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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不去不知,一去才見白神醫此時正同程平深夜對酌,二人盤腿對坐,就著一碟花生米與一隻燒鵝,就這么喝著。
倆人的性情雖是南轅北轍,但彼此做個酒搭子,倒也夠用了。
「徒……徒弟?你怎麼來了!」白神醫喝得鼻頭臉頰發紅,見著嚴明,吃驚之餘,赧然一笑,張口就來:「師父這是聽說定北侯罪名得洗,想著我家好徒兒也終得解困,一時高興,這才拉著好友喝了幾杯酒慶祝!」
徒弟既然沒事,還可以給他養老送終,那就還是他的好徒兒。
若不慎當真出了事?
既然緣分不夠,也不能勉強,人生還長,正如前幾日眼瞧著定北侯要完之時,他勸說衡丫頭的那樣,定北侯雖好,但也沒有在一棵樹上吊死的道理嘛。
凡事不勉強的白神醫此時瞧著緣分未斷的徒弟,很是熱情地招手道:「來來,坐下一起!」
「徒兒此番前來,實為有事相求。」
嚴明說著,倏地撩袍跪了下去。
白神醫熱情的神態頓時一滯。
程平瞅了一眼,默默起身。
按照常理來講,這酒顯然是喝不了了。
看著離開的程平,白神醫氣不打一處來——走就走,怎麼還把沒喝完的酒壺也拎走了!
「你……」白神醫戒備地站起身:「這是怎麼個意思?」
「徒兒想求師父出手醫治一個人!」嚴明將頭叩在地上。
白神醫聽得眼前一黑:「好麼,你這是生怕沒機會給我摔盆啊!」
「是徒兒無能,這些時日試遍了所有的辦法也未見半分成效,實屬不得已之下,才敢求到您面前。」嚴明又重重將頭磕下:「性命攸關,請師父相救!」
「每個人都說性命攸關!就他們的命是命?」白神醫氣得險些要冒煙。
「白爺爺有所不知,這位姑娘也不算是外人,而是嚴軍醫的心上人。」衡玉上前一步,來到白神醫耳邊低聲解釋道:「俗話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既為父,那嚴軍醫的心上人便等同是您未來兒媳,這如何也算不上是醫治外人,對吧?」
白神醫一愣之後,冷哼了一聲:「全天下的人在你嘴裡都是自己人!」
然而還是忍不住看向跪在那裡的嚴明,印證道:「當真?」
他這徒兒竟然也能討著媳婦?
「千真萬確。」嚴明正色認下此事,再次鄭重叩首,聲音微啞:「徒兒曾允諾過,無論如何都要醫好她的病。師父若不答應,徒兒便只能長跪不起。」
「你說說你,你自個兒誇海口,怎就要我來收拾這爛攤子了?」白神醫嘆氣,負著手焦灼地在房間裡走了幾步。
而後忽然走向几案邊,拿起了一本隨身攜帶的黃曆翻看了起來。
衡玉湊了過去瞧:「白爺爺您看,明日諸事皆宜!」
白神醫掀起眼皮子瞪了她一眼:「全是你帶的好頭!淨給我招來晦氣之事!」
衡玉慚愧地笑了笑,而後指向堂外:「方才來時我瞧過了,滿天的星子,明日定是晴日。」
如今陰雨天根本不敢出門的白神醫煩躁地合上了黃曆,不耐煩地趕了人:「行了知道了,都走吧,別在這兒礙眼了!」
嚴明大喜:「多謝師父!」
「您這般通情達理,定能長命百歲,明日診看罷,我還去給您買童子雞。」衡玉笑著說道。
白神醫瞥她一眼:「為何非得看診罷?我早上就要吃!」
什麼時候吃實際並不重要,主要是答應得太輕易,不犯點犟渾身難受。
嚴明連忙看向衡玉:「敢問吉畫師,是哪一家的童子雞?我明日一早買個十隻八隻給師父送來!」
「你想撐死我?!」白神醫梗著脖子再次犯犟。
衡玉和嚴明便賠著小心,由著他這犟犯得差不多到頂兒了,才敢離開。
「多謝吉畫師。」嚴明輕吐了口氣:「我一貫嘴拙,若無吉畫師在旁幫忙,我未必能請得動師父。」
衡玉輕輕搖頭:「此事縱無嚴軍醫出面,我本也有意求白爺爺出面替姜姐姐診看的。只是這段時日侯府之事紛亂危急,直至今日才算告一段落,我便也未有機會細細打聽姜家姐姐近日的病情如何——」
嚴明沉默了片刻,才低聲道:「師父定會有辦法的。」
聽得此言,衡玉心中微緊,不再多問什麼,只道:「明日我恰好無事,可帶白爺爺前往姜府探望姜姐姐,白爺爺隨我一起登門,或更妥當些。」
嚴軍醫的身份到底無法直接登門,再帶著一個白爺爺,暗中行事更是多有不便。
而如今外人多知曉她與姜雪昔交好,她縱是光明正大帶個郎中上門探望,也是無可厚非的。
嚴明再次道謝。
有衡玉帶著白神醫登門,自是簡單得多,但嚴明也做不到在侯府中等消息,次日一早,也由後門入了姜府。
因他此前與姜正輔算是達成了某種共識,故而也未受阻攔,只是他身份特殊,女使仍是帶著他繞了小路,走了近兩刻鐘,才避人耳目地來到了姜雪昔院中。
衡玉已經到了,白神醫正替姜雪昔診看。
「姑娘,容濟先生到了。」女使入內低聲通傳。
姑娘能與容濟先生重逢,便是吉娘子幫的忙,是以此時也無甚好避諱的。
「容濟來了……」靠在榻上的姜雪昔虛弱的面容上頓時有了神采,下意識地便轉頭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