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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太子遂看向幾名官員:「諸位大人可先行回宮。」
幾人應下,行禮後離去。
待出了靈堂,由那一身煞氣的侯府護衛引著出了定北侯府,幾名官員方才變了臉色,一人低聲說道:「那定北侯方才之言是何意?何為若殿下無法查明,他可自己去查?這分明……就是威脅之言!」
「殿下做到這般,已是無可挑剔了……可那伽闕畢竟是突厥使臣,事關邦交戰事,豈是說處置便處置的?」
「定北侯這般態度,未免太過不顧大局……虧得還是鎮邊節使!」
見同僚氣憤不已,另一名官員嘆氣道:「行了行了……莫要站著說話不腰疼了,須知此非尋常事,而是殺母之仇啊。且定北侯家中又只有這一個母親在,再無其他人……如此態度,已是十分克制了。」
「若這般情形下,仍能做到心平氣和,一心只為大局而慮,又豈堪為人子……若是那般,這定北侯才果真可怕至極,須得百倍千倍防之了。」
聽得這番話,那名氣憤不已的官員,緊緊皺著眉,也搖頭嘆了口氣。
「哎,回去吧。」
「若當真能查明兇手另有其人,便是最好的解法了。」
「……」
幾名官員心情沉重難安,結伴離去。
而幾人離開之後,前來定北侯府弔唁之人就此便不曾間斷過。
宗親權貴,官員諸侯,凡是叫得上名號的,幾乎都過來了。
蕭夫人之死真相尚未完全明朗,此番前來弔唁者,多少有自證清白之意。二來,東宮儲君都已親來弔唁,此中用意再明顯不過,他們自是要跟隨腳步。
隨著天色漸暗下,弔唁之人先後離去,靈堂中重新恢復了寂靜。
太子仍未離開,盤腿坐於蒲團之上,靜靜守著。
此時,他看向對面那道身影。
一整日了,蕭牧幾乎從未開口說過什麼話,只重複著燒紙錢的動作,仿佛已覺察不到外界一切事物與聲音的存在。
隨著一陣腳步聲隱隱傳近,守在靈堂前的王敬勇走了進來,聲音不似往日那般一板一眼洪亮乾脆:「將軍,永陽長公主和吉家人前來弔唁。」
蕭牧聞言微轉頭。
片刻後,幾人走進靈堂中。
蕭牧一眼便從那一行人當中,看到了那著素色襦裙,幾乎未戴用任何首飾的少女。
她也立時看到了他。
他一身喪白,額間繫著雪白喪帶,漆黑眸中泛紅。
短短一日一夜,一切皆已翻天覆地。
他動作遲緩地起身,朝永陽長公主及孟老夫人兩位長輩抬手無聲施禮。
「蕭節使不必再如此多禮了……」孟老夫人放輕了聲音,而後朝太子的方向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衡玉也隨著祖母和兄長一同行禮。
太子自蒲墊上起身抬手:「姑母,孟老夫人——」
永陽長公主微點頭回應。
太子見狀,適時道:「時辰不早了,吾該回宮了。」
而後看向蕭牧:「望蕭節使能夠保重自身……」
「是。」蕭牧微微側首,交待王敬勇:「送太子殿下。」
太子最後看了他一眼,朝福身相送的衡玉等人點頭示意罷,離開了靈堂。
「王將軍留步吧。」出了定北侯府,太子對相送的王敬勇道。
王敬勇遂止步,抬手行禮,並未說話。
太子臨上車駕前,看了一眼永陽長公主府的馬車。
「姑母此番會親自前來弔唁,是吾不曾想到的。」坐上了回宮的馬車,太子思索著道:「姑母與蕭節使之間,從前似乎並無往來……」
一旁的心腹內侍道:「是,長公主殿下這些年來一貫深入簡出,倒甚少會親自出現在哪家府上,無論紅事白事。」
「是因蕭夫人之事不同尋常,及吉娘子之故嗎……」太子自語般道:「還是因為……」
還是因為姑母已然知道了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眼前閃過青年方才那張冷寂蒼白的臉,太子心緒繁重而洶湧。
靈堂內,孟老夫人一行人依次在靈案前上了香。
蕭牧已重新跪坐回了棺木旁。
衡玉朝他走過去,在他身側跟著跪坐下來,正想要開口時,只聽他開口同自己說了第一句話:「你怎麼來了——」
衡玉面色微怔:「我怎能不來?」
靈堂外守著的他的心腹,堂內除了那付棺木之外,便只有永陽長公主與孟老夫人和吉南弦在——
換而言之,並無外人。
「昨日我已讓印海提醒過你。」蕭牧並不抬眼看衡玉,只聲音低低地道:「你不該過來的。」
「今日前來弔唁者無數,旁人能來,我自然也能來。倘若不來,才顯得異樣。」衡玉的聲音也很輕,抬手拿過一把紙錢,要往他面前的火盆中投去時,卻被他抬手攔下。
她抬頭看向他,竟從他蒼白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疏離之色。
「回去吧,時間久了會遭人疑心。」他的聲音也不復往日溫和。
衡玉嘴角抿直,看著他,問:「蕭景時,你何故如此?」
蕭牧看著她,一時未答。
衡玉又問:「或是說,你這般態度,究竟有何打算?」
她的聲音一直很輕,但任誰都能察覺到二人之間異樣的氣氛,吉南弦提醒著喚了一聲:「阿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