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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衡玉離開後,嚴軍師轉身要折回暗室。

    「還審?」印海問。

    「可不能光聽那小子的,他說問不出來什麼就不問了?」嚴軍師頭也沒回地道:「萬一呢,試一試又不吃虧。」

    印海贊同地點頭。

    此言倒也無甚毛病。

    緊要的機密這女使興許並不知曉,但一些皮毛線索,有時也是用得上的。

    不過話說回來,嚴軍醫為何會認得出這女使是姜家的人?

    既是派來做眼線的,從前在姜家時必然也不會太顯眼,且所謂『這女使是為姜家姑娘所救』……如此隱秘之事,嚴軍醫又是如何得知?

    換作往常,八卦嘴碎如印海,少不得要追上去問個究竟。

    然而當下,卻也只是下意識地在腦子裡好奇了一遭,並無甚深究的興致。

    印海嘆了口氣,離開了這座偏院。

    畢竟有人還在鬼門關前徘徊啊。

    衡玉回到房中之後,便坐在窗邊,望著滴漏出神。

    縱然刺殺與晏錦無關,他必定也不可能白走這一趟——

    而除了刺殺之外,便只剩下下毒了。

    此際冷靜下來想想,刺殺是為直取蕭牧性命而來,的確像姜正輔的手段。

    而此毒既能拖延至今,對方的意圖便不在蕭牧的性命,或者說不完全在——畢竟其意圖不明之下,也不能就此斷定,他一定會「救」蕭牧。

    但在她昨日已將『侯府有急事』的消息透露給了晏家僕從之後,他必然也該明白最後的『時機』已經到了。

    他還打算繼續耗下去嗎?

    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她該耐著性子等他的反應,還是主動做些什麼?

    她知道此等博弈之下,耐心二字尤為重要,一旦亂了分寸便會暴露弱點,甚至是掉進對方布好的陷阱里,可蕭牧此時……

    若白神醫當真救不了,那便只剩晏錦這條路可以試著一博了。

    天光已然大亮,侯府四下早早地熱鬧了起來。

    蕭牧之事瞞得很緊,今日除夕,府中眾人按照早已安排好的除夕章程,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貼年畫,掛新燈,備年食,放炮竹,嘈雜聲中儘是熱鬧與喜氣。

    衡玉也換了新衣,淨面梳發,雖心思全無,但到底不好公然擺爛,叫人看出異樣。

    被蔣媒官催著去給蕭夫人請安之際,她最後看了一眼滴漏。

    再等一個時辰……

    昨夜她與嚴軍師和印海已談罷此中利弊,蕭牧未醒,誰也不能真正替他做決定,稍有不慎恐壞大計不談,且誰也預料不到最終的結果如何——但人若都要沒了,哪裡還管得了這麼多?

    她此時的想法再明確不過,只有兩個字:救人。

    所以,若一個時辰後,白神醫那邊還是沒有好的進展,她便去尋晏錦。

    衡玉踏出堂門之際,翠槐從外面回來,於石階下行禮道:「姑娘,晏郎君使人來傳話,邀姑娘今晚前去臨江樓共度除夕。」

    衡玉腳下頓住。

    今晚?

    除夕夜團圓飯自是在晚間,如此再合情理不過。

    可他果真是一個極有耐心的執棋者……

    「去回話,便道我有事尋他,讓他早些過去——」衡玉正思索著將見面的時辰定在何時最為妥當,只聽得有急急的喊聲傳來。

    「吉畫師!」

    聽得熟悉的聲音,吉吉忙轉頭去看院門處:「姑娘,是大柱來了!」

    雖說是未婚夫,見到對方前來卻也不至於這般反應,吉吉緊張的情緒源於此時蒙大柱前來,多半是蕭侯那邊有了什麼消息——

    這消息,是好是壞?

    衡玉心中一緊,已大步走了過去。

    短暫的交談後,她隨蒙大柱匆匆去了蕭牧的居院。

    衡玉前往了臨江樓赴約。

    即便此處離侯府不近,單是馬車便趕了半個時辰,但她到時,仍是剛進午後申時,距離晏錦起初定下的時辰提前了許多。

    她已提早讓人去給晏錦送了信,讓他儘早過來。

    饒是如此,她依舊坐著等了半個時辰,方才見到那道姍姍來遲的身影。

    「小十七,你催我催得這樣急作何,昨夜宿醉,我這頭且還疼著呢……」晏錦來到這間雅室內,打著呵欠坐了下來,邊埋怨著衡玉:「你可真不知道心疼人啊。」

    「你終日眠花宿柳,美人環繞,用得著旁人來心疼麼?」衡玉語氣一如尋常,隨手倒了盞茶水,推到他面前:「此時想必酒也該醒了,那咱們談一談如何?晏大東家——」

    晏錦去拿茶盞的手微微一頓,面色沒有波動,繼續端起茶盞,漫不經心地道:「我這模樣,若當真做了晏氏的東家,還不得將生意悉數敗垮了去。」

    「所以呢,你平日裡做生意時,用得是哪一幅模樣?晏氏商號的生意遍布大盛,至今可半分沒有衰敗的跡象。」衡玉的聲音也很隨意,卻半點不曾留給他再迴避的餘地。

    她此番,不是為了同他言語周旋來了。

    晏錦吃了口茶,「嘖」道:「我們小十七親手倒的茶就是好喝,只是想必也不能白喝啊……喝了這茶,就不能再對小十七說假話了。」

    言畢,他含笑看著衡玉,道:「我與小十七之間,實則無甚不能說的,只是從前不必說而已——不如這樣吧,小十七問,我來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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