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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除了這些之外,倒還有一個好消息需告知將軍——」

    「嚴先生請說。」身著蒼青常服,端坐於雲蝠紋翹頭案後查看公文的蕭牧抬眼看向嚴軍師。

    「蘇先生此番信中,已是答應來營洲了。」嚴軍師含笑說道。

    蕭牧眉眼間也展露一絲緩色:「如此再好不過了。」

    蘇先生雖是讀書人,但他看中的卻並非是對方的智謀——此人痴迷機巧之術,近兩年來他為此曾多次私下拜訪,有意將對方招入府中,但對方一貫只是以「某胸無大志」之言婉拒。

    他亦無意勉強,只依舊拜訪未斷,一來二去,對方雖未應允他所求,二人卻也有了幾分忘年之交的情誼在。

    此番對方忽然改變主意,無論是何因由,於盧龍軍、乃至大盛而言都是好事。

    「立即使人前往幽州護送蘇先生,切忌大張旗鼓。」蕭牧立時吩咐身側的近隨。

    「是,屬下明白。」

    看著蕭牧眉間幾分欣忭之色,嚴軍醫的心情卻再度變得複雜。

    將軍為軍為國而慮,可自身身中奇毒卻是生死難料……

    「將軍,印副將在外求見。」

    「讓他進來。」蕭牧執筆蘸墨,未有抬頭。

    印海入了書房內行禮。

    「如何——」蕭牧批註公文之際,隨口問道。

    「回將軍,那位晏郎君及其身邊之人昨夜並無絲毫異動。」印海道:「不單如此,據回稟,這位晏郎君的呼嚕還扯得十分響亮,倒也是個心大之人。」

    昨晚遇到那等驚心動魄之事,又歇在侯府這等住處,可不是心大麼。

    「說來自這位晏公子入城之外,便不曾有過什麼舉動。」印海接著說道:「每日不是沉迷花樓酒坊,便是跟在吉畫師左右,吃喝玩樂樣樣精通之程度顯然非一日之功,里里外外瞧著都是個實打實的紈絝子弟……」

    說著,略微壓低了聲音:「當下看來,倒不像是衝著什麼藏寶圖來的。」

    「縱然不為藏寶圖,必也有其它目的。」蕭牧筆下微頓,道:「且走且看便是。」

    而他話音剛落,便聽書房外有腳步聲和說話聲傳來。

    不多時,近隨入內通稟,道是晏錦求見。

    「請進來。」蕭牧擱筆,印海退至嚴軍師身側站著。

    晏錦被引了進來,滿臉笑意地施禮:「昨晚多虧侯爺施以援手,才叫歹人伏法,晏某受恩特來相謝!」

    「晏郎君客氣了。」蕭牧面色淡然無起伏。

    昨晚縱然他不曾前往,想也不會有何嚴重後果——她準備得很周全,擺明了就是要引蛇出洞的。

    「救命之恩理當如此!」晏錦雖是笑著,卻也極認真:「依照禮節,待備妥謝禮,定是要正式登門同侯爺道謝的!」

    這任誰聽來,都有幾分趁機攀附之意。

    蕭牧不置可否,亦未有立即趕人,而是道:「晏郎君不妨坐下說話。」

    晏錦頗有些惶恐地連連道謝一番,才落座下來。

    面對僕從奉來的茶盞時,亦是雙手接過。

    「晏氏商號的生意遍布大盛,什麼好東西都不缺,想來我們府上的軍中粗茶,晏郎君未必能夠吃得慣。」嚴軍師玩笑般說道。

    將軍留下了對方說話,他少不得要從旁「招待」一二。

    「先生此言差矣,定北侯府的茶,可不是人人都能吃得的!」晏錦的馬屁拍得格外真誠:「今日能嘗一口蕭侯爺的茶,實乃晏某之幸也。來日回了族中,便是在族兄面前,也是能夠拿來炫耀自誇一番的!」

    族兄……

    晏氏商號的掌權人晏泯——

    笑吟吟的嚴軍師思索著這番馬屁之下隱含的暗示,不動聲色地與蕭牧對視了一瞬。

    難道此人來營洲,是得了晏泯的授意?

    第045章 尋來

    那邊晏錦淺嘗了一口茶湯,出口便誇得天花亂墜。

    有些人仿佛天生氣場如此,縱是言辭浮誇,看似沒個正形,卻也不會使人覺得尷尬不適,反倒有左右氣氛之能。

    尤其是此時這樣的人有兩個——印海也很快加入了進來。

    書房內時有說笑聲響起,晏錦擱下茶盞之際,望向蕭牧身後懸著的一幅山居圖,細細打量了片刻,道:「晴寒先生的寒居圖?看來侯爺也是愛畫之人啊。」

    「粗人而已,不通書畫。」蕭牧道:「只是家母一貫景仰晴寒先生,家中便多見先生之作。」

    「原來如此……」晏錦恍然笑道:「也難怪蕭夫人如此喜愛阿衡了!」

    說著,朝蕭牧的方向抬手作禮:「說來昨晚之事,在下倒還要替阿衡同侯爺道一聲謝的——」

    蕭牧腦中立時響起一道聲音——因何要你來替她道謝?

    這不請自來的聲音讓蕭牧有些費解——因何自己要如此苛刻多事?

    但出口之際仍是下意識道:「吉畫師既奉旨而來,護其周全便是侯府分內之事。」

    印海聽得眼中含笑。

    「說到此處我倒有些好奇……」短短時間內,印海似已同晏錦頗有幾分相見恨晚之感,此時說起話來也更加隨意了一些:「晏郎君乃庭州人氏,為何會與遠在京師的吉畫師如此相熟呢?」

    「這個啊……」晏錦笑意微斂,語氣有些感慨:「阿衡幼時遭遇變故流落在外之際,恰被我碰著了,於是便盡所能幫了一把,設法將這丫頭送回了家中……阿衡的身子輕易受不得寒,便是彼時落下的病根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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