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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24:52 作者: 非10
    要麼幻想做她夫君——這樣的女子我可不敢娶。

    要麼幻想做她阿爹——這樣的女兒真是家門不幸。

    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整齊劃一的大病?

    「唉喲!誰!誰砸我?!」

    堂中忽然響起一聲哀嚎,是先前那名書生捂著破了皮的額頭跳了起來。

    吉吉站在自家姑娘身邊,小聲威脅道:「再敢胡言亂語,看不把腦子裡的水給你砸出來……」

    「別,那還不得洪澇啊。」衡玉懶得再多聽,正要帶著下黑手的吉吉回客房時,忽聽得一道熟悉而久違的聲音自堂中響起——

    堂內就想不想娶她姐妹二人的話題還在繼續,一名年輕男子拿摺扇敲了敲其中一人的肩膀,含笑提醒道:「請容在下說一句,諸位興許對自身有些誤解……這嫁娶問題的關鍵,似乎並不在於諸位想不想,而是諸位配不配吧?」

    「怎麼說的話!」

    眾人面色紅白交加,朝說話之人瞪去。

    對方站直了身子,卻依舊笑得和煦,仿佛只是好意提醒:「人貴在自知之明。」

    「你……」

    有人開口想罵,但見男子衣著華貴不凡,身側又有兩名身形高大的僕從,便只能強壓下怒氣,勉強嗆上一句:「是,我等不配,郎君若是配,那自娶去便是了!」

    男子笑笑搖頭:「晴寒先生的孫女,我也不配。縱然有心高攀,且也得往永陽長公主的義子後面排著呢,畢竟比家世,比樣貌,實在是天壤之別,便是做夢也輪不到在下啊。」

    橫豎討不著便宜,眾人敗了興致,或起身回房或悶頭吃茶。

    「晏錦?!」

    二樓圍欄處,響起少女驚訝的印證。

    男子聞聲抬起頭,俊朗的臉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衡玉這才連忙提裙快步下樓。

    「當真是你!」來到他面前,衡玉仍舊滿眼意外之色。

    「是啊,許久不見了,小十七。」男子「刷」地展開扇子,眼中笑意寵溺:「四五年未見,小十七長大了。」

    衡玉也露出笑意:「你倒是沒怎麼變。」

    這人如今雙十的年紀,樣貌固然有些改變,卻因一身散漫氣,使得通身的氣質看起來同十五六歲時變化不大。

    「這叫駐顏有術,媳婦還沒討著,怎敢老呢。」晏錦搖了搖扇子,玩笑道。

    一旁的吉吉在心底悄聲道——確定是駐顏有術而不是毫無長進嗎?

    衡玉瞧見他扇面上的「俊」字,不禁意識到對方沒變的不止是樣貌,更有一張十年如一日的厚臉皮。

    她邀了對方在堂中一角坐下,讓吉吉去要了壺好茶。

    「對了,你怎會在此處?行商經過?」衡玉好奇地問。

    「不算。」晏錦笑得很誠實,「閒來無事,隨意走走而已。前不久還曾在京城呆過幾日,那日在京衙外,我也是瞧見了你的。」

    衡玉頗為意外:「既是去了,為何不去吉家尋我?」

    這四年來,她與晏錦雖未有見過面,但也偶有些書信往來。

    「誰會願意被昔日恩人尋上門?」晏錦晃著扇子搖搖頭:「我可不想送上門討人嫌。」

    恩人登門,一則是揭傷疤,二來像是討債的。

    衡玉卻不以為意地笑了:「這可不一樣,咱們是兩清了的。」

    「就是……」吉吉在旁小聲說道:「當年晏公子出了八百兩銀子,事後要了我家姑娘兩千兩,這是哪門子的恩人,分明是奸商才對。」

    「我若不做奸商,你家姑娘豈能心安理得受下恩惠?你又豈有如今吃得飽飯的好日子?」晏錦一扇子敲在吉吉頭上,笑罵道:「你這小十八,當真不知好歹!」

    衡玉贊成點頭:「是,您不止是我的大恩人,更是實打實的大善人。」

    做好事收銀子天經地義,而能拿銀子還的恩情最合算不過了。

    「瞧,還是小十七嘴甜聰明,多學著些!」

    吉吉不滿地提醒道:「我家姑娘在家中是二姑娘,可不是什么小十七。」

    那段日子是姑娘最苦最難的日子,她半點不想讓姑娘回憶那些事情。

    「是,該叫小玉兒了。」

    「也不行,這是我家姑娘的乳名!」

    「那叫阿衡呢?」

    「……」吉吉氣鼓了臉,攥緊了拳。

    「行了,你就別逗吉吉了。」衡玉吃了口茶,問道:「你這是要往何處去?」

    晏家近年來已穩坐了大盛第一商號的位置,然而這位晏家的公子哥兒,看起來反倒是愈發無所事事了。

    不過,自她十三歲那年認識晏錦開始,對方便將紈絝二字詮釋得十分徹底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初心不改,持之以恆吧。

    「你要去何處?」晏錦不答反問。

    「我啊,要去營洲辦差。」

    「辦差還帶著侍女,你倒是得了我的真傳啊。」晏錦吹了吹盞中熱茶,隨口就道:「那我便也隨你去營洲走走好了。」

    衡玉瞧他一眼:「你確定?」

    「聽說營洲山河開闊,民風豪放,美人兒又多。」晏錦笑微微地道:「當真是於我再適合不過了。」

    又道:「你我同行,路上也能有個照應。」

    他既堅持,衡玉自也沒道理攔著,到底路也不是她家的。

    晏錦放下茶盞之際,視線在她身前停留了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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