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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想了想,又道:「從前似還有些流言,說她生來克母,姜家嫌她不祥,才將她養於別院。但實則不然,姜正輔待這唯一的女兒一貫疼愛入骨,只是姜家那些族人,從前在私下便有些不滿與指手畫腳之辭。」
衡玉聽著,下意識地跟了一句:「說來,姜正輔乃是姜家嫡系長房,又官居中書令之位,中年喪妻後卻一直未有再娶,倒也是少見。」
「他與其妻感情甚篤。」蕭牧客觀地評價了一句:「姜氏族中那些人,早年不是沒逼迫過他續弦,只是他態度堅決,再加之後來官越做越大,族中那些人大約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眼看如此,他們應當也不想再說什麼了。」一碼歸一碼,衡玉道:「這些所謂世家宗族,最是利益至上,只怕在合計著要從族中過繼了子嗣日後好去承繼姜正輔的家產了,相互之間少不得要爭破頭的。」
蕭牧點頭,未再多說這些題外話,繼而問衡玉:「你與姜家姑娘也有往來?」
「實則不算。」衡玉道:「也只見了一面而已,說起來還是因為你的事——」
「我?」蕭牧不解。
「當初聖人下旨要替你促成親事,京師中凡五品以上官員之女,年滿十五未曾定親者,皆要擬了畫像送往北地。」
提起此,蕭牧不禁道:「彼時你前去作畫時,姜正輔的心情,大約是想提刀砍了我的。」
衡玉贊成點頭:「我也這麼覺著。」
「既無太多往來,從前又無辦生辰宴的先例,此番突然相邀,的確異樣。」蕭牧看向她,先是問:「你想去嗎?」
衡玉點頭:「想。」
「那你可知其中危險?」
「當然。」衡玉道:「若果真是姜正輔察覺到了什麼,想要對我下手,我躲得過三日後,卻未必躲得過十日百日——況且此種可能小之又小,他縱然有滅口之意,按說也不該選在自家府上,利用自己的女兒。」
蕭牧糾正道:「可此等事不宜僥倖大意。」
「我明白的,就是這麼依照常理來分析一下。他若真是別有所圖,已至如此關頭,我亦不想一味躲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也說了,當年之事缺少關鍵性的鐵證,或能藉此機會探查出一些新的線索也未可知。」
蕭牧微皺眉:「可若你果真遇到了危險,身處姜府之內,要如何應對?」
「這個我在來時的路上大致想好了,我有蘇先生贈的袖箭,還有從白爺爺那裡討來的毒粉作為防身之物——」
蕭牧卻搖頭:「這些東西對上一人兩人或有勝算,可姜府不是其它地方。」
「這些本來就是用來對付小嘍囉的。若是對上了能說得上話的人,亦或是姜正輔,自是另有對策。」
「什麼對策?」
「我會告訴他們,姜家公子之死,另有內情,若想知曉真正的仇人是誰,便不能動我。」衡玉道:「此事是姜正輔的心結所在,倘若利用得當,暫時換我一條小命放我離去,必是綽綽有餘的。」
蕭牧看著她:「你倒是會攻心。」
衡玉:「這叫對症下藥。」
「但還是太過鋌而走險。」蕭牧仍有些猶豫。
「你這些年哪一步不是在鋌而走險?」衡玉說道:「咱們如今走到這一步,身處這京師之內,本就是步步都在鋌而走險,又哪裡還在乎多走這一步呢?」
蕭牧看著她。
這些他當然知道。
他以往也不是瞻前顧後之人。
可她不是旁人。
「蕭牧——」
聽得這聲喊,蕭牧微微一怔,只見她一臉正色:「咱們是結盟了,對吧?」
蕭牧點頭:「自然。」
「那咱們相互之間,是平等的吧?」衡玉又問。
蕭牧再次點頭。
衡玉眼中收起了往日的隨意,道:「既是平等,那你做得之事,我便也做得。真正難走的路還在後頭呢,若連這區區小事,你都覺得我做不得,那之後咱們又要如何攜手對敵?我與你結盟,絕非是想站在你身後,坐享其成的,若是如此,根本談不上結盟二字。」
四目相對間,蕭牧從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的狹隘之處。
他的所謂「她不是旁人」,下意識地想將她護在身後,或便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狹隘。
片刻後,他道:「伸手。」
「作何?」衡玉有些戒備地看著他,卻也還是猶猶豫豫地伸了出去。
若敢打她手心,她可是要雙倍打回來的。
下一刻,只見他取出了兩枚如銅色箭頭一般之物,放到了她手中。
「這是什麼?」衡玉好奇地看著。
「也是蘇先生所制,類似於響箭,但其聲更為尖銳響亮,因小巧也更便貼身藏放。」
蕭牧說著,伸出手取過一枚,教她如何用:「若遇緊急情況,便往左擰動下面的凹槽,如此大的動靜,一則可威懾欲圖對你不利之人,讓他們多有忌憚。二來,三日後我會使人守在姜家附近,他們聽到此聲,無論如何都會護你周全。」
衡玉聽得很認真,看著他那給自己演示的修長手指,微微點頭:「好,我記下了。」
「收好。」蕭牧將東西放回她手中。
衡玉便握住那似還帶些他手指溫度之物。
「你既都將一切打算好了,還約我出來作何?」同意之餘,蕭牧後知後覺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