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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雖不是,卻也算是了!我此前立誓不再行醫,那可是發了毒誓的!」

    一直只是聽著的衡玉此時開了口:「我隱約記起幼時曾聽您提起過此事,您之所以不願再行醫,是因多年前您未能將一位已至彌留之際的病人救回,便遭了那家人打罵報復,並四處傳揚您是害人的庸醫,最後甚至還鬧上了公堂,您為此受了諸多誤解與煎熬。」

    她看著白神醫,道:「您因寒了心,認為這世上有許多人不值得相救。可您起初既選擇成為醫者,所報必是救人之心,您既有此仁心,又豈會忍心看著——」

    「不不,你想岔了!」白神醫擺了擺手,打斷她的話:「我之所以選擇習醫術,和出家一樣,都是為了混口飯吃而已……什麼醫者仁心?此等謠言可造不得啊!」

    王敬勇聽得已急出了汗來,繃緊了面容,聲音冷硬地道:「我家侯爺之安危關乎北地安定,侯爺若是出事了,整個北地都要跟著陪葬!」

    他說話間,下意識地按住了腰間的長劍。

    白神醫看得眼皮直跳。

    這「陪葬」二字分明是在威脅他吧?!

    「敬勇慎言,不可對神醫無禮。」嚴軍師出言呵斥了一句。

    衡玉捕捉到了白神醫那一絲隱約動搖的神態。

    嗯……或還真就得王副將來呢?

    但考慮到穩妥與體面,或還是得給人找個台階才行……

    白神醫拿餘光瞥到那位冷麵神的手不甚情願地從劍鞘上拿開後,又垂在身側握成了拳,拳頭之上青筋暴起——

    恰是此時,女孩子忽然問他:「白爺爺立誓不再行醫是哪一年?」

    白神醫儘量鎮定地道:「有十年了。」

    「可八年前我與阿翁在您家中小住時,我偶染風寒,您不是還曾替我開藥醫治過?且臨別時,您似還給了我阿翁一張調理身體的方子來著——」

    衡玉道:「有此先例在,您如今仍這般康健,可見那誓也並算不得靈驗。或者說上蒼有眼,是功是過,諸天神佛自有分辨,您說對不對?」

    「這……」白神醫面色變了變,下意識地道:「我與晴寒那老貨交情如此,親如家人,自家人的事,怎能說是行醫呢?自家人和外人總歸是不同的!」

    聽罷這句,蕭夫人張了張嘴,一時甚至不知該將重點放在哪裡。

    衡玉已立即道:「那便好說了,想我與侯爺也是親如家人的。如此說來,那白爺爺與侯爺也算半個家人了不是?」

    「……」白神醫一時沒吭聲,顯然是被牽強到了。

    見分量不夠,衡玉忙補道:「實則我與侯爺情投意合,已在準備議親之事,他是我未來夫婿!」

    四下登時一靜。

    眾人:「?!」

    「你這女娃娃該不是在糊弄我吧!」白神醫狐疑地看著衡玉。

    衡玉反過來不解地看著他:「豈有姑娘家會拿自己的清譽來糊弄人?」

    到底這位老爺子不問俗事已久,連她還活著都不知曉,又豈知她身上最不值錢的東西就是所謂清譽了——

    白神醫將信將疑:「那也不能這麼算的,你們成親不成親與我有甚干係,你都從吉家嫁出去了,我還管你作何……」

    衡玉聽得頭疼起來。

    這台階就這麼難鋪嗎?

    不如還是讓王副將來吧——

    累了,隨便吧。

    衡玉正要放棄間,只聽身側的蕭夫人忽然開了口:「神醫有所不知,我家景時,他是要入贅吉家的!」

    四下再次一靜。

    印海輕「嘶」了口氣——還得是夫人……

    王敬勇則赫然瞪大了眼睛,拳頭握得更緊了。

    將軍這就要被入贅了?!

    無妨……只是權宜之計,不必當真!

    衡玉默默看向床榻上的蕭牧。

    總覺得再這麼胡謅下去,不用神醫出手,他恐怕也能坐起來了……

    蕭夫人繼續道:「神醫可別不信,景時他父親便是贅婿,他是隨了我這個當娘的姓!在我們家中……入贅那是祖傳的規矩!」

    怎會有如此離譜的祖傳規矩?

    白神醫神色困惑,但見蕭夫人一臉熱切,看向衡玉那過於喜愛的熾熱眼神也不似作假……

    片刻後,到底是道:「……話可說在前頭,我可不能保證一定醫得好他。」

    眾人大鬆一口氣。

    「神醫盡力而為即可!」嚴明再次施禮。

    白神醫嘆氣道:「行了,都先出去吧,人多嘈雜,靜不下心來……」

    見嚴明也要隨眾人一同出去,他又點名道:「你是軍醫對吧?留下來打下手。」

    嚴明忙應「是」,心中又多了些欽佩。

    行醫者,尤其是此等懷有秘技的神醫,行醫時多會忌諱有其他醫者在場——

    而這位白神醫卻是毫不在意自己的秘技被人偷學了去,可見心胸品性。

    然而接下來——

    「內關穴……內關穴是在這兒吧?」

    「脈微昏虛,應瀉熱……不不,應先固脫!得扎這裡……」

    「扎偏了扎偏了……我這眼花得有些厲害,還是你來捻針……」

    「……」

    嚴明這廂於內室心驚膽戰,懷疑人生之際,等在外堂的蕭夫人也沒閒著。

    「阿衡,方才真是多虧了你,不過倒也委屈你了……」蕭夫人握著衡玉的手,愧疚又感激地道:「你放心,等那臭小子的毒解了,我定讓他給你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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