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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難不成他——

    「?」蕭牧看著她莫名其妙的動作,目光落在她腳踝處:「那晚你醉酒扭傷腳踝,替你正骨時看到的。」

    衡玉順著他的視線往下看,待反應過來之後,整個人鬆緩了下來。

    原來是她腳上的疤痕啊……

    迎著蕭牧隱隱懷疑的眼神,她恍然道:「啊,對……那晚侯爺還替我正骨了來著,我竟都忘了。」

    對此,蕭牧顯得很大度:「那晚你醉成了爛泥一攤,能指望一個醉鬼記得什麼。」

    只是說到此處,想到那極易醉的酒是印海多事備下,不免又有些心虛,遂問:「那你呢?你是何時認出了我——」

    「我沒認出來啊,這不是才誆出來麼?」衡玉很坦誠地道。

    蕭牧:「?」

    「侯爺形容大有改變,再多的猜測也都無法真正確認,只能誆上一誆了。」看著對方逐漸裂開的神色,衡玉趕忙道:「但也是猜得八九不離十了——若不然,怎能誆得這般准呢?」

    「……」蕭牧覺得此生再不想聽到「誆」這個字了。

    察覺到他的情緒,為減輕傷害,衡玉將那騙子得逞的神色悉數收起,狀似認真地道:「此番在營洲與侯爺初見,我便有似曾相識之感。且之後屢屢與侯爺相處歷事時,總有安心之感,我深信直覺是不會出錯的。

    再到後來,察覺到侯爺和伯母與長公主殿下暗中有往來,又結合諸多細節線索,這些猜想便都指向了同一個答案——」

    此前她已大致能夠確定,當年破廟中遇到的少年,是舒國公之子,時敬之。

    可時敬之已經「死了」,所以——

    餘下的話,不必她來點破,蕭牧已緩聲說道:「當年離開幽州不遠,我便遇到了長公主殿下安排好的接應之人,那人是我父親的舊部,在他的相助下,我以假死的手段躲過了朝廷的追捕。」

    在此之前,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會將這個秘密說給人聽。

    衡玉恍然:「原來早在當年殿下便是知情的……」

    「是,若無殿下相助,我這條命怕是保不住。」

    「那……蕭伯母呢?」衡玉選了個最表面的來問,太深的內情,此時或是不宜深究的。

    第122章 感性的是他

    「當年我阿娘有孕時,正值我家中祖父於北地領兵征戰。那時祖父被奚人圍困,下落不明,消息傳回京中,我阿爹趁夜翻牆出府,獨自離京,去往北地打探祖父音訊。此事不知怎麼被阿娘察覺了,阿爹在前面走,她帶著八月身孕跟在後面——」

    說起父母這樁之後被家中人反覆提起公開取笑處刑的舊事,蕭牧眼底有些澀然笑意:「待二人趕到北地,祖父已經轉敗為勝,解了困局——阿娘就這麼在北地生下了我,因條件不足,便在附近的鎮子上尋來了一位年輕的乳母。乳母彼時剛與丈夫在戰亂中失散,數月大小的孩子也不幸夭折,雖是個遭遇不幸的可憐人,骨子裡卻樂觀豁達,因此與我阿娘極為投緣。」

    他緩聲說著,衡玉靜靜聽著。

    「後來回京時,乳母也陪同在側,直至我三歲那年,北地傳來消息,找到了乳母之前失散的丈夫。得知此人輾轉被編入北地駐軍當中,乳母便趕回北地與之團聚。只可惜好景不長,剛結束這段長達三年的生離不久,便是死別。」

    「此人因傷病過世後,乳母便獨居北地,其間同我阿娘一直未曾斷過書信往來。」蕭牧話至此處,微微一頓,才往下道:「直到後來我家中出事,乳母輾轉尋到了我阿爹在北地的那位舊部詢問情況——自我現身與她相見之後,乳母便成了親母。」

    「與我以母子相稱,讓我得以有新的身份掩飾過往,這些皆是母親主動提及。為了不讓他人起疑、將此事做到滴水不漏,母親做了諸多改變與付出,一步步到今日,這八年的路,她走得極不容易。」

    衡玉聽得心中頗觸動。

    自從開始懷疑蕭牧的身份後,她便想過蕭伯母的真正身份,不解究竟是什麼人才能做到這般細緻真切——現下看來,這份母子之情從始至終都不是演出來的。

    「那侯爺的樣貌呢,又是如何掩飾的?」她又試著問了個相對而言不大緊要的問題。

    「起初是掩飾,之後便是徹底改變了。」蕭牧半垂下眼睛:「彼時嚴明初習得此改變容貌之術,我便逼他用在了我身上。」

    衡玉想像不到所謂改變容貌之術具體是如何施用的,但想必能叫一個人褪去原有模樣的手段,必然會讓人經歷一番痛苦折磨。

    她未有也未敢細問,片刻後,才道:「所以嚴軍醫是知情者,那嚴軍師想必也是了?」

    蕭牧道:「嚴軍師本是我阿爹麾下的一名暗衛,起初逃離京師之際,是他帶著嚴明替我引開拖延了追兵,險些為此喪命。」

    衡玉不由瞭然:「如此也難怪嚴軍醫將侯爺的命看得這般重,說話又這般硬氣了……」

    想到嚴明的硬氣程度,蕭牧扯了扯嘴角,有些自愧:「我虧欠他們太多,卻不知自己何德何能。」

    「侯爺這般想,就如同從不照鏡子一般——」衡玉篤定地道:「他們肯這麼做,一定是因為侯爺值得啊。」

    在時家這座大山已經轟然倒塌之時,讓這些人卻仍甘願以性命相守的少年——怎能說自己何德何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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