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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嚴軍醫嗎?」衡玉眼睛也沒睜,打著呵欠問。
第115章 願此明日無盡時
「不,是蕭侯爺過來了……」翠槐壓低聲音說道。
衡玉聞言忽地張開眼睛,一個激靈坐起了身來,一瞬間困意全消。
蕭牧來了?
他一個中毒在身不宜走動的人親自過來作甚?
「快替我更衣。」衡玉下榻,匆匆道。
她此時僅著中衣,頭髮也是剛絞乾披散著。
吉吉翠槐二人很快替她穿好衣裙披上裘衣,正要梳發時卻見衡玉隨手抓了根淺藍緞帶,邊將一頭青絲匆匆束在腦後,邊往外走去。
夜中寒涼,他如今最是懼冷——
衡玉小跑著出了院子,院外那棵早已禿了的銀杏樹下,站著身披大氅的蕭牧。
他的身形因清減而愈顯頎長,月華傾灑下,白皙面容若冷玉。
她跑到他身前:「侯爺怎親自過來了?可是有要緊事?」
蕭牧「嗯」了一聲,道:「將手伸出來。」
什麼要緊事是需她伸手的?
衡玉無端想到幼時犯錯被父親打手心時的情形,猶豫了一下,適才伸出左手。
蕭牧:「另一隻——」
見他神色認真,語氣卻透著少見的溫和與耐心,衡玉便也照做了。
月色下,隨著少女將手伸出的動作,衣袖微微下滑,露出了一截雪白皓腕。
另一隻修長微涼的大手將她的手托握住,借著院前燈散發著的暖黃光芒,可見那纖細手腕上方的紅腫之色分外醒目——
蕭牧看了片刻,方才開口。
「疼嗎?」
「疼啊。」衡玉答得毫不猶豫,「都要抬不起來了,連今日晚食都是女使伺候著用的——」
這種情形下,按說是要答一句「不疼」的,但她歷來也算不得太正常的那一類。
她語氣里甚至有些誇張,蕭牧抬眼看她:「知道疼,還要如此不分晝夜地畫?」
衡玉輕輕將手抽回,露出笑意來:「知道疼是好事啊,此前忙起來是顧不上疼的,如今做成了此事,便有了心思矯情自個兒了。便是疼,也是心安理得的疼——況且,我若說不疼,侯爺萬一覺得無關輕重,不承這份人情了呢?那我豈不是要白白辛勞了。」
她好像一點兒也不知道謙遜客氣為何意,更是半點沒有做好事不圖回報的覺悟。
蕭牧有些想笑,語氣卻尤為認真:「這份人情,我記下了。」
衡玉滿意點頭:「那侯爺可得好好想想要如何回報。」
蕭牧也點頭:「嗯,你也好好想想,想要什麼回報——」
言畢,二人相視間,眼底皆忍不住現出了笑意。
方才所言,皆是心照不宣。
蕭牧此時才算給這場對話一個清楚的起始:「吉畫師早已察覺到本侯中毒之事了,對嗎?」
「侯爺也早就察覺我已經察覺了,對嗎?」衡玉反問。
仔細回想,他其實並未像對待其他人那般來防備她,便是剛毒發罷,也會照常見她。
這絕不是真正提防的姿態。
「是知道你知道了。」蕭牧的視線再次落到衡玉的衣袖處:「但不知你做了這些。」
「那侯爺想過要殺我滅口嗎?」衡玉有些好奇地問。
蕭牧看著她,搖了搖頭:「從未。」
在他看來,此等事非是可以拿來玩笑的,因而答時尤為認真。
衡玉嘴角彎起,感慨道:「那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可以的,如此也不算是多管閒事了。」
他的值得,是值得在方方面面的。
如此值得之人,世間少見。
「拿著。」蕭牧將一隻瓷瓶遞了過去。
「已讓嚴軍醫看罷了,也拿藥油揉過了。」衡玉說著,卻還是接了過來。
「嚴明如何說?是否會留下後遺之症?」蕭牧問。
「雖的確也十分辛勞,但後遺之症倒是不會的,好生休養一段時日即可。」
聽她時刻不忘強調辛勞二字來邀功,蕭牧無聲笑了一下,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道:「世人皆知,你獨承得晴寒先生畢生書畫造詣之靈氣,若當真因此留下病症,莫說那些畫壇士人了,便是母親怕也饒不了我。」
衡玉順著他的話點頭:「照此說來,侯爺可是險些間接釀成大過。如此可一定要好起來,才不枉擔了這般風險啊。」
蕭牧「嗯」了一聲,很是配合地道:「於活下去此一事之上,本侯定盡力而為。」
不枉擔了這風險——
亦不枉她此番用心,如此努力想要替他保住這條殘命。
「姑娘……」
此時吉吉放輕腳步走了出來,為不打攪二人說話,聲音都壓得小小的,將一隻手籠遞給衡玉後,便退回了院中。
眼看著侯爺還不走,她擔心自家姑娘會凍手,嚴軍醫說了,姑娘的手腕受不得寒氣。
蕭牧下意識地看向那隻手籠,不禁一愣。
「……同之前那隻,是一對?」他忍不住問。
所以,那位韶言郎君特意做了成雙成對的東西贈予她嗎——
蕭侯沉思間,衡玉答道:「倒也不能說是一對,這只是翠槐剛做成的,是之前剩下的料子。」
蕭牧:「??」
見他表情凝滯,衡玉試探問:「侯爺若喜歡,不如這隻也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