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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言畢便要關門,衡玉見狀忙道:「等等,我有緊要之事,若蕭侯不便,還請向印副將通傳一聲,我在此等候即可——」

    看了一眼長公主府的馬車,僕從猶豫了一下:「敢問娘子貴姓?」

    「延康坊吉家——」

    「娘子稍候。」

    僕從入府通傳,衡玉很快便得以見到了印海。

    印海面上再無半分往日的自在隨意,腰間繫著喪帶,眼中布滿了血絲,抬手朝衡玉施禮:「吉畫師。」

    「他連我也不見嗎?」衡玉看向府內的方向,入目皆是刺目的白。

    「吉畫師……」印海有些為難,低聲道:「將軍曾特意交待過,若您前來,便讓我等勸回……昨晚吉畫師於宮中拼力相救夫人之舉,已甚是招眼,此時不知多少雙眼睛盯著此處,於暗中揣測吉畫師與侯府的關係……將軍如此,也是為了儘量不牽連吉畫師與貴府。」

    衡玉微抿唇,而後道:「印副將不必諸多解釋,我都明白。我此番前來只是想知道,他現下……」

    她頓了頓,才接著問:「他現下如何了?」

    印海沉默一瞬,才答:「不太好。」

    衡玉眼睫一顫,定定地看著印海。

    印海也看著她,道:「將軍身上舊傷無數,入京前亦是初愈而已,至今未能斷藥……此番這般打擊之下,悲怒攻心,牽動臟腑,一個時辰之前甚至嘔了血。」

    衡玉微攥緊了衣袖之下的十指,語氣幾分急切,不忘壓低聲音:「他此前的傷便是白爺爺所醫……我這便讓平叔先行回去,暗中帶白爺爺來此替他診看!」

    印海再次向她施禮:「如此便多謝吉畫師了。」

    「夫人遭人所害,真兇尚未得到懲治,他斷不能再出事了……」衡玉眼眶微紅,再次看向府內:「照料好他。」

    印海應下:「吉畫師放心。」

    衡玉將視線一點點收回,帶著其蓁與翠槐轉身離去。

    回到了馬車上,她倒在永陽長公主肩頭,眼淚無聲大顆涌落。

    永陽長公主擁著她,眼底亦是一片通紅之色,嘆息著輕聲道:「傻孩子,你已經盡力了,許多時候生死之事誰也無法左右……接下來要做的,是替蕭夫人討回公道。」

    衡玉反抱住她,眼淚愈發洶湧。

    「想哭便哭吧。」永陽長公主輕撫著她的背,任由少女在自己懷中宣洩壓制了一整夜的悲痛。

    衡玉回到吉家時,家中之人個個皆是心急如焚,此刻全都聚在前廳等著。

    先前打算在娘家住上一段時間的喻氏,一早聽到消息,天不亮便帶著娃娃和顧聽南一同趕回來了。此時見衡玉回來,雙目紅腫不堪,整個人丟了魂魄般,喻氏連聲音都不自覺放輕了:「小玉兒,蕭夫人當真……」

    衡玉抬眼看向嫂嫂和祖母,阿姐,迎著那一雙雙視線,她一時未能說得出話來。

    見她如此,吉家眾人皆有了答案。

    這答案雖說幾乎已無意外,但廳中一時仍陷入了壓抑的寂靜中。

    第227章 究竟是誰?

    寧玉勉強回神,上前扶過妹妹:「快先坐下……」

    顧聽南則倒了杯溫茶,無聲送到衡玉手中,讓她捧著。

    孟老夫人看著坐在那裡的孫女,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昨夜宮中之事,只是大致聽了些各處得來的消息……阿衡,你來說一說,這原原本本的經過。」

    按說此時不該再急著去觸碰孩子那血淋淋的新傷,但她家的阿衡,她清楚。

    而眼下什麼才是最重要的,她家阿衡更清楚。

    衡玉捧著溫熱的茶盞,啞著聲音卻條理清晰地將蕭夫人出事的前後經過仔細說了一遍。

    「阿兄還在宮中陪太子殿下處理此事,故而未得回府,特讓我同祖母還有嫂嫂說一聲,勿要擔心他。」衡玉最後說道。

    孟老夫人語氣複雜:「此事勢必要在朝堂之上掀起一陣風雨了……」

    「那突厥使臣瘋了不成,竟猖狂到這般田地!」喻氏緊緊皺眉:「還是說,突厥人蓄意挑釁,眼看南境不安穩,他們存心想要找個由頭,好藉此光明正大挑起戰事?」

    「嫂嫂所言不無可能,突厥人一貫好戰……且我曾聽景時過,他們近兩年來雖明面上對大盛稱臣納貢,暗下卻也未曾斷絕與契丹的往來。」衡玉想到昨夜所見所聽所感,道:「但我總覺得……事情或許沒有這麼簡單。」

    真相未明之前,將罪名全部只壓在一方身上,是盲目的。

    顧聽南道:「若不是突厥人所為,那又會是誰?蕭夫人初來京師,也不至於與何人結下如此深仇大恨才對……」

    「事情出在宮中,私仇的可能幾乎可忽略不計。」孟老夫人目含思索:「只怕還是衝著大勢來的,不妨先冷靜下來看一看,此事會給何人造成何等困局……」

    「是。」衡玉垂眸,低聲如實道:「昨夜事出突然,我甚至疑心此事乃太子殿下授意主使——」

    寧玉與喻氏難免驚異地看向她。

    衡玉接著道:「但現下一步步看來,此事無疑是將太子與朝廷逼入了兩難之境。」

    「沒錯。」孟老夫人道:「如今嫌疑最大的正是突厥使臣,若處置此人,便是給突厥人送去了挑起戰事的把柄。而若不處置此人,便等同是行包庇之舉,勢必要與蕭節使心生隔閡,北地盧龍軍也絕不可能咽得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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