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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吉吉侍立一旁磨墨,不時就要蹲下身拿火鐧翻一翻那已經開始變軟的紅薯。
待真正烤熟了,便小心翼翼地夾了出來,放進一旁的托盤中。
不多時,衡玉剛放下了畫筆,吉吉便將一隻剝了一半皮的紅薯拿雪白乾淨的帕子包著,遞到了自家姑娘面前:「姑娘,趁熱吃,小心燙!」
衡玉接過輕輕咬了一口,還有些燙手的烤紅薯又甜又糯,一口下去,五臟六腑都舒展熨帖了。
衡玉心滿意足地喟嘆了一聲,催促吉吉:「你也快趁熱吃。」
吉吉咧嘴笑著點頭,主僕二人圍著炭盆吃得很開心。
「我家吉吉近來可是有心事嗎?」衡玉接過溫熱的帕子將手擦拭乾淨,似隨口問起。
吉吉眼神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忙問道:「可是婢子近來哪裡做得不好嗎?」
「豈會啊,我家吉吉這般厲害,縱是有心事在,也能將樁樁件件做得周全無可挑剔,可誰讓我與吉吉乃是生死之交,一貫最有默契呢。」
女孩子的聲音悅耳帶著笑意,空氣中還有著紅薯的甜甜香氣,叫人溫暖又安心。
吉吉登時就紅了眼眶。
姑娘從未將她當作下人看待過……
「當下不知如何與我說也不打緊。」衡玉道:「只是無論是何決定,既是兩個人的事,便理應要彼此說清楚的。只有攤開說明白了,才不會留有誤解和遺憾,果真不可轉圜,卻也不必再於心間掛念,於己於彼都能落個乾淨明白——你說對不對?」
吉吉愈發想哭了,聲音哽咽起來:「姑娘……」
卻非是這件事叫她想哭,她不至於如此沒用的,想哭是因姑娘總是待她這般上心,一直以來將她的事情都看在眼中!
衡玉抬手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
吉吉將眼淚忍了回去,保證道:「婢子定不會叫姑娘失望的。」
「怎又說笨話了呢?」衡玉有些怒其不爭地戳了戳小丫鬟的額頭:「說了許多遍了,你才不是為我而活的,也不該為任何人而活。且我家吉吉是聰明清醒的姑娘,不管怎麼做,必然都是對的。」
吉吉剛忍回的眼淚又滾下來,朝著面前的少女重重點頭。
翌日清晨,衡玉去了蕭夫人處請安,恰遇到了蕭牧,二人便一同被留了下來用朝食。
蕭夫人臉上寫滿了欣慰,粥都比平時多喝了一碗。
待二人走後,仍不夠滿足的蕭夫人,望著案邊擺著的晴寒先生的詩集,眼睛一亮,忽然想到了一個絕妙的主意。
主意拿定,迫不及待地就交待道:「讓人請柳主薄過來!」
另一邊,蕭牧與衡玉離開了蕭夫人的庭院後,行至半路,遇到了匆匆來尋的蒙大柱。
只是這次的大柱,並非是來找自家將軍的——
待向蕭牧行禮罷,大柱便看向了衡玉主僕:「吉畫師,我有些話想對吉吉說,不知可否請她借一步敘話……」
雖是請示衡玉,最後的視線卻仍落在了吉吉身上。
衡玉點了頭:「去吧。」
吉吉應聲「是」,福了福身,便跟著蒙大柱退去了不遠處。
衡玉看看蕭牧,蕭牧也看著她。
衡玉自是早就看出了端倪的,至於蕭侯爺麼——近日來自家大柱頗為自閉,不知遭受了何等打擊,昨日頂著一對青黑的眼圈,忽然問他——『將軍,屬下是不是長相尤為粗鄙?有礙觀瞻?』
並不看重樣貌的蕭侯爺正色打量了下屬片刻,客觀給出了評價:『並不至於。』
但他一貫有求必應,是以,還是貼心地給出了解困之法:『如若影響到了正常生活,可去暗中尋嚴明,他通曉些改變容貌之法。』
那一刻,下屬的表情當真像極了寺廟中得了菩薩指點迷津後重獲生機,遂瘋狂朝著佛像叩頭的信徒。
以上如此,再觀眼下,蕭牧便也大致猜出了自家大柱自閉的緣故所在。
而當下這場景又頗像是兩個孩子私下相看說話,留下了雙方父母相對而立,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走吧,不必等他們。」蕭牧提步,顯然是想甩脫這古怪的身份。
衡玉點了點頭,腦子裡憑空冒出一句話來:兒孫自有兒孫福。
而更古怪的是,她覺得身側之人一瞬間也有著同樣的想法——
二人沉默著走了一段路。
到底是衡玉開口打破了這詭異的氣氛:「侯爺方才同蕭伯母說要動身回軍營去,可是又有戰事了?」
第055章 侯爺會死嗎?(含渃清涵打賞加更)
「不過是些邊境微末摩擦罷了,不至於再起戰事。」蕭牧道:「近了年關,頗多軍務需要處理,另要擬定呈往京師的奏報與,住在軍營中更方便些。」
他解釋得頗算細緻了,衡玉點了點頭,心中卻仍有一絲猜測。
當真如此嗎?
或者說,當真只是如此嗎?
衡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蕭牧左肩的位置。
他披著厚重的藏青色裘衣,墨發以玉冠束得整潔利落,骨像出眾的側臉輪廓愈發清晰了幾分,人仍是挺拔的,較之之前卻也好像單薄了一些。
總說是小傷無大礙……
可在蕭伯母問起為何近日氣色不佳時,卻又常以風寒之說來掩飾,如今又要搬回軍營中去。
身為營洲節度使,又身陷藏寶圖傳言,一舉一動皆會引起波瀾,瞞下傷勢也屬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