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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而由此可見,這小姑娘極懂得拿捏人心!
可此事到底非同尋常……
「吉姑娘之恩,在下必會相報。但關於此刺青之事,程某一介尋常武夫,實在無可奉告。」
衡玉嘆了口氣:「果然還是說不通啊……」
程平微皺了下眉——果然?
「還好我有先見之明。」少女語氣慶幸地誇讚了自己一句,道:「提早在平叔的茶水裡加了些東西——」
什麼?!
程平臉色一緊,看向那方才被自己一飲而盡的空空茶碗。
「你……在茶水裡下毒?」他猛地抬眼看向少女,眼中殺氣冷冽。
「別怕,此毒只要每月按時服下解藥,便可保性命無虞。」少女滿眼和氣地道:「凡事以和為貴,我也不願傷平叔性命的。」
程平氣得牙關發顫——這究竟哪門子以和為貴!
他方才還覺得面前之人柔弱……他怕不是個傻子,對柔弱二字有著天大的誤解!
而此時他忽覺腹部傳來一陣陣難言的絞痛。
需每月服下解藥來壓制的毒……
憤怒之餘,程平心底升起久違的恐懼,下意識地脫口低聲問道:「你和暗月樓到底是什麼關係!」
衡玉眼神微閃:「原來這刺青,出自『暗月樓』啊……」
她看著面色沉沉的程平,「照此說來,凡有此刺青者,皆是暗月樓中的殺手咯?」
程平緊緊盯著她。
女孩子自顧思索著往下講道:「可你自二十餘年前開始,便一直待在蒙家,縱然離開營洲,也皆是為了尋找佳鳶娘子的下落——所以,你大抵是早已脫離了暗月樓,亦或是……叛逃?」
想了想,又道:「但你此前投軍,一直在北地軍麾下作戰,怎會、又是何時加入了殺手組織呢?思來想去,似乎只有一種可能了,那便是當年你與佳鳶娘子的父親在戰場上受傷之後,並非是被敵軍所俘,而是落入了暗月樓手中,為求生主動亦或被迫加入了他們——」
所以,蒙大伯父初次在戰場上的死訊傳回之後,在人前「消失」的那數年,答案應當便在此了。
這些是她根據對程平的暗中調查、加之那日蒙大伯母談及之舊事,所得出的猜測。
程平未有說話,然心底已掀起驚濤駭浪。
這一刻,他再不敢待面前的少女有半分輕視。
衡玉大致從他的反應中得到了答案,此時緩聲道:「這些於我而言皆不重要,你和蒙家伯父的過往我亦無意多問,我只想知道一點,你們背後——不,暗月樓的主人究竟是誰?或者說,暗月樓的主人又背後受命於何人?」
程平握緊了十指:「……你為何要追查此事?」
此時天邊一團灰雲緩緩遮蔽了金陽,天地隨之黯然,書房中也昏暗幾分。
這昏暗中,程平看不甚清少女斂下眼眸時的神情,只聽她聲音低低卻清晰,一字一頓道:「因我有必報不可之仇。」
報仇?
「這才是你來營洲的真正目的……」他看著衡玉,後知後覺道:「你早查到了刺青線索在我身上,所以你才會接近蒙家人、答應替大娘子尋女……」
從她來營洲開始,便是步步為營!
「是也不全是。」衡玉如實道:「刻意接近是真,但幫忙尋回佳鳶娘子,卻是因感同身受想要盡力而為——起初我對此事並無把握,也不知可藉此事向平叔索要回報。說來,那日可是平叔主動跪在我面前,主動允諾報答的。」
說著,不由感慨道:「照此說來,倒像是我以純粹善舉結下了善緣,無心插柳之下使得平叔自願報恩……想來這應當便是以德服人,所行化坦吧?」
「……」程平聽得面色變幻不止,忍無可忍道:「前有以和為貴,後是以德服人……若非程某當下已身中此毒,怕是當真要信了吉姑娘的鬼話!」
「你說這個啊……」衡玉嘆口氣:「實則平叔縱然不願配合替我解惑,我也斷不該勉強的,更不該行下毒之舉——」
程平:……原來她也知道自己乾的不是人事?
「可我總要替自己的性命思慮……畢竟平叔今日聽了我的秘密,若就此放平叔離去,此行我來營洲的目的泄露,說不得便會大禍臨頭。故而此番下毒,實是迫不得已。」
好一個迫不得已……
程平暗自深吸了一口氣,迫使自己要冷靜。
卻受不住那厚顏無恥之徒又道:「且平叔既聽了我的秘密,按說應當也要拿自己的秘密來交換才算公平的,不是嗎?」
這又是什麼歪理鬼話?
什麼叫聽了她的秘密——是他主動想聽的嗎!
程平幾乎要將牙磨得咯咯作響,再難忍受之下,猛地站起了身來。
書案後,衡玉也跟著自椅中起身。
少女身形亭亭,語氣更多了份坦誠:「歸根結底我只想找到仇人而已,平叔既早已脫離了暗月樓,那與此事便無干係,你我並非敵人。」
程平朝她看去,女孩子不知何時眼角已有些泛紅。
程平緊攥著的拳鬆開了些。
是,他與她並非敵人。
只是……
「舊事不願回首,我不想再捲入事非之中。」
「平叔放心,我既知保守秘密之艱辛,便也定會替平叔守住秘密,我一貫極擅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