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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想到二人之間隔著的種種,嚴明微攥緊了十指,道:「是,我已經成家數年。」
他鼓起勇氣看向她:「今日之所以前來,是為當年的不辭而別說句抱歉,也請姜姑娘從此不必再記掛岳某了。」
姜雪昔靜靜看了他片刻,就在他要移開視線時,只聽她篤定地道:「你撒謊。」
嚴明怔住。
下一刻,姜雪昔驀地快步撲向他,將他一把抱住。
嚴明呼吸大窒,手足無措起來。
「我自三歲起便認識你了,你七八歲時光著身子在後山河中洗澡時的模樣我都見過嗚嗚嗚!」姜雪昔眼中淚水聚集得愈發大顆,往下砸落下來。
嚴明:「??」
這種事情……就不用特地提起了吧!
身前之人哽咽著道:「你每次撒謊,我都能一眼識破……」
「你成的什麼家,你分明也在記掛著我……若不然,你豈會冒著這般危險也要來見我?」姜雪昔緊緊抱著他,失而復得之餘,更有患得患失,諸多情緒翻湧間,讓她一時雙手發顫。
察覺到她身體的異樣,嚴明立時緊張地扶起她的肩膀:「你且坐下,深吸口氣……」
他將人扶到椅中坐下去,先拿了茶水遞給她,而後半蹲身在她面前,替她把看脈象。
將手收回時,嚴明的心沉了沉。
他抬頭,啞聲問:「你近日……可覺得身體哪裡不適?」
姜雪昔已擦去了淚,搖頭:「今日見了你,我只覺得哪裡都好了。」
嚴明著急又無奈:「說實話。」
「實話啊……」姜雪昔微微笑了笑,看著他,道:「想來,我應是沒多久可活了吧。」
嚴明面色一變:「胡說八道!」
「我胡說,你讓我說實話。」姜雪昔嘆氣:「我說了實話,你又說我胡說。」
見他不安皺眉,她聲音低了下來:「容濟,你不必如此,我自己的身子,我心中有數的。能再見到你一面,我已經很知足了。」
「從今日起,不許再說不吉利的話。」嚴明正色道:「有我在,便一定會醫好你的。」
言畢,又重複道:「你要相信,我可以醫得好你。」
「好啊。」姜雪昔不知信了沒有,笑著道:「那我們日後,是不是又能常常見面了?」
看著那雙如九年前一般乾淨溫柔的笑眼,嚴明心口處一陣無聲揪痛。
「容濟,說說你這些年來的經歷吧?你的樣子似乎變了許多……我如今,該喚你什麼呢?」她似閒談般問著。
「我如今姓嚴。」嚴明微平復著心緒,溫聲答道:「我之前輾轉逃至北地……入了定北侯麾下做軍醫,此番正是隨同定北侯一同奉召入京。」
他的秘密可以毫無保留告知她,哪怕會招來殺身之禍——
但有關將軍的一切,他必守口如瓶。
「原來你去了北地……」
二人低聲談話,天地間雨勢愈大,喧囂雨聲似要將一切掩埋。
這場雨水直至次日方才停下。
上半日天色依舊陰沉著,待到午後,烏雲後忽然迸出道道金光,刺破了數日陰霾。
午後申時,奉召入宮面聖的蕭牧,來到了皇帝的寢殿外。
內監通稟罷,蕭牧便被引入了寢殿中。
除了皇帝之外,寢殿中尚有其他人在。
此人於蕭牧而言,是第一次相見。
但於時敬之而言,卻是一位故人。
第187章 河東王
只是他與這位所謂故人之間的舊事回憶,並談不上愉快。
蕭牧向坐在羅漢榻上的皇帝行禮罷,如第一次看到旁側那名與他年紀相仿之人,未敢貿然稱呼。
直到皇帝開口道:「這是朕的侄兒李瑾,與蕭卿應是頭一次見……」
蕭牧遂抬手行禮:「見過河東王。」
李瑾之父乃是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李瑾於去年剛襲得河東王之位。
「蕭節使不必多禮。」河東王看向蕭牧,語氣裡帶些笑意:「咱們大盛物博地廣,相較之下營洲距河東道也勉強算得上比鄰了,然而縱是如此,此番小王卻也是頭一回有幸得見蕭節使本尊呢。」
蕭牧微垂眸:「近年來營洲戰事頻急,未能前去拜見,王爺見諒。」
河東王不以為然地笑了笑:「蕭節使言重了,我身在河東,又豈會不知蕭節使近年來貴人事忙?」
聽得對方話中句句帶著暗刺,蕭牧面色無波動。
他少時便與此人極不對付,甚至還曾動手打傷過對方——那年之所以躲在長公主府的水榭內,便是因為此事。
而時隔多年未見,此人的品性作風,竟依舊是毫無長進。
「此番朕宣召蕭卿,實則是有一事相商……」皇帝靠坐在羅漢榻內,氣色看起來較前幾日似好了些許,但也僅僅只是些許。
蕭牧:「但有差事,陛下只管吩咐。」
自他呈上「藏寶圖」已有十日余,一切看似都還算平靜——但他清楚,這份平靜之下,誰都不曾停下過權衡與考量。
尤其是皇帝。
今日且看這考量的結果了。
「瑾兒是朕看著長大的,朕十分信重他……但他年紀尚輕,自幼難免嬌慣了些,實在缺乏歷練,此番初接手河東道,朕怕他日後於軍務地政之上會心餘力絀,而河東道與盧龍道有頗多相似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