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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13:19 作者: 瀟芷
似是不想再看見這些個令人糟心的兒子,昭帝皺著眉頭,冷聲呵斥道,「還不快滾出去跪著,莫非你們也想要學那個逆子抗旨不成。」
「父皇。」幾位王爺面上均是大驚失色。
「皇上。」楚博濤等人也紛紛求情。
「無需多言。」人一旦是憤怒到了一定的程度,哪裡還聽得進去人勸。昭帝冷冷地看了幾個兒子一眼,怒道,「侍衛呢,還不快將人都給壓下去。」
李德喜對著殿外揮了揮手,馬上就有侍衛涌了進來,將三個阿哥都帶了下去。
坐在了殿中的高台之上,昭帝很是輕易地能夠看見三個兒子成掎角之勢,跪在了殿外。紫色的親王袍子,在空曠的宮殿中,顯得格外的顯眼。便是在此刻也能看見三人之間浮於表面的對峙來,相互間那股怨視,叫人看了均暗暗心驚。
看著三個兒子如此,昭帝只覺得心痛難忍,連呼吸都困難了起來,眼前一黑,整個人就要往下倒下。
「皇上!」李德喜失聲喊道,一邊則是迅速吆喝道,「太醫,傳太醫。」
「皇上!」楚博濤,顧太傅等人均是大驚失色,一面紛紛上前探詢,一面則是叫人迅速叫太醫來。
外面跪著的人一直聽著裡面的動靜,眼睜睜地看著父皇這般境況,一時間竟也顧不得聖命了,紛紛站了起來,直直地往屋裡走,生怕是在場的哪個兄弟,越發靠近父皇,得了最多的好處。
侍衛們見此,竟也阻攔不得。一旦陛下當真出了事,此刻的忠心便是他們最不可饒恕的錯處。
蕭辰燁也跟著靠近昭帝,心中卻難免憂愁,如今三哥不在宮中,倘父皇當著出了什麼事情,縱使是有千萬想法,只怕也會失了先機。事到如今,也只能他儘可能多看著幾位兄長,爭取時間了。
但願父皇千萬不要出事的好。
?蕭辰恆幾人想要近前,卻被李德喜擋住了。只見他尖著嗓子喊道:「請諸位王爺們都站住。如今沒有聖旨,誰也不准近前。」
??????又看向了楚博濤,「楚相是皇上的肱骨之臣,還請楚相上前,隨老奴一起伺候陛下。」
?????眾人先是愕然的看著李德喜。竟然不知道他有如此大的膽子,膽敢阻攔幾位皇子。可仔細一想,方才是恍然,皇上病了,幾位皇子反倒是最該忌諱,不能近前的人。生怕是有人起了歹心,害了陛下。
而楚相,身份夠高,又最受昭帝看重。最為難得的是他唯一的嫡女,所嫁的琛王殿下,明面上也是雙腿有瑕,被排除在了儲君之外的人。相比起其他的親重大臣來,清正的名聲由來已久,既沒有其他皇子的直接牽扯,也不至於被收買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這樣的安排,即便是幾位內心極為是不忿的王爺們竟然都無可指摘。若是叫他們其中的一個人得了父皇的親眼,還不如叫另一個臣子專寵於前。
儘管心裡清楚,可蕭辰恆等人,心中卻依舊是分外不舒服。父親身體不適,身為兒子想要儘儘孝心,卻是被攔住,反倒是得仰仗另一個不想乾的臣子,實在是叫人貽笑大方。
可偏偏,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了皇家,卻是再正常不過。
都知道李德喜是御前的紅人,一日昭帝在朝,一日代表的就是昭帝。這會兒昭帝說不出話來,這事兒除了李德喜能拿主意,別的誰也不服。
楚博濤掃視了在場中人一眼,才是在眾人的面前,靠近了昭帝。小心地和李德喜一起,將昭帝移向了後殿的軟塌之上。
這一耽擱之下,昭帝已經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眼中卻依舊是閃動著厲光。見自己已經身在內室之中,而殿外還不知是有多少真心還是假意佯作關切龍體之人,扶著李德喜的手便是分外的用力。
李德喜吃痛,不敢伸張。
楚博濤看在了眼中,靜默片刻,才是低著聲音說道,「臣恭請聖上保重龍體。」
聽了這話,昭帝好似才是回過了神來,將李德喜的手放開,看了楚博濤一言,心中閃過了些許安慰,「若是朝中臣子皆如愛卿——」兒子都像是老三一般。
如今這個時候,他倒是越發覺得當初的老三好了。可惜的是,就算這會兒後悔了,老三的腿,也不是能夠好。
這話只說了半句,饒是如此,叫人聽了也只會覺得他妄自尊大了。楚博濤在心底稍稍皺了皺眉,俯身道,「臣惶恐。」
昭帝似乎也是覺得這話好沒意思,就算是他如今後悔了,也是無濟於事,當即有些悵然地擺擺手,「起吧。」
楚博濤應聲而起,站立一側。
李德喜小心地動了動自己的手,飛快地對楚博濤掃了一個感激的眼神,便是躬身聽候吩咐。
*
帝王的後殿尋常人等不得入內,就是幾位王爺,不得昭帝的旨意之前,都是不可踏入的。尤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昭帝此刻不過是怒急攻心罷了。
因此,幾位王爺,以及眾位親重大臣,也只得是站在了殿外,焦急地等候著裡頭傳出來的消息。
太醫急急忙忙地來了,給昭帝仔仔細細地把了脈,開了藥後,就親自盯著去了。
不大一會兒工夫,就是殿外中人,也知曉了皇上氣急攻心的診脈。
眾人不由得面面相覷。可不就是被幾位王爺氣的。這話能傳出來,可見皇上已經對幾位王爺已經不滿了。
蕭辰恆幾人均是變了面色。可是當爹的被他們氣的狠了,卻是個不爭的事實。這叫他們該怎麼分辨。竟是在這些親重大臣面前也沒了臉面。
蕭辰銘面色晦暗,心思一轉,便是朝著殿外走去,往外頭的青石板上直挺挺地一跪,發出了好大的聲響。
「二哥,你這是做什麼!」蕭辰軒的面上閃過了一道冷色。就是要裝,這也是太過了些吧。
「父皇方才下旨意,叫咱們兄弟在外頭跪著,弟弟們莫非是想要抗旨不成。」蕭辰銘冷著臉看了兩了兄弟一眼,「更何況,父皇身子微恙,乃是兄弟們不孝,如今跪著,這也是為人子的本分。」
這話說的,蕭辰恆面色尤其難看。老二還越發的起勁了。這皇宮上下,難道就只有他一個孝子不成。
可這話有道理嗎,還真是有,這裡頭的道理就算是被掰開了,揉碎了,也是叫人沒法拒絕的。
蕭辰軒和蕭辰恆相對視了一眼,不管心裡願不願意,紛紛跟在其後,在殿外跪下。
?不一會兒,蕭辰燁也出來了。跪在了離三人有半米遠的旁邊。
他倒是不願意和這幾位兄長混在一起的。可如今這個時候,兄長們都在外頭跪著了,單單他一個在裡頭站著,別說自己覺得是不自在,叫人看起來莫名覺得有些理虧。即便這是父皇的旨意,可要真的計較起來,不免也是叫人覺得涼薄,沒有兄弟之情。
這自然不是他的本意。
皇上身子不爽快,皇子們又都在外頭跪著了,倒是這些親重大臣一個個還在大殿之上。然皇上未曾發話,又不能擅自離開。竟是叫幾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能是呆呆地站在一側,作深思狀。
後殿中,李德喜親自將太醫熬好了的藥送了上來,待昭帝用了後,請太醫重新診脈後,方才是在昭帝的示意下,帶著人退出了後殿,心中好不容易才是舒緩了一口氣。
今天這事兒,可真是懸之又懸,好在最後也沒有發生什麼事兒。
????喝了藥後,昭帝總算是緩過一口氣來。眸光卻依然冷淡,隱約間似乎是下了一個什麼決定。
楚博濤看了昭帝一眼,話中難得帶了幾分真心,:「還請皇上保重龍體。」
????昭帝靠在軟枕上,面上似明似暗閃動不定,一會兒後,才是擺了擺手,「朕的身體,朕自己知道。今日這事,你怎麼看?」
????楚博濤沉吟半晌,方是說道:「太子之事,臣不敢擅言?」
「你素來小心謹慎慣了。沒想到臨老了還是這樣一副樣子。」昭帝似乎是有些無奈,「今日不是君臣,只當舊友,你只管說來,朕恕你無罪。」
若當真是當成舊友,就不會用『恕罪』兩字了。更何況,皇家無父子,更別說朋友了。太子之事,事關前朝,哪裡是他能夠隨意說的。
可既然昭帝如此說了,他倒是不好不言,「太子之事,全憑南邊傳來的消息。那水師提督是皇上親自提拔的武將,是否忠心臣並不清楚。可正如二王爺所說,這摺子上所言的,如今還尚未查實,若是因此貿然定下了太子的罪過,只怕朝綱不穩。只是倘若這摺子所言為真,還請皇上早作打算?」
在敏感之事上,楚博濤從來都不會給皇上一個直截了當的結果,除非他的傾向性非常的明確。當他成為丞相的那一天,他就已經清楚明白了自己的身份。
丞相,說的好聽一些的,是百官之首;可要是說的難聽一些,也不過是皇家的奴才。若是無論何事,他都能夠拿出決斷方案來,那這個朝廷還要皇帝做什麼。
歷史上,身為丞相被抄家奪爵的人實在是多了去了,就是被砍頭的也不在少數。可為什麼他都做了快要二十年的丞相了,卻能君臣相合,平安無事。憑藉的只是他自己為官這麼多年的一些小心得。從不逾矩,少說,少做。
「你的這個性子,唉——」昭帝見此,也很是無奈。可心底里對此卻是十分的滿意。
身為臣子,兒子,若是都能如楚卿一般,那他這個君王,也就能夠高枕無憂了。
想到了這裡,昭帝原先升起的怒意也一點一點的去了。
如今兒子們一個個的都已經大了,各自的心中也都是有了非一般的小心思,如今想來,他可真是一點辦法也都沒有了。
皇家的孩子生來就是需要爭搶的,這也是他從小便經歷的人生。如今他成了帝王,眼前爭搶的都是他的兒子,卻是覺得分外悲涼。
雖然不是親自教養長大的,可到底都是親生的兒子。
可如今斗的像鬥雞眼一般的,就是這些平日看似最是孝順的兒子。
還有老二!
他從來沒有想到了像老二這樣的人,竟然不聲不響的還有這樣一副口才。那樣的情況下,那心思玲瓏的竟是要把老四,老五都給比了過去。倒打一把,更是玩轉的十分漂亮。可見平日裡的那些不戀權勢,都是裝出來的。
那為什麼不裝了呢?
是因為太子出事,他就覺得自己能夠冒頭了嗎?還是說,他本身已經積攢了足夠的勢力?容妃又知不知道這個兒子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