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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他道一聲倒霉,出宮回了許府,感到身上發涼,想著不好,恐怕是要著涼了。

    殷明鸞照常去學堂上課,等到下了學,走到水榭邊上時,這次沒有看到許紹良。

    殷明鸞偷笑,然後回到了醴泉宮。

    她用了一盞茶,和玉秋說道:「把錦樓叫進來。」

    錦樓在耳房自己的住處翻箱倒櫃,又找來了舊衣服細細摸索了半天,面帶愁色,最後嘆了一口氣。

    從前長樂公主賜給他的玉佩怎麼不見了、

    門外站著小太監問:「錦樓哥哥,找什麼呢?」

    錦樓動了動嘴唇,還是說道:「沒什麼。」

    正說話間,玉秋進來了,說道:「公主找你。」

    殷明鸞歪在美人榻上看書,見錦樓走進來,說道:「坐。」

    她眼中藏了笑,問道:「怎麼樣?」

    錦樓便說起來他是如何按照殷明鸞的吩咐將許紹良推進水裡的,講到許紹良的狼狽時,殷明鸞笑出了聲,但錦樓的笑卻有些意興闌珊。

    夜色漸漸侵入醴泉宮,宮娥點亮了燈樹。殷明鸞沐浴完,發尾在滴著水,玉秋和檀冬走上前來,一人為她擦乾烏髮,一人細細在上面塗了香膏。

    玉秋說道:「這樣晚,若是幹不了,明日就要頭痛。」

    殷明鸞不太在意:「濕一些也無妨。」

    她走到妝檯邊上,在銅鏡里看著自己的臉,雖然一絲粉黛也無,可是唇紅齒白,杏眼柔美。她打開胭脂盒,用指腹取了一點,還未挨在唇上,玉秋就用巾子給她手上擦乾淨了,然後蓋上了胭脂盒。

    「公主別弄到臉上去了,還要睡呢。」

    殷明鸞伸過去拿珍珠粉的手訕訕地放下了。

    殷明鸞想了想,將桌上的玫瑰露蓋子擰開,用手指滴了兩滴,揉在耳後。

    玉秋疑惑地問道:「公主要出去見人嗎?」

    殷明鸞慌道:「不,不見人。」

    殷明鸞的頭髮已經半幹了,她打發玉秋和檀冬休息。檀冬收拾著床鋪,不經意問道:「今日陛下會過來嗎?要不要燒著茶水。」

    殷明鸞心中一緊,然後慢慢緩著呼吸說:「備著吧。」

    玉秋走出去對檀冬說:「昨兒晚上陛下突然地來了,我們沒有預備著,今晚你還是在裡面伺候著公主,我在外面守著夜。」

    檀冬點頭:「也好。」

    殷明鸞讓檀冬熄了燈,她躺在床上,卻沒有睡意。

    檀冬聽見殷明鸞翻身,老媽子心藏不住,說道:「公主既然睡不著,索性起來看看書,奴婢給公主再擦擦頭髮?」

    殷明鸞睡正了,將被子拉上來蓋住了臉,說道:「睡覺。」

    室內安靜了許久。

    終於,宮車滾滾之聲響起,由遠至近,似乎是朝這邊過來了,殷明鸞問:「檀冬,你聽那是什麼聲音?」

    檀冬仔細聽了聽,猜到:「似乎是往永和宮?」

    殷明鸞陡然生出了一點期待,又多了一些不安。

    檀冬問:「公主,今天陛下會過來嗎?」

    殷明鸞道:「過不過來的,誰知道。」

    檀冬於是睡不著了,她在慶幸已經在外間換好了衾被,爐子裡燒著水,便可以上茶,還有玉秋守在外頭,等下如果有人來,就不至於手忙腳亂。

    主僕二人懷著不同的心事等著外面可能的動靜。

    殷明鸞不由得想到若是殷衢今晚不來,他在永和宮會是怎樣的光景。

    不知道過了多久,殷明鸞覺得她已經厭煩了等待,她知道外頭玉秋還熬著夜在等著。

    她想到永和宮大概是熱熱鬧鬧的迎駕,她又想到昨夜深夜殷衢跑過來,說他在後宮別的地方睡不著。

    她想,殷衢是個騙子,哪個地方會睡不著呢,更何況,他不必要在哪裡睡著,溫香軟玉溫存過,他大可以回他的乾清宮。

    何必深夜來攪擾她的醴泉宮,鬧得一個檀冬,一個玉秋兩晚上不得安睡。

    殷明鸞於是向外面的玉秋說道:「玉秋,別等了。」

    玉秋吹熄了燈,在門口的榻上坐下了。

    沒過一會兒,錦樓就匆匆地跑過來,推開了門,點上了燈:「玉秋姐姐,陛下過來了。」

    話音剛落,殷衢就走了進來,玉秋跪了下來,張口要對殷衢問安,殷衢卻看了看裡間,隔著窗子的紗,只能看見一片黑暗。

    殷衢於是抬起手,示意玉秋不要出聲打擾裡頭睡覺的殷明鸞。

    殷衢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不需要人服侍,玉秋半彎著腰,退了出去。

    殷明鸞躺在床上,沒有睡著,自然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她沒有打算出聲,只是攥著薄薄的被子,她本來煩躁的心熨帖起來。

    隔壁的燈很快就滅了。

    殷明鸞也打算睡了。

    她翻了個身,感到身上一股涼意,晚上開始下起小雨來,冷氣透進屋子裡,殷明鸞感到鼻子發癢,然後忍不住打了一個小小的噴嚏。

    隔壁的燈又亮了。

    門敲響了,檀冬沒有睡著,拿了紙捻子將燈點了,殷明鸞看著檀冬衣著整齊,開了門對著邁步進來的殷衢福了福,就站在門口。

    殷明鸞側躺在床上看著殷衢一步步走進來。

    她沒有看過這樣的殷衢,他身穿著雪白的裡衣,頭髮散著垂在身後,同尋常的衣冠儼然有了十足的分別。

    尋常的殷衢應當是可遠觀不可親昵的,現在的殷衢就像一個尋常富貴人家的俊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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