鸞想知道,還是容更衣想知道?」
這是殷衢第二次沒有喊她的封號, 而是喊她的閨名。
殷明鸞聽見殷衢就這樣喊她的名字,莫名地感到有些激靈,手背上似乎都起了小疙瘩。
她心慌慌地說:「是容更衣托我來問皇兄的。」
殷衢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他人在朕這裡打探消息, 都會拐幾個彎, 你這樣大咧咧地問皇帝的私事,是覺得朕不會對你生氣嗎?」
殷明鸞抬眼,眸中似乎含著霧:「那……皇兄會怪罪我嗎?」
殷衢看進了她的眼眸中, 呼吸一緩, 忽然間沒有了言語。
殷明鸞不明所以,只看出了殷衢似乎有些走神,她問道:「皇兄?」
殷衢站了起來,說道:「你回去吧。」
聽到殷衢避開回答這個問題,並且要趕她走, 殷明鸞開始覺得有些委屈。
但是殷衢已經邁步走了出去。
***
許紹良從宮中出來,他用手指頭勾著白玉佩上系的穗子,心中回想殷明鸞的相貌, 心中火熱。
美人生氣時, 顏色格外殊麗。
許紹良心中得意, 和幾個交好的混子去吃了一回酒,帶著六分醉意, 回到了許府。
等他回府時,突然被小廝告知,一向忙得腳不沾地的父親許暉要見他。
許紹良的酒一下子就醒了。
他匆匆喝上一碗丫頭遞過來的醒酒湯,換了一身酒氣的衣裳, 去了許暉書房。
許暉呵斥道:「孽子。」
許暉近來因為魏叢一事,本就不安,可許邵良卻不斷給他惹事,暴跳如雷的許暉叫下人打許紹良五十板子,還是許夫人跪下抱著許紹良哭,才把許紹良從棍杖救了下來。
當夜許紹良高燒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