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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她不動聲色地道:「倒不是我做的,只是個尋常荷包,裡頭裝了些驅蚊蟲的藥草罷了。」
縱然方才的確相談甚歡,她亦能察覺到這位姜姐姐的真心交好之意,但她也並不認為自己的戒備是完全多餘的。
哪怕這戒心顯得狹隘,但她亦要時刻保持,且不止是今日。
這裡是姜府。
而這荷包,她是從蕭牧那裡得來的。
基於立場,她少不得要多想幾層。
「驅蚊蟲的荷包……」姜雪昔一時更是怔住,有些出神地道:「從前我有一位故人,每逢春夏,也會做了這樣的荷包送與我,扎口處打的繩結,也與衡妹妹這隻一模一樣……倒是極巧合。」
她起初注意到這隻荷包,便是因為那根繩結。
衡玉未曾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句話。
故人……
「敢問姜姐姐的這位故人是……」她試探地問。
「是幼時便相識,與我一同長大的人……」姜雪昔的眼神漸漸有些遙遠:「只是許多年都未曾見到過了,甚至不知他如今是否還在人世。」
衡玉垂眸看了一眼腰間的荷包。
這荷包是出自嚴軍醫之手……
「故而我想冒昧問妹妹一句,這荷包是從何處得來的?」姜雪昔說話間,神色謹慎無比,一再壓低了聲音,眼神里有著壓制不住的希冀:「實話不瞞衡妹妹,我的這位故人……縱然還在世間,只怕也不宜暴露昔日身份,我定當一如既往守口如瓶,我只是想知曉……他如今是否平安?」
看著那雙眼睛,衡玉猶豫了一瞬後,依舊選擇保持了理智。
「這荷包是從一位好友那裡討來的,至於來處,我尚不清楚。」她道:「若此事待姜姐姐十分重要,我回頭便去問一問那位好友。」
她的考量不僅在自身,在蕭牧,亦在於嚴軍醫。
縱然她不至於去猜測姜家姑娘此舉是不是別有用心的試探,但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自作主張,將他人事關生死的秘密擅自說出來。
蕭牧是時家後人,嚴軍醫亦是時家舊仆,一旦事發便是死罪——且聽得出來,姜家姑娘很清楚這一點。
但相同的,她也不能自作主張替嚴軍醫否定拒絕一切可能,所以她選擇留有些許回寰的餘地,以便可以將選擇的權利移還給嚴軍醫。
「是,很重要……」姜雪昔點頭,眼中有幾分殷切:「如此便勞煩衡妹妹替我打聽一二了。」
衡玉點頭:「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儘快告知姜姐姐的。」
姜雪昔眼眶微紅,露出一絲笑意:「衡妹妹,當真多謝你了。」
察覺到她壓制不住起伏著的情緒,衡玉心有猜測間,詢問道:「敢問姜姐姐要找之人,姓甚名誰?」
「他姓岳,單名一個言字。」姜雪昔的聲音極輕,像是在小心守護一件極重要的東西:「衡妹妹如此聰慧,定能猜得出這個名字是不宜傳揚出去的……」
「是,我明白,此事只能暗中探聽。」衡玉認真道:「姜姐姐放心,我會守好這個秘密的。」
嚴軍醫也好,姜姐姐也罷,無論是哪一方的秘密,她都會守好。
岳言……
衡玉在心底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衡玉告辭離去後,姜雪昔來到梳妝桌前,打開了一隻上著鎖的妝奩。
其內有一隻狗尾草編成的手環,早已乾枯。
手環之下,壓著一張新紙。
過於纖瘦的手將那張水波紋紙取出,取過一旁的螺子黛,將第一行那「生辰宴」三個字輕輕划去。
姜雪昔的手指輕輕落在了最後一行字上。
這一行所寫,相較於其它願望,顯得長了些——
找到岳言,知他平安,見他一面。
衡玉自姜雪昔的居院出來之後,卻未能直接離開姜府。
行至前院時,一名管事打扮模樣的男人將她攔了下來,抬手行禮間,與她道——
「我家郎主有意請吉二娘子一敘。」
衡玉面上流露出驚訝之色:「姜令公要見我?」
「是,吉二娘子這邊請——」管事抬手示意。
衡玉微挑眉:「我還沒答應要去,你們姜府行事,都不打算問一問客人是否同意的嗎?」
紈絝自然要有紈絝的樣子。
況且,她還須從對方的反應中判斷些什麼。
「……」那管事顯然一噎,好一會兒才道:「是在下言行不周了,既是相請,便無勉強的道理。」
少女不知是否滿意這個回答,只又問:「不知姜令公為何事要見我?」
「這個……郎主倒是沒說。」管事一時只覺頗拿不準這小姑娘,不敢擅自回答。
餘光內,只見對方抬了腳要離去。
這……
管事見狀正要再說時,卻見對方正是朝著他方才相請時所示意的方向走去。
「走吧。」那小姑娘頭也不回,拿渾不在意的語氣說道。
「……」這叫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風讓管事混亂了一下,片刻方才應了聲「是」,跟上前去帶路。
管事上前叩響了外書房的門,其內傳出一聲嚴正的聲音:「進。」
衡玉微握緊了衣袖。
那裡面藏著蘇先生所制,一擊即可要人性命的袖箭。
管事將門推開,她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