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6 孩子出生

    徐皇后問道，「宮外可是有傳來什麼消息？」

    「還沒有。」瑾蘭低了頭，下意識避開了徐皇后的視線，好在徐皇后面朝著佛祖，這才是險險混了過去。「王妃這是第一胎，時間自然會久些。王妃福澤深厚，齊人自有天象，一切都會好的。」

    會好的。

    見勸說不動徐皇后，瑾蘭在徐皇后的身後跪了下來，為琛王妃還有小世子祈福。

    *

    肚子越發的疼痛了起來，一抽一抽的。景嫻躺在了棉被上，閉著眼睛，可是眼淚卻是一顆一顆地往下淌。芙蕖小心地拿著細棉布為她擦拭著面容，面部很快就被沾濕了，一時間，竟也分不清裡頭的究竟是汗水還是淚水。

    身子憊怠，一點力氣也都沒有，一時間景嫻竟然是生了乾脆帶了孩子一起就這樣離開的念頭。可想到阿琛又是那樣地盼著孩子，又捨不得。總歸這命是偷來的，就算是費勁了力氣，總要給他留下一脈。

    忽然，景嫻睜開了眼睛，抓住芙蕖的手，擰了眉頭道：「若是有個萬一，一定要保孩子。」

    芙蕖怔了一怔，眼底一陣酸澀，點頭回道：「王妃胡說什麼，您和小世子吉人自有天相，都會平平安安的。」說完，接著拿了帕子給景嫻擦額頭上的汗。

    想了想又說道，「您想想王爺，等王爺回來了，看到您平平安安地生下了小世子，不知道會有多高興。」

    若是他真的能回來——回來了——不知道該有多麼高興。

    這話便是不用人說，她也是清楚的。他是那麼的盼著孩子。

    他能回來？

    景嫻的眼底忽然是出現了一道光亮，不過是受了重傷，掉落在了江水之中。便是當年比這越加嚴重的傷阿琛都受過，也都完好無缺地回來了。

    這一次定然也是不例外。

    他一定能夠回來的。

    就算是他回不來了，總不能就這樣放過膽敢對阿琛下手的人，他總要叫她們為此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芙蕖和追月離得近，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們就察覺王妃好像是換了一股子精神氣。本來有些迷散的眼神，重新聚攏了起來，堅定而犀利，她好像又變回了那個無論在任何的情況下，都能夠遊刃有餘地處理事務的琛王妃。

    參湯被熬得濃濃的，給灌了下去。有了念想，身子又重新有了力氣。

    景嫻顫抖著身子給自己把了脈，又強忍著疼痛摸了摸肚子，對著芙蕖吩咐道，「拿一根銀針過來。」

    當局者迷，竟然是將那老頭教的東西都給忘了個乾淨。

    不過就是胎位不正，她就不信，她和阿琛的孩子，會克服不了這點難題。

    「是，王妃。」芙蕖見王妃似乎已經想開，又想起王妃曾經研習過醫術，當即脆生生地應道。

    銀針很快就被取了過來，景嫻顫抖著雙手，找准了穴位，給自己扎了一針。疼痛很快就越發的越發密集了起來。「快，揉，揉肚子。」景嫻悶哼出聲，因為疼痛，一句話從口中冒出也變得支離破碎。

    芙蕖在景嫻的身邊呆久了，從這一句話中，瞬間就理會了其中的意思，連忙將位置給穩婆和醫女讓開。而後讓她們按著法子揉著王妃的肚子。

    穩婆們雖不明白那一針的效用，可是按揉孕婦，卻是十分的熟練的。小心翼翼地為景嫻推拿著，暗地裡更是心心念念，求神拜佛地希望王妃腹中的小世子能夠聽見了他們的乞求，安安生生地出生。也好不至於砸了這些年的招牌，日後也能夠平平順順的。

    她們可不會以為，一旦是琛王妃，丞相嫡女生產不順，日後京城的貴族圈子還能夠有她們的立足之地，

    就算並不算是她們的過錯。

    一盞茶的功夫後，醫女又給景嫻把了脈，再次檢查了胎位，竟然驚喜地發現王妃的胎位竟然已經漸漸地回穩了，「正了，正了。」醫女頓時喜笑顏開。

    聽見了這好消息，便是穩婆們，也瞬間被激活了，好像是全身又充滿了力氣。

    山窮水盡，柳暗花明，莫不如是。

    「老天保佑，老天保佑。」顧氏總算是放下了心來，一雙眼瞳已經紅腫了一片。笑意浸染，黯淡的容顏瞬間又勾勒出了迷人的風韻來。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顧氏又趕快支使著跟在了她身邊的小丫頭，「快，快出去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公主，老爺和少爺，也省的他們擔心。」

    「是，夫人。」小丫頭應了一聲，就急匆匆地向著外頭走去，這可是個難得的好消息。

    果不其然，等在花廳等候的眾人都知曉了胎位已經回正的消息，冰冷的氣氛瞬間解凍。

    楚相爺好整以暇地端起了一側已經有些涼的茶水，喝了一口，端正儒雅地就好像是一個才剛過而立之年的俊朗書生。

    楚景澤的嘴角緩緩地扯開了一抹笑意。

    楚家小弟一張俊臉頓時陰轉晴，一雙眼睛不住地閃動著，偷偷地撇向耳房的方向。

    聽聞了消息，就是錦好也悄悄地鬆了一口氣，眉宇間的擔憂瞬間消散了許多。

    又見天色已經暗沉，忙叫人盞上了燈，轉頭又吩咐人前往小廚房，做了熱騰騰的麵條以及好克化的點心。

    念及生孩子是個力氣活，皇嫂體力不支，又親自盯著人將雞湯熬得濃濃地送進了耳房。

    院子裡常備著熱水以及乾淨的帕子，管事婆子丫頭前來稟告，一張一弛，無不處理地妥妥帖帖，行事大方，溫和有禮。

    可最為難得的還是她的這顆用心。

    不愧是中宮嫡出公主，徐家清正家風之後，大焱最璀璨的一顆明珠。

    楚博濤忽然想起了好些日子以前，夫人對自己說起的那個提議。若是楚家未來的當家主母是這一位公主，日後的孫兒還不知該是多麼出彩的人物。

    只是不知道安寧公主，可是看得上他看似溫潤實則是疏離的大兒子。

    *

    肚子疼痛越發的劇烈了。宮口已經開了，胎位也正了，用起力氣來，也就事倍功半。

    穩婆走過來，抓住景嫻的胳膊，大聲地喊道：「王妃，來，吸氣……呼氣……」在教景嫻如何去適應胎兒。

    景嫻咬著牙齒，額頭上已經汗濕了一片，狠狠地喘著粗氣。配合著吸氣，呼氣，努力得想要適應胎兒。

    肚子一抽一抽的，疼痛感越發的強烈，隱約間的，只感覺到肚子裡好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往下面墜。

    「頭出來了。」穩婆往下一探看，見一個小小的腦袋已經探身出來，面色瞬間一喜，「王妃娘娘，快，吸氣——呼氣——使勁兒——再使勁兒，小世子已經要出來了。」

    景嫻努力地配合著，用盡力氣想要將孩子生出來，眼淚卻控制不住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芙蕖趕緊將濃厚的參湯往主子的嘴邊送，景嫻努力地咽下了每一口，每一口卻又化作了濃濃的力氣朝著身下使去。

    一陣疼痛過後，只覺得有個東西朝著下身滑了出來，而肚子一下子就癟了下去。

    穩婆熟練地抱起了孩子，對著孩子屁股地擊打，光明正大地看了孩子的性別，頓時是喜笑顏開，朝著正在產房之中的兩位主子賀喜道，「恭喜王妃，恭喜丞相夫人，王妃生了一位小世子。」

    母子平安，這可真是再好不過的差事。穩婆瞧著小世子尖尖的小腦袋，怎麼看怎麼都覺得可愛。再不見先前知道琛王妃胎位不正時的擔憂和驚恐。吉祥如意的話兒，張口就來。

    *

    只聽得「哇」的一聲。就在這時，一個嘹亮的宛若天籟的嬰兒哭聲自耳房裡傳了出來。

    花廳中，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呆呆地朝耳房看去，下一刻，面上齊齊地染上了笑意來。

    下一刻，就見有婆子掀了帘子扶住門框就大聲喊道：「生了，生了，王妃生了個小世子！」

    所有人提著半日的心，在這一刻總算是鬆懈下來。

    「好，好，好！」聽見了耳房裡婆子的賀喜聲，楚博濤立刻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一雙睿智的眼睛，直直地看著耳房。等著穩婆將孩子抱出來。

    他有三個兒子，沒想到竟然先有了外孫子。果然還是女兒爭氣。

    「恭喜父親。」楚景澤面上的笑意越發的大了。

    「你們當兄長的，竟是叫嫻兒比下去了。」楚博濤難得揶揄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草能抱上孫子。」

    楚景澤的嘴角抽了抽，一本正經地回到，「大哥還未成親，兒子不急。」

    楚博濤摸著自己的鬍鬚，笑而不語。

    楚家小四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耳房，「也不知道小外甥長的怎麼樣？」到底是像他三姐多一些，還是琛王殿下多一些。

    想來無論是像誰，日後定然都是頂天立地，龍章鳳姿的大男兒。

    錦好看了父子三人的表現，抿著嘴，輕輕地笑。

    *

    耳房內，孩子嚶嚶地哭出了聲，顧氏心疼地上前查看，見女兒雖然已經精疲力盡的，面色卻還算是紅潤，這才是放下了心來。轉頭關心起了剛出生的小外孫。

    穩婆小心翼翼地將孩子的身上洗乾淨了，用襁褓包好。送到了顧氏的手上。

    這孩子乖的很，一到了顧氏的就懷裡的，上下搖晃了兩下，頓時就不哭了，緩緩地睜開了宛若是琉璃一般的眼睛。

    這叫顧氏瞬間想起了當年景嫻才是出生的時候，也是這樣乖巧地躺在了自己的懷中，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閃閃發亮，眼眶倏然又是紅了，閃閃地帶著幾分濕潤，「這孩子真真是可愛。」偏頭又朝著景嫻說道，「這孩子真是像極了你。」

    想著女兒還沒看見孩子，又將孩子抱到了女兒的面前，「你瞧瞧，這孩子長的真好。」

    「真小啊。」景嫻看了看孩子，輕輕地用手摸了摸他柔弱的小臉蛋，歪著頭笑。

    也真像那個人啊。

    顧氏嗔怒地看了景嫻一眼，「哪裡小。寶貝孫子，別聽你母妃胡說。這養孩子啊，轉眼就大了。」

    芙蕖帶著小丫頭給景嫻清理著身子，換了衣服，重新鋪好了床鋪，拿了果盤薰香。耳房裡濃重的血腥氣頓時就消散了去。

    身上的疼痛已經漸漸停止，可是心裡的疼痛卻是再一點點地增加，方才用盡了力氣，景嫻眯著眼睛，身子忍不住泛起了倦意。

    顧氏看著面帶疲憊，已經緩緩地睡了過去的女兒，細細地叮囑了芙蕖幾句，又對身邊的嬤嬤說道：「將孩子抱出去給老爺瞧瞧，在外頭只怕是等急了。」

    *

    耳房的門被打開，嬤嬤抱著孩子走了出來，到了花廳。先後見過諸位貴人，才是將孩子先抱到了楚博濤的面前，「恭喜老爺，王妃生了小世子，小世子的胎髮濃黑，手腳有力極了。」

    楚博濤接過了孩子，在手腕里輕輕地哄著，瞧著十分熟練的模樣。楚景澤和楚小四都站起了身來，紛紛上前去瞧。看起來對這個柔軟的小嬰兒，喜歡極了。就是追雲也是離的近，努力地伸長了脖子，想要看看【琛王府】小世子的模樣。

    錦好雖然心裡滿滿也是好奇，卻不好湊到了一群男子的跟前，只是招了嬤嬤到了跟前，「皇嫂怎麼樣了？身子可是康健？」

    嬤嬤愣了一愣，沒有想到公主撇下了小世子，先問的竟然是夫人的安危，想了想回道：「王妃和小世子母子平安！」不免是越發感念公主果真是將小姐放在了心上。

    楚博濤等人自然是聽見了錦好和婆子們的對話，一時間竟都是的齊齊伸長了耳朵好生聽著，見景嫻果真是平安，這才是放下了心來。越加小心地逗弄起了孩子來。

    「那就好。」錦好看了看楚家男子的反應，笑著點點頭，「皇嫂和侄兒都是有福氣的。」

    禮教女子大妨，楚相等人倒不是真的只關心孩子，只是身為男子，貿然開口，即便只是出於愛女之心，兄妹之情，落在有心人眼裡還是有傷風化的。

    而錦好所做的，僅僅只是全了他們的這一層面子。

    幾個大男人，圍著個小嬰兒，評頭論足，這裡摸摸，那裡捏捏，哪裡知道輕重，不一會兒，就把這小子給逗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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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俺寫完了，俺竟然寫完了~~淚崩~~~~~哭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