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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11:17 作者: 繞樑三日
    神情呆滯的虞初禮,目光落在小女孩手中的氣球上。她記得,在不久以前,她曾經懷著幸福的心情,放飛過一個氣球,而現在回首才多長時間,一切好像就都成了笑話。

    十點多的時候,虞初禮疲憊的打開家門,她在街上遊蕩了很久,等回過神的時候,早已經是華燈初上。

    客廳里一片漆黑,書房的門fèng里透出一絲光亮。虞初禮知道周顧南早就回來了。書房裡透出來的那絲光亮,讓她疲倦的連說話都成了一種負擔。她走到臥室,沒有開燈,直接和衣躺在床上。

    日子還是如常的繼續,虞初禮現在每天都是麻木的生活著。周顧南最近已經開始夜不歸宿了,虞初禮每天起床時都要面對另一半空蕩的床鋪,她覺得現在的她就是在等待一個結果,或者說是在等待周顧南的一句話。

    周末的夜晚虞初禮坐在空曠的客廳,守著電視,看熱鬧的綜藝節目。平時她是不會看這類節目的,現在,她只想讓家裡顯得熱鬧一點。就在她以為這個夜晚又是一場無謂的等候時,大門傳來用鑰匙開門的聲音。虞初禮抬起頭,看向大門,剛想起身卻被門口的一幕驚住,身體像被凍僵一樣僵在那裡。

    門口,擁抱在一起的男女,正吻的激情四she,開門後,兩人跌跌撞撞的走進門來,嘴唇始終沒有離開對方。

    聽見電視的聲音,周顧南回過身輕浮的說:「你在家啊?我以為你今天上夜班吶。」

    虞初禮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感覺,她仿佛聽見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虞初禮知道,周顧南這是要把她最後的尊嚴踩在腳下踐踏。她從沙發上站起來,平靜的走到門口,從衣架上取下大衣穿在身上,彎腰換好鞋子,然後走出大門,輕輕地把門帶上。

    門口的兩個人像看默劇一樣,沉默的看著。大門關上後,靠在鞋柜上的周顧南滑坐倒在地上。女人尷尬的看著周顧南,不知是該走還是該留。

    周顧南從錢包里拿出一疊錢,遞給她說:「你走吧。」

    女人想說什麼,嘴唇蠕動了幾下,最終還是把嘴邊話咽了回去,接過錢,轉身走了。

    女人走了以後,周顧南一直坐在地上,眼睛盯著客廳里唯一亮著的一盞落地燈。他記得這盞燈原來是沒有的,是虞初禮住進來以後,她從網上拍回來的。

    良久以後,周顧南慢慢從地上站起來,掃了一眼飯廳里,餐桌上的晚餐還沒有動過。他走過去,在桌邊坐下,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東西。咽下去的速度沒有吃進來的快,他的兩腮高高鼓起。兩行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

    。

    周顧南吃完了桌子上的所有東西,他起身走到書房,打開一個帶鎖的抽屜,從裡面拿出一份體檢報告,點燃打火機,把它燒成灰燼。

    從屋子裡走出來後,虞初禮往自己在醫院附近的房子走去,她的的目標很明確,知道該往哪條路上走,知道在哪裡拐彎。可她整個人看起來,像失了魂一樣,在她的腦子裡不停的浮現出,周顧南的各種樣子「憂鬱的周顧南,驚訝的周顧南,咧嘴笑的周顧南,憤怒的周顧南,溫柔的周顧南。」每一種表情交替著閃現。

    虞初禮發現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把周顧南記得這麼清楚,他的眉,他的眼。都是那麼的清晰。在她打算把他的臉從腦海里抹去的時候,周顧南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她聽見周顧南說:「虞醫生,你好。」

    「虞醫生,你要走了?」

    「|初禮,以後你先走,我看著你上樓。」

    「初禮,做我的女朋友吧。」

    「我是以結婚為前提,提出要求的。」

    「「初禮,以後我會記住你喜歡吃什麼,記住你的每一個生日,我們每一個結婚紀念日,所有有關你的一切我都會記住,我要是忘了,你就罰我,讓你自己把我忘了。」

    「初禮,別怕,她們要是不認你,我就和你私奔。」

    最後耳邊只剩下一個聲音反覆的叫著:「初禮,初禮,初禮、、、、、、、、、」她感覺似乎真的有人這樣叫過她。

    虞初禮在初春的夜晚,走了兩個多小時,回到自己曾經的家。她找出鑰匙把門打開,屋裡一室冷清,到處布滿灰塵。她回身把門關上,徑直走到臥室,拉開蒙在床上的白布,掀開被子躺了進去。一夜無夢到天亮。

    第十九章

    那天以後,周顧南失蹤了,公司的副總,黎致用盡各種方法都聯繫不上他,雖然公司在他的主持下,暫時還不會出現大的問題,但一個公司老總不見了,還是帶來了不少負面影響,黎致在連著一個星期沒有見到周顧南後,通知了他的家裡。

    周顧南的媽媽,通過各種渠道,最後查到周顧南在香港。

    是的,周顧南現在在香港,這是他的第一站,他想在自己以後有限的日子裡,去看一看虞初禮曾經生活過的地方。

    到了香港後,周顧南先去了虞初禮父母的墓地。他站在自己曾經站過的位置上,心裡一片空茫,什麼也沒想。現在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是重要的了。他在墓園裡待了很久,直到太陽快落山,才留下兩束鮮花離開那裡。

    虞家在香港很有名,周顧南沒花多少心思就打聽到了虞家大宅的地址。他在車行租了輛車,自己開車上山。上山的路上很安靜,幾乎看不見來往的車輛,就是偶爾開過一輛,也都是頂級的名車。公車只通到山腳下,周顧南知道這裡不是普通人能住的地方。

    在主路上行到一半的時候,周顧南把車拐上了一條私家路。這條路上風景很好,兩旁種著高大的樹木,他的車開過後,會把地上的落葉捲起飛到半空。周顧南想著,他現在所看到的一切,當年小小的虞初禮應該每天都會坐在車裡看過。

    一路慢慢的開過去,終於在路的盡頭,出現一座鏤空的雕花大鐵門。周顧南在離大門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他發現要看見虞初禮曾經住過的房子似乎不太可能,因為透過大門他只看到了一個偌大的庭院,庭院正中有一條可容兩輛汽車並排通過的小路,從大門延伸過去,在目光可及的地方拐了彎。真正的主宅應該在彎道的盡頭,可惜隱藏在幾排茂密的參天大樹後面,讓人無法窺視。

    周顧南把車停穩後,凝視著前方的大門,他想著,就在這扇門後,那個老人用一種殘忍的方式保護著虞初禮,這個院子裡虞初禮生活了10年。

    就在周顧南發呆的時候,大門忽然打開。一個穿著正統嚴肅的中年男子,從大門裡出來,徑直向周顧南走來。

    那人在周顧南的車門旁停下,彎下腰非常有禮貌的對他說:「請問是周顧南,周先生嗎?」

    「啊!我是。」周顧南坐正身體看著他。

    「我們老爺讓我來,請您進去喝杯茶,我們老爺是初禮小姐的小叔。」周顧南沒有猶豫,他推門下了車,對他說:「請你領路。」

    那人側過身伸出一隻手,恭敬的說:「請。」

    周顧南跟隨男人走進了大門,他現在只想更接近虞初禮曾經的氣息,至於其它的,他現在已經不在乎了。

    拐過彎道,果然看見一座大宅聳立在面前,看的出修建的年代有些古老了,但維護的很好。處處可見老樹舊牆世族大家的風範。

    男人領著周顧南走進客廳,和他想像的一樣,整個大廳的裝飾風格,完全承襲了中國的古風。客廳正中的紅木沙發上,坐著一個垂頭沉思的男子。把他領進門的中年男子走到他旁邊低聲說:「老爺,周先生來了。」

    那男子站起來,看著周顧南說:「周先生,請過來坐。」

    周顧南從容的走過去,他發現這個人身上有一種危險的氣息,儘管他穿了一件良好教養的外衣,但骨子裡的一些東西是掩飾不了的。他的眼神銳利,有極強攻擊性,這個人的天性是擅長掠奪的。其實他長的非常英俊,有著幾乎完美的五官,但眼神太鋒利,太過冷酷。

    周顧南在男人的對面坐下,傭人上了茶後,安靜的退了下去。男人輕聲的開口,語氣裡帶著一種上位者的從容不迫:「我想周先生應該已經知道,我是初禮的小叔,我叫虞仲卿。」

    「我知道你,初禮曾經和我提到過你。」周顧南不知道這個人把他請進來的意圖,但有關虞初禮的事情,他都想知道。

    虞仲卿沒有接周顧南的話沉默的看著他,眼神銳利。周顧南沒有受他的影響平靜的和他對視著。

    良久的沉默後虞仲卿忽然開口:「初禮,是我見過最乾淨的人。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最稀罕的就是乾淨。」

    虞仲卿停頓了一下,把身體靠在椅子裡,不再看周顧南,把目光移到了地上,盯著地毯上的某一個圖案。周顧南知道其實他什麼也沒看。他接著說道:「我是虞家遠房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從小和我母親在貧民窟生活,16歲的時候被當時虞家的掌權人,也就是初禮的爺爺,帶回了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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