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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看著他將信紙投入腳邊的炭盆中,衡玉道:「再者,於他而言,渾水才好摸魚……入京後,侯爺還當與其儘早見上一面,依情形來決定是否要表明身份。」
勸不勸得住另說,但關係局面會相對明朗一些,無論對方最終是何決定,至少也算知己知彼,不至於誤傷——而單方面的隱瞞,往往意味著遺憾發生時難以補救。
明白她的用意,蕭牧看著那燃成灰燼的信紙,點了頭。
衡玉抬手倒了兩盞熱茶,熱氣裊裊升騰著。
二人身後的窗半開著,雨珠急急如線,雨霧裡瀰漫著初春的潮寒。
天色漸暗,直至夜半,雨水方歇,夜空之上蒙著的烏雲如輕紗般隨風縹緲散去,讓幾顆零星的星子得以顯現。
翌日天色放晴,清晨時分,馬蹄踏著微濕的青石板路,繼續向前趕路。
趕路總是枯燥的,馬車一路顛簸,什麼都不做,難免覺得時間難熬。
於是第二日,衡玉和顧聽南坐進了蕭夫人的馬車裡,幾人玩起了牌來。
奉命跟在馬車旁的王副將坐在馬背上,聽見馬車內傳來的洗牌聲響,不由眼角一抽——竟還不是葉子牌,而是在推牌九!
這下夫人恐怕也要染上惡習了!
不對,哪兒來的牌九?
女眷拿來解悶的葉子牌還可以理解,但誰出遠門趕路會隨身帶著一副牌九?
「真是對不住,又是我最大!」
車內傳出顧娘子的聲音,王敬勇倏地想到了出城前,她身上背著的那隻包袱——
「該我坐莊了,該我坐莊了!」
「骰子呢?」
「天九,通殺!」
王副將:「……」
這路趕得,多少有點紙醉金迷了吧!
終於熬到休息的時辰,王副將勒馬朝後方道:「中途休整,原地休息兩刻鐘,各自喝水餵馬!」
「是!」
眾人應聲,車馬緩緩停下。
王敬勇也翻身下馬,走到蕭牧的馬車旁,稟道:「將軍,方才已有一路斥候折返,前方百里無異樣。」
車內之人「嗯」了一聲,隱約有翻看公文的響動,那道聲音隨口問:「今日比昨日趕得更快了些,母親她們可有不適嗎?」
「夫人她們很好,推了一路的牌九。」
車內顯然沉默了一下,片刻後——
「誰輸誰贏?」
王敬勇:「?」
將軍還好奇這個嗎?
他絞盡腦汁想了想,道:「聽聲音,應當是那顧娘子贏得最多。」
「她也有輸錢的時候——」
誰?
王敬勇正待反應時,只聽那聲音道:「知道了,去忙吧——再輸再報。」
王敬勇:「……?」
「是。」
他拱手行禮,面色複雜地走開,餵自己的馬去了。
餘光里,他見得一道楓紅色的身影從蕭夫人的馬車裡走了出來。
王敬勇拍了拍手上的草料屑,看了過去。
「王將軍!」顧聽南瞧見了他,朝他笑著走來,將身前披風裡兜著的一堆花生桂圓等乾果往前遞了遞:「吃花生嗎?都我贏來的!」
王敬勇警惕地看著她的笑臉,面無表情地拒絕:「不了。」
顧聽南早習慣了他這幅模樣,轉而去招呼其他人:「諸位將軍趕路辛苦了,吃果子花生嗎?」
她一貫擅長交際,很快便將那滿滿當當幾大捧果子分了出去,與一群士兵有說有笑,好一會兒才回了自己的馬車。
不遠處一直在冷眼旁觀的王副將,看著走上前來給自己遞花生的小兵,皺眉道:「來路不明的東西也敢隨便吃?平日教你們的都記到狗肚子裡去了?」
小兵縮了縮脖子,將嘴裡的桂圓咽下:「這不是夫人馬車裡的東西麼……」
王敬勇一噎。
也……也是?
他只有道:「可這位顧娘子,你們又對她有幾分了解?」
小兵聽得一愣:「顧掌柜不是吉畫師和王副將的好友嗎?」
「?」王敬勇立即撇清關係:「我與她可不熟!」
小兵也困惑了:「可這一路,總見顧娘子尋您說話啊……」
王敬勇面色肅然:「那都是她主動為之,我並未回應!」
「哦,哦……」小兵眼神複雜地點點頭。
王副將作何這般反應,這是什麼值得「如臨大敵」的事情嗎?
只聽王敬勇又正色提醒道:「你們也要當心此人,勿要與之走得過近,以免遭其——」
話至此處,王副將的聲音忽然頓住。
「遭其……什麼?」小兵試探問。
當然是遭其毒手!
去父留子,根本不會負責的那一種!
王副將對上元節那晚聽到的談話陰影頗深,尤其是這位顧娘子,更是放話不會成親,恐男子貪圖她的財產——對待男子,意在只在外面玩弄一下即可,根本不打算帶回家!
他可不能讓他軍中弟兄遭受此等迫害!
「總而言之,離她遠些!」王副將無法將那些話說出口,最終只能拿命令的口吻說道。
「屬,屬下知道了……」
他真的知道了!
「我知道了……」離開王敬勇的視線後,小兵對同伴們小聲卻難掩震驚地道:「你們知道嗎,原來王將軍心儀那位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