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景曜辯駁（已修改）

    徐皇后已經和昭帝通了氣，也和顧氏交換了彼此的信物，暗地裡的，錦好和楚景曜的婚事大體上也就已經定下來了。

    只是因為昭帝或多或少的某種心思，一直都隱忍未下旨賜婚，廣而告之罷了。

    皇宮中素來都是藏不住秘密的，人精也多，楚家近日有人頻頻進宮，出宮時又多是喜氣洋洋的模樣，不少人隱約間都已經察覺到了徐皇后怕是想和楚家親上加親，雖然現在還不清楚，徐皇后看中的到底是楚家的哪一位公子。

    可若是此事是真的，那麼男方，無論是楚家大公子還是二公子，都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只是因為此事牽連甚廣，礙於兩家的權勢地位，以及皇家的聲譽，眾人也都不敢將此事放在了明面上討論，只是在心底里均是默默無言，心照不宣。

    對比前一位二公主想要嫁入了楚家後未遂的慘狀，剩下的人，更多的還是在感嘆如今剩下的唯一的一位嫡公主的好運氣來。

    *

    【勤政殿】。

    昭帝領著幾位親重大臣，正在商討今日早朝兵部加緊呈遞上來的摺子。

    西北赤水關外，燎越邊防隱隱有些異動。而西部的大盛關口的城池內外也並不平靜。天下大勢中，唯一未見其動的是這些年一直都是在大焱庇佑下的大齊。

    可大齊的皇太子，曾經不遠萬里趕赴來京，給他祝壽過。像昭帝這般的歷經風雨，浸淫權術幾十年的帝王，即便那皇太子掩飾的好，又哪裡會看不出，他平靜的眼神里所傳出來的巨大野心。而另一個個給了他這樣的感覺的人，卻是燎越的七王爺。

    這樣的人，不是在扮豬吃老虎，就是另有所圖，也是不能夠輕易小覷。

    *

    殿中的一側站著數位已經年過中年的朝中重臣以及唯一的一位年紀青青，卻是深的昭帝信任，大臣信服的中書令大人，楚家大公子，楚景曜。眾人圍在了一處，三三兩兩地議論著三國這一方的動靜的緣由。

    這可是大焱皇朝真正的權利中心，往往這邊的國事商討，就已經決定了大焱三年，五年，甚至是天下的發展大勢。

    可即便是身處在這一群年紀頗大，早就已經是在朝堂之上翻雲覆雨多年的權勢滔天的大臣中，楚景曜雖是不溫不火的，卻言語間，往往能夠直指重心。就是隨意說出的一些話，大都被這些自命不凡的老臣給採納。

    昭帝坐在了高座之上，淺淺地呷了一口參茶，很是滿意地看了楚景曜一眼。聽桐果然沒有看錯人。

    而另一側，幾位身穿著王爺朝服的皇子赫然站在了一側，細心地聽著朝堂上最有名望，最多智，最受恩寵，且是父皇心腹之人的幾位達大臣說話，從中窺探每一點影響了朝堂政局的信息。

    這一次，皇子之中，除了尚未正式入朝的最小的皇子蕭辰燁，以及的自受傷後，就流離於朝堂之外的蕭辰琛外，所有的皇子都已經在殿中到齊了。

    諸位親重大臣國事之餘，自也是已經看了出來，昭帝這是打算培養入朝的皇子了。

    這一想，不由得心生幾分嘆息。

    若是琛王殿下沒有出事，區區燎越和大盛的異動，哪裡還需要放在了眼中。

    眼下的這些皇子，都即將是到了及冠之年，除了太子之外，還是頭一次在這種場合參加朝事——昔日琛王殿下少年之齡，卻是已經膽敢統兵百萬，馳騁沙場，逼退三國進犯，那是何等的英勇。可如今的這些，紙上談兵，尚是剛剛開始，不知所謂。

    這一比，可真是天下地上，兩個分別。

    可若真是如此，又哪裡會有這些皇子的出頭之日。

    *

    巨大的描述詳細的地形圖，以及簡易的軍隊布防圖被展開放在了一張巨大的桌案上。兵部尚書正在詳細介紹著大焱和燎越亦或是大盛毗連周邊的地形，以及可探查到的其餘兩國軍隊變動的走向和頻次。

    昭帝此刻也已經是從高座之下走了上來，以他為中心，重臣們左右並列分站於桌子兩側。其後，才是太子為首，帶著眾位皇子們，位於下手。

    楚博濤身為百官之首，又是朝中智囊，自是昭帝身邊的第一人，素來也都是站在了昭帝的右身側的。可是此刻，竟是落後了一個位次，排在了自己的兒子楚景曜的下手。

    這也是出乎意料的頭一次，也是第一次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臣子，壓在了一眾的年紀頗大的老臣的頭上。左下手的位置按慣例站著的都是國事所直系部門的重臣，此時站著的，正是兵部尚書。

    楚景曜雖然年紀輕，可是入朝的時間卻是不短，參知政事更是已經有了三年經歷，也提出了不少有建設性的建議和方案，站位也是不段地往上升。眾位重臣自然是知道他的的能耐。

    這一次連楚相，他老子也都排在了他的身後，被年輕人比了下去，他們這些老頑固自然也都是不在意的，反倒是覺得少年可畏，少年可為。

    可這一幕落在了眾人的眼中，卻是叫第一次參與的幾個皇子暗暗生了心思。不免在心中都打算在熄了此事後定要結交楚家大公子一番。

    見了此，就是太子也是狠狠地吃了一驚，他是知道楚景曜受父皇看重的，進了參知政事後，短短時日，就替過朝廷解決了不少的問題，也從末尾處的學習觀摩的年輕官員，一路飆升。近兩年來，站位也一向都是在二，三之上，可排第一的時候，卻還是頭一次。

    可他身為太子，也早早就參於了國事，可這站位，卻是明顯不如他的。這也給了他極大的挫敗感。

    好在這世上，也就只有一個『楚景曜』，就連這些重臣都承認比不過他，他也沒法子也無需對付他，這也就是罷了。

    *

    相比起其餘的幾位頭一次如此地正式地參與議事的兄弟，蕭辰睿自是熟練了許多，和幾位重臣隱約間也能夠說上了幾句話，偶爾提出一些看法，也能得昭帝點點頭，惹來幾位兄弟們一陣艷羨，理所當然的面上也就帶上了幾分高傲來。

    這一幕，瞧在了其他人的眼中，眼光中自然是另有幾分不甘心的。

    蕭辰恆這幾日可當真是倒霉透頂，又因為成婚之夜發生的事情，被昭帝所厭棄，眼見著太子在父皇面前算計自己，做了各種添油加醋，雪上加雙的事情，又怎麼肯善罷甘修。

    眼瞅著這時有了好機會，又怎麼會輕易放過，忙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表現著，「會不會是這兩國各自派了兵馬來迎接使臣回朝。」

    一出口，蕭辰恆就知道自己怕是說錯了話。

    若是算算日子，按照三國使臣的時間，早就應當是離開大焱的國界，回到了自己的都城去了。大盛和燎越根本無需在邊境如此頻繁地變動兵馬。

    怕惹來父皇和這些重臣的嗤笑，蕭辰恆當即閉上了嘴，面上卻是漲的通紅。心裡頭卻是無比地懊惱了起來。

    到底是年輕，不經事，考慮問題實在是太過片面，唉！

    幾位朝臣相互對視了一眼，各自在心裡默默地下了評斷的，然後只當是未曾聽見一般，繼續研究圖紙上的地形。

    只是，皇子們的資質如何，這都是皇上的家事情，自然是與他們也都無關的。

    不需問，不敢問，也不能問。

    *

    昭帝的面色卻是有些不好看，雖然未曾是說些什麼，更也沒有處置，可在心底里卻還是給蕭辰恆帶上了一頂浮躁，輕率的帽子。

    蕭辰恆是第一次參與這樣的政治，若是不懂，就和他的兄弟們一樣，在一旁聽著就是了，何必要如此的急急忙忙地出來『丟人現眼』。

    又看向了其他的兒子，眼光乍是出現了一抹濃重的幽深。

    蕭辰睿這些日子以來，和蕭辰恆針鋒相多時，自然是樂得他在父皇以及這些重臣面前丟盡了臉，顏面掃地。

    更甚至是冷冷地嘲諷地看了蕭辰恆一眼，蕭辰睿方才是上前對昭地說道，「父皇無需擔憂，以我大焱將士的勢力，就算是大盛和燎越有異動，也足以迎刃而解。」

    昭帝看了蕭辰睿一眼，並不說話。就是其他的幾位朝臣也不說話。

    似乎是並不曾將他的話聽在了心中。眾人竟也是自發地去做自己的事。尤其當昭帝也在認真地聽著楚景曜的意見的時候。

    還是頭一次被人忽視地這般徹底。

    時間一久，蕭辰睿帶著微微笑意的面上也是僵硬了起來，面上不敢顯露分毫，可是心底里卻是有了濃重的羞惱和怨恨。一邊則是狠狠地瞪了正在誇誇而談的楚景曜，和此刻明顯是在嘲笑自己的幾個冤家兄弟。

    蕭辰睿重新地閉上了嘴，面色有些陰沉地站在了原地。

    就算是再不想承認，也沒有否認，今日他和蕭辰恆一起，也是出了大醜了。

    聰明的人，永遠都是知一微而知全局，可惜的是，在這一點上，蕭辰睿還是少些天份。

    當他自詡為上國之時，卻不知是下意識，還是潛意識地就已經忘記了，當初朝中唯一能夠領兵打了勝仗的蕭辰琛如今卻是雙腿有瑕。大焱的軍士是厲害，可只有遇上一個好的將領，才能夠化為了一把尖利的刀，直指地方的賊心。

    可這一切的前提，創造了這一切的人，卻是並未出現在這裡，或許也會和無數人所想像中的一般，再也不可能出現在了戰場之上。

    這將會是一個國家，一個王朝的遺憾。

    也會是一個重大的損失。

    聽了大部分的思路，昭帝總算是開了口，拷問起了兒子，「老四你怎麼看？」

    四王爺的生母出自商家，在所有的皇子中，性子最是喜歡斤斤計較，也帶著少許的陰冷和狠毒，「回父皇的話，兒臣覺得與其被動挨打，不若我朝先下手為強，也好過日日這樣提心弔膽。」

    六王爺蕭辰燁仔細思忖了後，匆匆忙忙地反駁，「不可，如今燎越以及大盛的情況還未曾清楚，若是貿然行動，打草驚蛇。若是這事只是一個誤會，怕也是會影響到兩國之間的『信任』。」

    雖然思想依舊是不夠成熟，可是在這幾人中，卻是隱隱有了一些雛形，倒是比旁的人還好了許多。

    可是這，遠遠不夠！

    眼見著都要到了及冠之年，這幾個孩子，卻還是如此的稚嫩，還比不得老三當年十分之一。他們能肩負其這大焱江山的未來嗎。這些人，會合適嗎？

    這一想來，昭帝忽然是覺得越發的後悔了起來。

    他偶爾還是能夠想起來，當初才過十歲的老三一臉的冷色地要求想要去學習帶兵。那時他所展現的智慧和強大氣場，遠遠比他放在了身邊樣的兒子要多得多。

    能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兒子，他心裡其實也是很高興的。只可惜，他當初以為柳貴人就是自己愛慕的女子，陰差陽錯地竟然忽視了他二十多年，偶爾閒暇之餘，想起來，也是暗恨他為何不是柳貴人的孩子。

    後倆，等他知道了真相的時候，卻是有些追悔莫及了。

    老三原是他該最是恩寵的孩子，是他好和聽桐的兒子。

    當年之戰，四國均是損失慘重，雖然老三以一人之力，力挽狂瀾，就能逼退三國，可謂是天縱奇才。如果當初沒有——老三的腿還好好的，大焱百十年將無所畏懼。

    唉，可惜了——

    *

    相比起對自己的兒子，昭帝對楚景曜的態度好了不只是一星半點兒。很是溫和地偏過了頭，對他問道，「景曜你怎麼看？」

    楚景曜微微低著頭，眼底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幽暗，「稟皇上，臣覺得如今最緊要之事，是要儘快弄清楚邊境的異動，等知曉了具體的情況後，才能夠判斷究竟該如何應對。」

    「哼，小楚大人這話說的可真是漂亮。」蕭辰恆原以為楚景曜能說出什麼好的計策，當沒想到，到頭來，竟然說出了這一等廢話。還引得眾人齊齊點頭，可自己所說的話，卻是叫人的厭惡，不由得是心生幾番冷色意，得意洋洋地反擊著，「可若是像楚大人一樣，等著邊疆的消息來才能下決斷。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邊疆路途遙遠，就是快馬加鞭也要十天半月的才能到盛京城。若是消息不及時，出了事情那又該怎麼辦？」

    「要知道燎越的鐵騎可都是用的是上等的好馬，一日千里也不在話下。十天半月，這樣長的時間，已經能夠叫人從關外一路打到了盛京城外。」越是說，蕭辰恆竟然是越發覺得楚景曜是有些浪得虛名。不由得是咄咄逼人道。

    若是他今日能夠贏了楚景曜，自己就能夠流芳百世，於萬人稱頌。

    這樣想著，整個人都有有些飄飄欲然和迫不及待的感覺。

    感覺到有人的刻意針對，楚景曜的嘴裡緩緩吐出了一道冷色，「這一點恆王爺請放心，燎越的兵馬是絕不可能如此快就南下的。」

    對上蕭辰恆有些不可置信的面色，楚景曜的話語淡淡的，轉頭看向了四周，對著眾人的緩緩開口道，「北地守將，在下記得是牧震牧老將軍。」

    「牧老將軍歷經風雨，騎射精通，兵法嫻熟，是難得的良將，這麼多年來大大小小的戰役不知是打了多少，可算是難得的常勝將軍。再加上，琛王殿下幼年曾師從牧老將軍，想來僅僅只是燎越亦或是大焱的試探性兵馬，以牧老將軍之才，定然不會讓一個燎越人進了關口。」

    牧震是鎮北將軍，戎馬半生，勞苦功高，是朝中赫赫有名的的將領，常年駐守在赤水關外，和蕭辰琛是忘年交，頗有淵源。

    當年蕭辰琛的初現鋒芒，到軍隊歷練時，挑選的就是牧震所在的荒涼北地。

    以燎越人的隱約的軍事變動來看，當是以試探居多，天時地利人和，無論是從哪邊看，都不是進攻大焱的好時機。

    而朝中能夠比得上牧震將軍的將領，可以算是寥寥無幾。如果牧震將軍的駐守，都擋不住燎越的進攻的話，情況恐怕就真的是危急了。當然，他也並不覺得牧震將軍會抵不住這樣弱小的區區攻勢。

    「就算是關口破了，從北地到都城，都有早早布置了兵馬，恆王爺大可安心。將士們捨身忘死，也不會叫人破了盛京城的。」楚景曜的話裡帶著淡淡的譏誚，不知是對著蕭辰恆，還是旁的什麼人。

    可蕭辰恆卻是在下一刻就是冷了面色。

    這是在恥笑他貪生怕死。楚家大公子，不是一向都是淡漠高冷范兒，什麼時候也是那樣的毒舌了。

    「本王不過是隨口一說，初涉軍事，楚大人又何必咄咄逼人。」蕭辰恆雖是惱恨，卻也是不由得緩了面色。

    牧震將軍之能，他也是知道的，自然是沒法子否認。總不能說萬一『國破家亡』的好。

    楚景曜的嘴角緩緩地勾起了一抹淡笑，「臣也不過是隨口一答，還請王爺勿要放在了心上。」

    蕭辰恆的臉色卻是越發的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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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補完，麼麼噠（づ￣3￣）づ，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