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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裴昭說道:「已經在餘杭找到了線索。」
說完了容更衣和孫氏的事,裴昭開始轉起了小心思,他提到了近來的一件大案,左都督魏叢「謀逆」。
魏叢自以為天子沒有把他和許家的交情放在眼裡,但那日跑馬回來後,魏叢思索了殷衢的神態,和他那句意味深長的話,感到了一點後怕。
魏叢不是白活幾十年,雖然比不得京里的人精,但是知道自己遭了皇帝的猜疑。
他當即悄悄在深夜找上了一個大學士,一個太保來商議。這二人一個位列三公,一個名望出眾,都是許暉的人。
這就是一個昏招,說不清是不是殷衢的故意引導。
事情走漏風聲,魏叢一邊擔憂,一邊覺得其實沒有什麼大事。
他們三人都算得上是朝中重臣,皇帝就算是忌憚他們,也會投鼠忌器。
魏叢回府睡了一個大覺,他人生中的最後一覺。
第二天,錦衣衛宋吉推開了他家的門,說要請魏叢赴宴,還準備好了車馬。
大門一開,一輛囚車,還有湧來的錦衣衛團團圍住了魏府。
就連囚車魏叢也沒有機會坐上去。
宋吉宣旨,魏叢被定為謀逆。
魏叢自然不肯束手就擒,他傲然看著宋吉說:「本都督要面見聖上求情。」
他想,殷衢捉拿他,一定是繞過了許暉,等他見到了殷衢,許暉也趕過來,此事定有轉機。
他就算入了獄,許暉定會救他。
滿朝文武不會慣著皇帝任意妄為。
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宋吉似乎早就料到了魏叢的態度,抽出長劍。
女眷發出一聲尖叫,睜眼時,魏叢已經血濺當場。
事發前的深夜裡,殷衢封了城,讓錦衣衛嚴陣以待,他在深夜召見宋吉,親手遞給他一柄寶劍。
宋吉在魏府搜到了各種文書往來,他沒有翻閱,依照殷衢先前的交代,在眾目睽睽之下燒了。
於是京中狗急跳牆的人,煽風點火的人,渾水摸魚的人,都安靜下來。
裴昭想起了前頭的穆宗。
他即位以來,感到朝中許氏勢大,貪墨橫行,地方豪強蠻橫,百姓土地盡失,食不果腹,於是開始決心整頓。
他大大咧咧地將矛頭對準了許暉,結果引來百官罷朝。
裴昭聽說,性情柔順的天子在深宮中對著妃子垂淚不已,不久,就一蹶不起。
再然後,就是一病不起了。
不知道其中有沒有許太后的手段。
這不過是文官和後宮的手段,便將穆宗嚇得不輕,要是真的動了兵亂,怕是殷氏江山不保。
當年對付穆宗如此順利,讓許暉膨脹起來,似乎以為用他熟悉的朝堂伎倆,就能控制一個帝王。
這次魏叢事發,許暉都沒有反應過來。
百官見識了雷霆手段,不敢像對付穆宗一樣指著鼻子罵殷衢。
這是謀逆,誰敢跟魏叢扯上關係,大家都避之不及。
左都督魏叢犯事,裴昭心道這是個機會,他說道:「陛下,左都督的人選,微臣倒有一個推薦。」
裴昭知道,殷衢在朝中根基不穩,沒有適合的人選能夠補上這個差事,這正是他裴昭的機會。
裴昭準備安插一個自己的親信。
他說道:「這人乃是……」
他話沒有說完,殷衢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這眼神仿若洞悉一切,裴昭覺得自己的小心思昭然若揭。
他背上起了一層冷汗,他這是在殷衢面前弄權!
裴昭跪了下來:「微臣僭越。」
殷衢只是抬了抬手讓他站起來,連話也沒有說。
裴昭站起來時,聽見銅壺被砸出叮噹一聲脆響,這聲響中仿若帶著殺機。
裴昭亂糟糟想了一通,突然碰到了殷衢審視的目光,一個激靈低下了頭。
殷衢坐了下來,將手指輕輕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下了一個名字。
孫將軍是世宗一朝的老將,一個徹徹底底的純臣,但是早就解甲歸田,不聞政事了,裴昭一時間有些驚奇,不知道殷衢是如何說動孫將軍重新出山的。
在許暉的眼皮子底下,殷衢從未召見過孫將軍啊。
殷衢淡淡問:「裴卿以為如何?」
裴昭神色一肅,察言觀色,說:「孫將軍不減當年之勇,可堪重任。」
殷衢不做聲,似乎在出神,但是裴昭仍舊不敢掉以輕心,他不知殷衢是在算計,還是在試探。
裴昭不敢再起小心思,忙道:「微臣這就去辦。」
殷衢終於露出笑意:「裴卿辛苦了,朕記得裴卿的次子已經成年,朕有意讓他當個員外郎,裴卿意下如何?」
裴昭喜出望外:「多謝陛下。」
裴昭出門後,發覺後背粘膩,竟然是汗濕了一片,走到過道時候,他看見了殷明鸞。
先前因為裴元白的婚事,裴家和殷明鸞之間總歸是鬧得不愉快,裴昭有些頭痛地和殷明鸞見了禮,心中盤算著怎麼應對殷明鸞的刁難。
可是艷若桃李的長樂公主只是對著他福了身子,臉上甚至掛著笑:「裴大人辛苦。」
裴昭口中說著:「不辛苦。」
他們兩人一個交錯,就走遠了。
裴昭心裡直犯嘀咕,皇室的人,什麼時候都漸漸變了?
殷明鸞走了進去,看見地上擺著一隻刻著祥雲仙鶴的銅壺,殷明鸞說道:「皇兄好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