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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錦樓唱完退下,心中有些唾棄自己懦弱無用。他若是抓住機會讓長樂公主留下自己,往後就不用回到直殿監那可怕的地方了。

    及走到了宮殿門口,他突然聽見醴泉宮的大宮女喊他。

    玉秋走了過來,除了方才打賞過的金銀,又特地送出來殷明鸞賞給他的一塊白玉佩。

    這賞賜實在豐厚,是他在宮中十年也積攢不下來的家當。

    錦樓深深謝過殷明鸞,這才慢慢走出了宮門。

    只是他才剛出門,往日直殿監的幾個小頭領太監對他嘲諷道:「喲,這不是攀了鄭貴妃娘娘高枝兒的錦樓公公嗎?怎麼,鄭貴妃不要你了,長樂公主也不要你?」

    邊上的人接口道:「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東西,竟敢找上了長樂公主,就算進醴泉宮,也該是我們李公公,何曾輪到了他,他也配?」

    他們見錦樓荷包墜墜,腰上新掛了一塊玉佩,眾人圍了上去哄搶一通。

    錦樓臉色通紅,卻無計可施。

    正在眾太監得意之時,醴泉宮的大宮女檀冬走了出來。

    檀冬穿著的是江南新絲織就的綺羅衣裳,滿頭珠翠金銀,通身氣派比外頭的世家小姐都比得過。直殿監的太監們何曾見過這樣的人物,看了檀冬都覺得是絕色美人,不能想像長樂公主是怎樣的絕代風采。

    眾太監就要給檀冬磕頭,就得到了檀冬的怒喝:「眼睛瞎了,敢搶我們醴泉宮人的東西?」

    李公公等太監怔了一怔,看向錦樓的眼中多了艷羨,嫉妒和懼怕。他們一個個地上前,將金銀塞回錦樓的荷包,將白玉佩掛回了錦樓的腰上。

    錦樓也一愣。

    「錦樓爺爺,小的們錯了,爺爺不要怪罪。」

    錦樓看著這些對他彎腰作揖的太監們,惶惶轉頭看向醴泉宮。

    除了看見檀冬安慰的神色,他還仿佛看到幽暗宮室中,那個華服少女對他溫柔地笑著。

    錦樓控制不住有些哽咽。

    之後好幾天裡,醴泉宮外總有太監唱歌,但是唱得又不好,殷明鸞聽了心煩,吩咐玉秋道:「怎麼總是有人在外頭唱歌,和母貓叫一樣,趕緊打發走了去,成什麼樣子?」

    殷明鸞這一發話,總是吹拉彈唱的醴泉宮外終於清淨下來。

    錦樓感激殷明鸞,唱起曲來竭盡全力,唱了有個三天,嗓子啞了。殷明鸞有些愧疚,因為她並沒有發覺,錦樓原來是強撐著給她唱了這麼久。

    她吩咐人給錦樓請太醫,又問玉秋要梨,她聽說了蒸梨治喉嚨有奇效。

    玉秋無奈道:「公主,現在這個季節,哪有梨呀。」

    殷明鸞知道後,也沒強要。

    倒是這事兒不知這麼地傳到了乾清宮。

    張福山知道殷衢對殷明鸞十分上心之後,對醴泉宮的大大小小的事都會尋好時機,說給殷衢知道。

    剛說到醴泉宮找梨找太醫。

    殷衢手中拿著的筆擱了下來,說:「太醫怎麼說?」

    張福山回答:「太醫說,是過度用了嗓子。」

    殷衢眉頭一皺:「她自己關在宮裡,怎麼就過度用了嗓子。」

    殷衢處理完手頭的政事,擺駕去往醴泉宮。

    醴泉宮裊裊歌聲不絕於耳,殷衢腳步頓了頓,眉間微微一蹙。

    張福山聽見那聲音雖然婉轉動人,但是個男聲,或者說是個太監的聲音。

    再一琢磨,原來醴泉宮是為了一個太監的嗓子來回折騰,誤解之下,不是讓陛下白跑一趟?

    張福山心裡一跳,正要清嗓子通報,就見到殷衢揚起手制止他出聲。

    殷衢走進內殿,看見一個面容清秀的太監跪坐在殷明鸞對面唱歌,殷明鸞支著胳膊撐著臉,很有興趣地看著他。

    殷明鸞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眼睛一抬,看見殷衢正站在門口,面色有些微地不悅,像是……恨鐵不成鋼。

    殷明鸞慌忙站了起來,察覺到自己這樣沉迷聲色,是有些不務正業的樣子。

    她小心地喊了一聲:「皇兄。」

    錦樓忙轉身,不小心看見天子不悅的神色,驚嚇不已,連忙跪了下來。

    殷明鸞和錦樓各自戰戰兢兢不已,檀冬見著自家公主一副驚嚇的樣子,又看了看屏風上的被姮娥抱著的玉兔。

    果然像被鷹盯住的兔子。

    殷衢道:「退下。」

    烏壓壓的一群服侍的人,轉眼間如同退潮一般,沒了蹤跡。

    殷衢看也沒看殷明鸞,自顧自越過殷明鸞坐了下來,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殷明鸞的臉上。

    殷明鸞低頭,覺得她是一個受審的小罪犯。

    殷衢移開目光,道:「茶。」

    殷明鸞慌慌忙忙,為殷衢倒了一杯茶。

    不知是她太過心虛,還是太過嬌生慣養,她的手都沒有拿穩茶壺,茶水濺得她袖子都濕了一塊。

    殷衢看了一眼她的袖子。

    殷衢端起茶盞,磨了磨盞,並不飲用,對殷明鸞道:「坐。」

    殷明鸞兔子一般溫順又膽小,坐了下來。

    殷衢說:「朕知道你為裴元白傷心,可是在宮內以內侍取樂,不是什麼好法子。」

    殷明鸞眨了眨眼。

    雖然錦樓長得好看,可他是個太監,和張福山也並沒有什麼不同呀。

    殷衢繼續說:「裴元白也算不上什麼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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