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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薛美人咬了咬牙說道:「臣妾聽聞為人君者,喜怒不形於色。陛下從前對長樂公主多有溺愛,宮中人心浮動,爭執一起,未免將公主捲入其中。陛下應當將宮中姊妹一視同仁,如此,不軌之人也不會輕易對公主生了心思。」
薛美人自覺說到了殷衢心坎里,可是殷衢認真地看了薛美人一眼,微微眯了眼睛。
薛美人還要繼續說下去,就聽見殷衢寒冰一般冷冷的聲音響起:「薛美人覺得朕如此無能,連妹妹也護不住?」
薛美人一驚,抬頭看殷衢,只見他臉上凝著霜雪。
薛美人突然發現,自己自作聰明了。
大周歷史上不是沒有軟弱的皇帝,前頭的穆宗就是這樣一位。
如今的陛下,也可以說是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後族勢大,宮中一個照看不過來,死的往往就是皇帝最珍重的人。
薛美人這樣過來大大咧咧地揭開了殷衢的心思,讓殷衢的困卒無所遁形。
薛美人看見了殷衢眼中森冷的殺意。
多善在乾清宮外候著,他看著薛美人走進殷衢的書房感到有些驚奇,心中想著,這是鄭貴妃都沒有的待遇,難道這薛美人要翻身了?
只是還不到一刻鐘,薛美人就紅著眼走了出來,她倒是沒有哭,臉上勉強保持著鎮定。
多善見張福山一臉凝重走了出來,機靈地走上前小聲問:「干爺爺,出什麼事兒了?」
張福山看了一眼多善,他知道多善是他徒弟的乾兒子,這一口一個干爺爺叫得真摯又親切。
張福山又想到多善同醴泉宮走得近,他向多善招了招手,兩人在迴廊下悄悄說了一會兒話。
張福山是知道的,長樂公主那日在花宴病了之後,陛下馬上就把事情查了個乾乾淨淨,這幾天,張福山總覺得殷衢臉色陰沉。
張福山也不知道為什麼殷衢根本沒有去看一眼殷明鸞。
還是薛美人為他解了惑。薛美人話里話外的意思是,陛下從前就是過於寵愛長樂公主才會讓她活在危險中。
若是珍惜一個人,應當收斂自己的喜愛。
張福山知道這事關係到長樂公主,想了想,特意走到外面,和他這格外親近醴泉宮的干孫子嘮了嘮。
張福山順口一問:「長樂公主這幾天好些了嗎?」
多善說:「身子倒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臉上的小紅點子褪得慢。昨兒個陸修撰千方百計託了人,告訴長樂公主說要獻藥給公主,和公主約了今日見面。」
張福山「嘶」了一聲,仔仔細細想了一想。
多善問:「干爺爺,可是有什麼不妥當?」
說不妥,似乎也沒有十分的不妥;說妥當,張福山總感覺到有點不安。
他沉吟:「陛下還沒有打定主意如何處置公主的婚事,若是鬧出事情,或者又來第二個裴公子讓公主傷心,那就大罪過。」
多善接口道:「陛下現在不見長樂公主,往後想起來了,卻發現公主又愛慕上陸狀元,公主因陸狀元傷心的話,陛下也會傷心的。干爺爺,我看,必須讓公主和陛下見上一見,把話說開,和好如初,才能六宮安寧。」
張福山笑眼看了看多善,覺得這寶貝干孫兒很有眼力勁,夸道,「你是個機靈的。」
快到辰時,殷明鸞梳妝打扮,蒙上一層面紗,玉秋取了一隻鳳頭釵在殷明鸞頭上比劃著名。
檀冬小跑進來:「陸俢撰一大早上就等著,奴婢去看時,陸俢撰頭髮上竟然蒙著霧。」
玉秋和檀冬笑了一會,道:「俢撰大人是個實誠人。」
她們心中想著,若是把裴元白換成陸桓,那大概是極好的,公主會幸福許多。
殷明鸞站了起來,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雖然蒙著面紗,一雙眼睛秋瞳剪水,眼神很亮,帶著微光。
這時多善跑了進來,說道:「公主,陛下今日早朝散得早,您現在去就有機會見著了。」
殷明鸞疑惑:「本宮為何要去見皇兄?」
多善琢磨了一下,開口說道:「公主前幾天在花宴不明不白地生了病,可要讓陛下好好查查。」
殷明鸞道:「不用了,我大概曉得了。」
多善又道:「公主不是要和陛下學畫兒嗎?這下終於得空。」
殷明鸞連連擺手。
殷明鸞看快要到時間了,對多善說道:「多善公公,我現在忙著要去見人呢,你有話下次再跟我說吧。」
多善張開雙臂攔住了她:「哎呀公主啊,您還要奴婢說得多清楚呢?是陛下想要見您吶。」
殷明鸞狐疑地看著他:「皇兄若是要見我,直接宣了便是,怎麼會讓你來?你不是尋常見不到皇兄面的嗎?」
這話微微刺痛了多善的小心靈,多善露出一絲委屈。
他的確很難見到殷衢一面,就這話還是張福山揣摩了聖意,自作主張讓他過來傳的。
多善見殷明鸞看著他等他回話,繼續添了一把火。
「說起來,今早薛美人過來找了陛下,說了一通的話。」
殷明鸞問:「薛美人?她找皇兄做什麼?」
「薛美人的意思是,陛下就是過於疼愛公主您,才讓你在宮中多災多難,勸著陛下對您少些在意。」
殷明鸞被這話扎到了,急道:「她怎麼能這樣說?」
雖說皇帝明面上的寵愛惹人眼紅,但是皇帝明面上的忽視更能要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