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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衡玉露出此生最艱難的笑意,拿餘光看了看蕭牧。

    對不起。

    這個忙,她是真幫不了……

    「你不答應也不要緊。」蕭夫人像是突然想通了什麼,斜睨著蕭牧:「我自己有腳有腿的,犯得上求你麼?大不了你去你的,我去我的便是了。」

    蕭牧徹底沉默了。

    話已至此,他所謂的答應或不答應,已全無了意義。

    他唯有道:「還有些日子,母親或可再考慮考慮。」

    至於其中的利害關係,母親不會不知,他說得多了,反而會起相反的效果,只會讓母親覺得此行尤為艱險,愈發堅定要與他同去的決心。

    「不必你說,我自會好好考慮的——」蕭夫人道:「好好考慮考慮這一路上要帶些什麼。」

    蕭牧還欲再言,她已徑直甩了帕子趕了人:「行了,我得讓人準備起來了,就不留你們用晚食了。」

    待將兩個孩子趕走後,蕭夫人便叫了貼身婆子去了內室,將要準備的都交待了起來。

    「夫人……」管事婆子欲言又止許久,才道:「您當真要去京師嗎?」

    天色稍暗下,蕭夫人站在燭台旁,點亮了一根燭火:「不然我讓你準備這些作何?」

    「可郎君他……」

    「不必你說,我自己的兒子怎麼想的,我會不知道麼。」蕭夫人道:「此番入京,頗多兇險,京師里的人,必定不安好心……他明知如此還要去,可見是拿定了主意的,我與其罵著攔著,倒不如想想怎麼幫幫他。」

    孩子是回家啊,回家,她怎能攔呢。

    「但您去了京師,哪比得上留在北地讓侯爺來得安心?」

    「那樣他是安心了,可我如何能安心?」蕭夫人道:「他的性情我了解,此去要做的事,怕是不止一層……他若有心於明面上求和,那我同去,更可彰顯他的誠意。在那些人眼裡,我這個當娘的是景時的軟肋,可有些事,身為軟肋的婦道人家才更好接觸到……他們拿我當無用愚昧的婦人,於咱們而言反倒是機會,到時還不知誰咬誰一口呢。」

    她說話間,拿起剪刀將一截昨夜留下的燈芯利落地剪掉。

    管事婆子輕嘆了口氣:「夫人既知自己是軟肋,就不怕被人扣做人質,用來脅迫郎君嗎?」

    「你第一日認得我啊。」蕭夫人看她一眼:「我這個人,可從來做不出拖累人的蠢事來,更何況是自己的兒子呢。」

    「您這意思……」婆子乾瞪眼片刻:「您抱著這樣的心思,當真更不能讓您去了!」

    「你說了可不算,我自己的事情啊,我自個兒說了才算。」蕭夫人笑著道:「且你該是能懂的,到了咱們這個年紀,已顧不了那麼多了,只想著孩子去哪兒,那咱們便想去哪兒。」

    婆子眼眶一酸,聽不下去了。

    「再者說了,我得去見見未來親家呢!」蕭夫人忽然換上嫌棄的神態:「若我不去,就憑那臭小子,何時才能娶上媳婦?莫要忘了,京師還有個韶言呢!到時咱們都得打起精神來應敵!」

    婆子眼中酸意一收,哭不下去了。

    接下來數日,衡玉幾乎未能再見得到蕭牧。

    他終日與嚴軍師等人議事,外書房的門從早到晚緊閉著。

    之後幾日,則是親自去了軍營,一直在軍營里呆到動身前夕,方才回府。

    回來時已近深夜了,便與嚴軍師和印海,三人隨意擺了桌酒菜果腹。

    「敬將軍一杯,全當踐行了。」嚴軍師舉杯。

    「多謝嚴叔。」蕭牧改回了久未曾喚過的稱呼,將杯中酒飲盡後,自懷中取出一物,遞了過去。

    嚴軍師微微一驚:「將軍,這……」

    「我此去京師,軍中一切事務便交由嚴叔打理,此兵符也交給嚴叔保管,必要之時可號令軍中做出應對。」

    聽得此言,思及這背後隱含的最壞結果,嚴軍師定定地看著那隻兵符,片刻後,到底是雙手接了過來。

    「屬下定不負將軍所託,暫時替將軍守好北境。將軍於京中,但可安心行事,不求一定如願——」嚴軍師看著蕭牧,道:「只求將軍平安歸來。」

    蕭牧替他斟上酒水:「借嚴叔吉言,我也敬嚴叔一杯。」

    印海半壺酒下肚,聞言搖頭笑著道:「軍師不必太過多慮,將軍定能安穩而歸,且說不定到時是一併抱得美人歸呢,到時咱們將軍夫人也有了……」

    「未必吧。」嚴軍師也搖頭:「萬一被吉家留下來了呢?思路局限了不是?」

    印海拿掛著佛珠的手一拍腦門兒:「啊,我倒將最緊要的這個給忘了!」

    聽著兩名下屬拿自己打趣,蕭牧未見不悅與不自在,甚至端著酒杯笑了笑。

    三人遂含笑同飲。

    「說來,屬下倒一直有個疑問,是有關吉畫師的——」

    見蕭牧示意自己往下說,嚴軍師適才拿閒談的語氣道:「還記得九年前,將軍初至北地不久後,曾讓屬下暗中打聽過一個小姑娘的下落,說是曾在幽州城外的一座破廟中與之有過交集,雖是萍水相逢,卻也很是擔心她的安危,並猜測她極有可能是晴寒先生後人……之後種種,許是打探的過程中出了差池,得到的消息是那小姑娘已不幸離世……」

    「當年那小姑娘,可果真正是吉畫師嗎?」嚴軍師問:「此一事,將軍可印證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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