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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這是關心則亂則過於細緻嗎?

    蘇先生聽不懂的,衡玉聽得懂。

    嚴軍師有此一言,大約是擔心蕭牧會被舊時情誼蒙眼,過於輕信太子吧?

    到底,相似的例子,時家已經有過一個了。

    蕭牧:「軍師放心,我會留意分寸。」

    旋即看向蘇先生:「方才所談軍中糧草軍器儲備之事,有勞蘇先生去尋柳主薄儘快擬定數量章程,以便儘早安排下去。」

    不到不得已,他不願動干戈,但這絕不代表坐以待斃,有些準備必須要做。

    「是,蘇某便先行去辦此事。」蘇先生起身行禮,退了出去。

    「我隨你一同入京。」

    蘇先生剛離開,一直沉默著的嚴明忽然看著蕭牧說道。

    「不必,你與軍師都留下吧。」蕭牧拒絕道。

    「怎就不必?」嚴明正色道:「你此番赴京,必不可能沒有危險,關鍵時刻我能救你性命也說不定——」

    他既未稱蕭牧為將軍,也不稱侯爺,仿佛面對著的只是一位好友。

    蕭牧的語氣也很隨意:「你就不能盼些好的?」

    「這應當要問問你,你做下的這些決定,哪一個是盼著自己好的?」嚴明反問。

    蕭牧笑了一聲。

    「一起來的,一起回去。」嚴明看著他,拿不容商榷的語氣說道。

    蕭牧看著他。

    四目相接,其內是只二人能讀懂的過往。

    王敬勇沒聽懂,但這並不妨礙他跟著表態:「屬下也隨將軍入京!」

    建功立業固他所求,但若沒有了將軍,那這一切也無意義了。

    他最大的功,最重要的業,便是追隨將軍,保護將軍。

    「那我也一併去?」印海語氣悠哉地道:「北地有軍師和蘇先生留下掌控大局,軍中又有周副將坐鎮,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了,倒不如跟著去京師那龍潭虎穴長長見識。」

    蕭牧的目光依次落在嚴明,王敬勇,印海三人身上,片刻後,道:「嗯,左右你三人尚未成家,與我入京倒也合適。」

    衡玉聞言笑了笑,忽然理解了阿翁曾說過的一句話——有時,接受也是給予。

    接受別人的心意,的確是另一種給予。

    「這話說得倒是不錯,柳荀和大柱,如今是不適宜同行了。」印海「嘖」了一聲,看向嚴明和王敬勇:「也是蔣媒官動作慢了些,否則此行有資格陪同的,還不得只我一個了?」

    蕭牧聞言笑了笑。

    嚴明也露出一絲無奈笑意。

    自上次蕭牧中毒險些喪命之後,他的許多想法也被改變了。

    嚴軍師看向幾人:「你們既都要跟去,那便隨我來,先明朗了各自的差事再說——」

    這是要單獨分派差事,交待細節,讓他們好各司其職的意思了。

    印海含笑起身:「京中情形,屬軍師掌握得最為詳細,咱們是得好好做做功課了,走吧,讓軍師給咱們仨單獨開開小灶,溫一壺酒慢慢說……」

    見蕭牧點了頭,王敬勇才行禮:「屬下告退。」

    見嚴軍師等人離開,衡玉便也起身:「那我也回去了。」

    蕭牧看向她:「一起吧。」

    衡玉看他一眼,未多言。

    二人便一同離開了外書房。

    「你並不贊成我進京,是嗎?」穿過一條遊廊時,蕭牧開口打破了沉默。

    「我贊成與否重要嗎?侯爺已有決定,我縱再勸,也不過是白費口舌罷了。」衡玉抱著手爐看著前方,無奈問:「你會聽我的嗎?」

    蕭牧轉頭看向她。

    他很想說「會」。

    但還是暫時別讓她知道了——

    「我也並非不贊成,只是在想……」衡玉的聲音很輕,有一絲嘆息,「當年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為何又要回去呢?」

    聽出她語氣中的共情,蕭牧的聲音又溫和了兩分:「朝廷固有算計與試探在,但於我而言,這是難得的機會——這些時日,你當知曉,我一直在思量此事,並非全是為了北地安穩……我不避諱也不懼造反二字,只是縱然要反,也當反得清醒明白,而非稀里糊塗遭人利用卻不自知。」

    他從來不是眼中心中只有蒼生的聖人,他也有自己的思慮與私心。

    衡玉轉頭看向他:「你對當年真相……和朝中局面,尚有懷疑?」

    「是。」面對她,蕭牧將心中所想如實道出:「當下這般關鍵之時,你我所看到的,難保不是有人想讓你我看到的——真相究竟如何,我想自己去找。」

    衡玉聽懂了他話中之意。

    他想去京城,見聖人,見姜正輔,見與當年時家舊事有關之人——

    親自驗證真相。

    親手了結一切。

    所以,他才會說此番奉召入京,對他來說是個機會。

    可以光明正大進京,並了結舊事的機會。

    「我懂了。」

    她輕舒了口氣,像是終究又與他步調一致了,語氣也恢復了常日裡的灑脫:「報私仇嘛,千里之外,談何報私仇呢。」

    她道:「那咱們就一起回家吧。」

    她是回家。

    他也是回家啊。

    第144章 挺招人喜歡的

    蕭牧半掩在袖中的手指微攏起,「嗯」了一聲:「一起回去。」

    「不過……侯爺如今面對的不止是舊仇吧。」衡玉道:「他們不知你原本是何人,他們如今忌憚的是蕭節使,是盧龍軍——此困局,不是侯爺一個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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