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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想著此事,衡玉回到家中後,直接去了白神醫院中。
「不治!」
白神醫想都不想便怒而拒絕。
「不是讓您治。」衡玉道:「您想想啊,這醫治二字,講求的是面診,把脈,開藥,缺一不可——可我沒讓您出面,只是討張調理的方子而已,怎能叫治呢?」
白神醫瞪眼:「你這是什麼歪理?」
「您細細想便不覺得這是歪理了。」衡玉眨眨眼睛,道:「您不是一直想嘗嘗京中各處的吃食麼,這滿京城內哪裡的酒最好,哪家的燒雞最香,可沒人比我更清楚了,外頭是輕易打聽不到的。」
白神醫不爭氣地偷偷咽了下口水,斜睨著她:「你若真有孝心,告知了下人,讓他們帶我去不就成了?」
「盡孝是應當的,俗話說得好,父慈子孝,父慈在先嘛……」衡玉笑得無害:「所以,您再細想想?」
被迫「父慈」的白神醫掙扎了一下:「……當真就只是寫個方子?」
「當真!」衡玉伸出雙手做出討要之態。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次日,午間課畢後,衡玉前去拜見了太子妃。
「吉娘子坐下說話。」太子妃讓人落了座,又親自吩咐宮娥去備茶點。
衡玉先是道謝,未有一一明言,只道多謝太子妃多日來的照拂。
看著面前神色誠摯的少女,太子妃於心底做著判斷——是個細膩且懂得記人情的。
二人坐著說了會兒話,太子妃問起嘉儀郡主近日的課業,衡玉皆細緻答了,未有半分邀功,也不曾拿那些華而不實的說辭來充場面。
太子妃聽在耳中,自也有所察覺。
「近日偶聽嘉儀郡主提及您夜間多夢,睡不安穩。恰巧家中有一位擅調理之道的老先生客居,是以便討了張方子來,斗膽想獻與太子妃。」衡玉將方子取出,雙手呈上去。
太子妃微微一愣。
她何時與嘉儀說過自己睡不安穩?
四目相視間,少女笑意坦然:「這方子專攻的乃是調理滋補之道,無病無疾也可一用,此前家中嫂嫂生下頭胎後,身子略有些虧空,便是這般調養過來的。」
太子妃聽出了弦外之音,心中微動之下,頷首示意項嬤嬤將方子接過。
「吉娘子有心了。」太子妃道。
「舉手之勞而已。」衡玉最後說道:「雖說是調理所用的方子,然各人體症不同,終究是不宜濫用的,故而您可使人先將此方交由醫官一看,再依照您的身體情況做些藥量上的調整,如此方更穩妥一些。」
這話中之意處處有所指,可見用意周全,太子妃點頭,認真道:「多謝吉娘子。」
「太子妃客氣了。」衡玉道:「只是那位老先生常說,若想諸症早消,除了用藥調理之餘,更應放寬心思,心中思慮過重亦可致各處氣脈不暢。興許心情鬆快下來了,也就能不藥而愈了。」
聽得此言,太子妃心有思索。
她對待子嗣之事,的確是憂思過重……
那邊,衡玉已起身行禮:「同小郡主約定了午休時下棋,衡玉便先告退了。」
太子妃回過神來,忙交待道:「送一送吉娘子。」
眼看那道少女身影退了出去,太子妃適才輕輕嘆了一聲:「乳娘,你可覺著,這位吉娘子有一顆玲瓏心?」
「是。」項嬤嬤也不禁點頭:「識進退,懂分寸,不多言。」
「相較之下,這幅好樣貌,倒都算不得什麼了。」太子妃感慨道:「難怪得殿下這般欣賞……便是我懷了些其它心思在,幾番相處下來,也是討厭不起來的。」
「那這藥方……」項嬤嬤猶豫地問。
這些年來,什麼方子都試過,什麼各處郎中都暗中請過,全無見效……更不必提是這等連太子妃的情況都不甚清楚之下,隨意遞過來的方子了。
「總歸是吉娘子一番好意,就拿去給醫官瞧一瞧吧……」太子妃苦笑了一下:「左右也是要吃藥的,吃什麼不是吃。」
她縱是想就此放棄,父親母親及族人也不會同意的。
這些年年,各樣偏方,補品,跟不要銀子似得往她這裡送……擔著家中之人這般厚望,她又怎能不思慮過重呢?
那些方子也好,補品也罷,她每每吃起來,總要想到父親緊縮的眉心,母親殷切期盼、欲言又止的神態。
時長日久之下,她看到那些被端到面前的東西,便忍不住覺得胃中翻湧。
想著這些,太子妃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睛:「若醫官說吉娘子送來的方子可用,這段時日便將其餘的方子、補品,皆停一停吧。」
項嬤嬤便應下來。
說完這句話,太子妃莫名輕鬆了些,輕呼出了一口氣,道:「殿下這幾日忙於招待各處來的使臣,待忙過這段時日……我便與他提一提吉娘子之事。」
項嬤嬤思索著點頭。
因家中多了個小侄子的緣故,衡玉近來歸家時,更多了些迫不及待,往往是於家門前下了馬車便直奔嫂嫂處,其餘諸事暫放一旁,總要先蹭一蹭小半盞軟乎乎的臉蛋兒再說。
喻氏性情好動,如今關在房中坐月子難免悶得慌,好在有寧玉和顧娘子陪著說話、打葉子牌,才勉強坐得住。
至于吉南弦麼……
倒也想多陪一陪妻子來著,奈何妻子總看他不順眼,嫌棄他幫忙時笨手笨腳,為了不惹剛生產後的妻子煩心,便多是呆在隔間裡守著兒子,略盡換尿布之綿薄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