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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36:51 作者: 北風信子
她又懷疑自己是多想了。
她語氣軟軟糯糯,帶著些嬌氣,想要糊弄過去:「皇兄在說什麼呀。」
殷衢看著殷明鸞,眼眸中的光深深淺淺,殷明鸞盯著這樣的目光有些發虛,有些透不過氣,然後殷衢放過了她,移開眼睛。
殷明鸞還沒有完全放鬆下來,就聽見殷衢說:「站兩個時辰。」
殷明鸞睜大了眼,但是看見殷衢淡淡的目光,她不敢造次,乖乖低下了頭。
今日在會極門大呼小喝,的確有些不成體統。
殿內很安靜,蠟火嗶剝聲格外清晰,說完那句話後,殷衢再沒搭理她了,殷明鸞感到有些委屈。
她開始很焦躁,一點都站不住,後來,就在殷衢翻閱摺子的聲音中靜了下來。
殿外,張福山抱著拂塵候著,老神在在。他的兩個乾兒子,全喜和全壽一左一右站在張福山身邊,全喜問:「乾爹,兒子看公主對裴公子的那番話十分有道理啊,陛下為什麼要罰公主站?」
張福山一揚拂塵,就掃在全喜臉上,罵道:「陛下的心思你們兩個猴子難道能猜到?」
全喜道:「兒子猜不著,乾爹是一定知道的,所以兒子來請教乾爹。」
這話正說到了張福山心坎,他面上依舊沉著,心中卻有些自得。
依著他看,陛下是最心疼長樂公主的,陛下罰長樂公主,那是先發制人,要不然慈寧宮的那位老太后,該差人去讓公主學規矩了。
慈寧宮中,許太后聽了內侍的稟告,面色沉沉,吩咐道:「把嘉陽給哀家叫來。」
嘉陽公主喪著一張臉過來,許太后見狀喝道:「越來越沒有規矩了,跪下。」
嘉陽公主見許太后真的生氣,連忙紅著眼跪了下來,邊跪邊哭:「母后,今日全是長樂的錯,若不是為了找她,女兒怎麼會去會極門?母后,您不知道,女兒還是謹言慎行的,長樂她當著裴公子的面,無禮極了……」
許太后並不在乎殷明鸞怎樣,但是她的親生女兒莽莽撞撞,那是絕對不允許的。她疑心殷明鸞帶壞了殷寶華,叫內侍問道:「把長樂公主叫過來。」
內侍小心回道:「娘娘,長樂公主在乾清宮,陛下正在罰她。」
許太后聽了,便作罷。
殷寶華又不依了:「母后,皇兄一向慣著她,絕不會好好罰她的,母后,您不能罰女兒一人。」
殷寶華猜錯了,殷明鸞在老老實實地罰站。
殷明鸞有些難過。皇兄說罰她站兩個時辰,殷明鸞開始並沒有覺得這處罰本身有多難熬的,她在意的是皇兄真的要罰她。
她知道皇兄很嚴厲,是說一不二的。於是動也不敢動,過了許久,她有時候感到腿又酸又痛,有時候感覺不到腿的存在。
更折磨的是,她在殿內不敢說話,不敢問還需要站多久。
她悄悄地動了動腿,這一動,從腳底傳來一陣酸酸麻麻,像是有針在往上鑽。殷明鸞不由得小小吸了一口氣。
殷明鸞想到自己面前坐著的是皇兄,立刻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敢動。
而皇兄似乎並沒有留意到她弄出來的狀況,頭也沒有抬起過,只是忽然地,他站了起來。
殷衢一步一步走近殷明鸞,殷明鸞慌得不行,但是殷衢只是越過了她,走到門口,道:「張福山。」
張福山應聲趕來,殷衢接著往外走。
殷明鸞聽見殷衢問她:「你怕朕?方才在裴元白面前的勁兒呢?」
殷明鸞一愣,看向門口,早已沒有了殷衢的身影。
她琢磨著殷衢那句話。皇兄每一句話都是擲地有聲,能讓人琢磨出里三層外三層的意思的。
方才那句若在別人口中說出來就是帶著親昵的打趣玩笑話,但是殷明鸞不敢想像皇兄和她打趣。
等殷衢走後,殷明鸞回想著皇兄的樣子,他似乎並不喜自己這樣羞辱裴元白,甚至在剛剛提到自己不會再纏著裴元白的時候,皇兄就處罰了她。
殷明鸞感到有些苦惱,看來這件事要從長計議,徐徐圖之。
天剛擦黑,殷衢冒著寒意走了出來,坐上御攆之後卻並不出聲,像是在沉思什麼。
張福山捉摸不透陛下在想什麼,平日裡這個時候,陛下還在處理政務,今日這會子卻走了出來。
張福山想了又想,見陛下依舊不開口,於是小心問道:「陛下要去哪位娘娘處?」
殷衢看過來的一眼,讓張福山心驚,張福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還好陛下並沒有怪罪。
殷衢說:「去看看長樂公主,還站著麼?」
張福山福至心靈。
陛下本來說著要罰長樂公主站兩個時辰,可是公主嬌弱,那裡經受得住。陛下是有意放水嗎?
殷明鸞轉身見殷衢走了之後,連忙彎下腰錘了錘自己的腿。不過她依舊不敢動,皇兄並沒有叫停,兩個時辰有的熬呢。
忽然聽見門外傳來動靜,殷明鸞連忙站起來,端莊乖巧地靜靜站著。
張福山見狀喊道:「哎呦公主,您還站著呢。」
殷明鸞一副很明理的樣子,柔柔說道:「皇兄命我站兩個時辰。」
張福山端來一個椅子,說:「公主歇歇吧。」
殷明鸞望向張福山,盈盈一雙眼像是小兔子般可憐可愛,她問:「我站了多久?」
張福山答道:「小半個時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