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 楚家心意 （已修改）

    錦好來的時候，穿著一身淺藍色的公主常服，並非是新做的衣裳，可配上了一整套的白玉琉璃梅花頭面後，溫柔俏皮卻又不失莊重。

    臉上掛著淡淡的柔和的笑意，舉手投足之間端莊典雅，氣韻天成。顧氏越是瞧，在心底里就越是歡喜，越是舒心，也越發的滿意。

    遍數大焱皇朝的名門望族，除了皇家子弟，哪一家嫡子不是早早地就已經定下了婚事，到了楚景曜這個年紀的，怕是尋常人家，孩子都已經抱了好幾個。有了大兒子珠玉在前，老二竟也緊隨其後，放下了話來，要等長兄成婚後再議婚事。

    兒子太過優秀，這也實在也是一件愁人的事情。尤其是當她的眼光更加的優秀的時候。

    這些年，她也看遍了盛京城裡的名門，能夠配上了自己兒子，且是人品端莊的實在是少之又少，好姑娘又早早就已經定下了親事。

    自己的兒子自己知道，是個有主意的，就是在婚事上，這些年她也從沒有逼過他。

    本來她都已經打定了主意，大兒子要孤獨終老了。卻不料，到底還給了她這樣的一個驚喜。

    第一次和四公主接觸是在琛王和嫻兒的婚事定了後，在琛王殿下的安排下，四公主陪著嫻兒在楚家住了幾日。素來是默默無聞的四公主，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溫柔，典雅，高貴，端莊，沒有絲毫的身為公主的嬌奢習性，就好像是她的另外一個女兒一樣的貼心。

    四公主和嫻兒的關係很好。四公主很孝順。四公主最有公主的氣韻和儀態。

    越是接觸，就越覺得她有無數的優點。尤其是她嬌柔的面龐下所掩藏著的那一絲絲的堅韌和堅持。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多愁善感的緣故，對小輩總是疼惜的。

    時而她也會想，這樣的優秀的女孩子，但凡是嫁給了任何的一個人，都是受委屈的。

    眼見著四公主就要及笄，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她就生出了讓四公主嫁入了楚家的念頭。

    相爺樂見其成，好不容易有了這樣合適的媳婦人選，她自然明里暗裡也曾打探過徐皇后的心意。徐皇后雖然是願意的，可是公主的婚事卻是要昭帝同意的，一等皇后娘娘讓景嫻送出了消息來，當日她就已經是開門見山，直接問詢了自己的兒子。次日就是早早地遞了帖子，進了宮門來。

    一想到了昨日從來是老成的兒子臉上竟然是流露出了一絲赧然的羞惱時，竟是恨不得早些辦喜事，明日就將公主娶回了家的好。

    *

    「妾身見過公主。」以錦好一品公主的品級，顧氏即便是身為楚相夫人，也是要向她行禮的。

    錦好微微一笑，若若大方地側開了身子，避開了顧氏的全禮，而後親手扶起了顧氏，「夫人快快請起。」

    徐皇后對自己女兒的得體應對也很是滿意，重新請了顧氏坐下，命人送上茶水和點心來。

    錦好又給徐皇后行了禮，從身後的婢女中拿出了一個抹額，親自進給了徐皇后，「女兒給母后做了一個抹額，還請母后多多關心自己的的身子。」

    徐皇后笑意滿滿地接過了抹額，正是自己最喜歡花樣，到底是心疼自己的女兒，微嗔道，「怎麼不多多顧惜自己的身子，這些東西，叫宮女去做就是了。」

    「只是女兒的一片心意吧。」錦好淡淡地笑了笑，很有一種典雅的大家韻味。

    多好的閨女，顧氏看的是一陣眼熱。景嫻出生了後，她也是盼著自己能夠有一個貼心的小棉襖，可惜後來出了那樣的事情。

    等嫻兒回來的時候，都快要出嫁了，她每日看她都看不夠，哪裡還會有這些閨閣新鮮事兒。

    停頓了片刻，錦好又從身後的婢女中拿過了另外一個抹額，看向了顧氏，「聽嫂嫂說夫人前些日子也有些不爽利，這個抹額是我親手所做做，還請夫人收下。嫂嫂待我如珠似寶，就當是我替嫂嫂敬敬孝心。」

    徐皇后含笑著看著這一幕。

    顧氏沒想到自己能夠收到了錦好親手做的東西，一臉的意外，滿心的歡喜，「多謝公主。」

    起身伸手接下了抹額，很是精緻美麗的刺繡，足以看出女紅的功底。雖然不是最貴重的，可是勝在難得有心，再見錦好不卑不亢，落落大方的舉動，顧氏心底里更覺得是分外的熨帖。

    回過了頭，對著跟著自己前來的婢女掃視了一眼，才是溫和地看向了徐皇后，「娘娘，這次臣妾貿然前來，有一個禮物要送給了公主。」

    婢女適時地走上了前，手中正捧著一個匣子，輕輕地打開，裡頭露出了一個血紅色的帶著古樸氣息的鐲子。

    按說送人禮物是從不當人的面打開的，這是最基本的教養之一，可這一次卻是顧氏的有意為之。

    這鐲子雖然不是最時興的樣子，可一看就已經是很多年了，再加上少有的血紅色的翡翠珠串，堪稱價值連城。

    這麼貴重的東西——卻是要送給她。錦好瞥了那鐲子一眼，就低下了頭。

    「她小人兒家家的，當不得這番禮。」徐皇后坐在了高處，自然是將這匣子裡的物件也看的清清楚楚。若是她沒有記錯的話，這鐲子可是當年顧氏出嫁的時候，其母親手將她添進了嫁妝裡頭的。一直以來，她都是尤為寶貴珍惜。

    沒想到她今天竟然會帶進了宮來，還想要將它送給了錦好。

    可見是對好兒很是滿意。

    「公主蕙質蘭心，自然是極好的。」顧氏毫不客氣地誇讚道，「不過是一個鐲子，公主喜歡是它的福氣，還請公主賞臉收下。」

    錦好看了徐皇后一眼，得了她的點頭允許後，才是笑著道謝接過了那一個匣子，小心翼翼地將它蓋上，交給了貼身的宮女，「多謝夫人，夫人費心了。」從母后突如其來的笑臉里，她似乎也能夠發現了那鐲子的貴重了。

    「當不起夫人這般說。」徐皇后話中雖是謙虛，可是看著這個讓她驕傲自豪的女兒眼中，滿滿的也都是笑意。

    顧氏掩著唇輕輕笑，「相爺也曾私底下和妾身誇耀公主溫柔典雅，氣韻天成，妾身可是恨不得早早地將她搶回了家去。」

    楚家數百年來的在清流的威望無需家中子弟尚公主，楚博濤方正嚴明，從不說假話。兩家因為是蕭辰琛和景嫻的關係早就已經是緊密相連，這樣的話，顧氏也沒有必要要騙她。

    可見這相爺的話就是真的了。

    未來的夫家看重自己的女兒，這是好事，也是幸事。

    徐皇后的面色越發的柔軟了些，對楚家的認同度越發的高，就是錦好也是微微紅了臉。

    「能得公主下嫁，是景曜和楚家的福氣。」顧氏顯然對這門婚事很滿意，難得自己兒子也算是有了一個歡喜的女子，公主文才學士脾性又皆是出眾。

    當家主母最重要的是品性和手段，四公主德才具備，出生又是尊貴顯赫。這樣好的一個兒媳的人選，她沒有理由放棄。

    這一日，可畏是賓主盡歡。

    徐皇后和顧氏已經彼此間交換了不少的婚前意見，到最後，顧氏甚至是頭一次戀戀不捨地離開了皇宮。

    *

    在這樣關鍵的時刻，徐皇后宣顧氏入宮之事，自然也是引起了有心人的主意。

    莫不是想要拉攏楚相，還是說這躲了一日是在想什麼陰謀詭計。

    有聰明些的，看著這兩日徐皇后不斷地開箱，挑選著自己的嫁妝，隱約間已經猜出來了怕是為了四公主的婚事，只是不知道是要聘給了哪一家。

    即便顧氏也在【鳳棲宮】裡頭，可也不知是怎麼的，許是楚景曜清峻出塵的氣質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而皇家又從來沒有公主和唐僧同樣嫁娶一門兄妹。

    這些私底下在暗暗爭著四公主駙馬的家族，以及其背後的靠山皇子王爺，竟是沒有一個人想起來去堤防出楚家這個最大的強有力競爭者。

    *

    過了數日後，就是六王爺蕭辰燁和鎮國候府的嫡出小姐的婚事。

    因為前頭有了五王爺婚事的經驗，六王爺因為排序的問題，雖然婚禮的時間上晚了一些，可該準備的東西一分不少，很快也就是布置好了府上的一切。

    而因為如今徐皇后當家，自然是虧待不了他和自己的親侄女的。除此之外，因為六王爺的日漸深受昭帝寵愛，這一場婚禮奢華而又是盛大，吸引了不少的人前來。

    等辦完了這一場婚事後，再過了些日子，時間一搖一晃地已經到了六月。

    *

    柳如雪過的很不好，很不好。

    自從王府中來了王妃以後，她就失寵了，蕭辰恆就再也沒有進過她的屋子。就是她生病了，打發人去請他，也不過是一句區區的『身有要事，就給就趕緊打發了她。若是偶爾心存善良，還記得叫人給她請了大夫。

    她已經很久都沒有看見蕭辰恆了。

    柳如梅這個賤人，不知是從哪裡學來的手段，竟然日日勾走了王爺。

    現在的日子，和她以往的每一次每日所想像的美好，完全就是一個極致的翻天覆地。

    可事已至此，她卻是已經沒有了任何可以退縮的的理由了。

    *

    錦好的婚事，徐皇后已經找了一個時機對昭帝說過了，就是楚博濤，也曾在私底下為長子求娶四公主。還有楚景曜，自然也是頗為真切地在昭帝的面前發過誓。

    可是無一例外，幾個人說道的這件事的時候都被昭帝默默地岔開了話去，他既不否認也不同意，只是生拉硬扯的說著錦好的年紀。

    一轉眼，唯一虧欠的嫡女都已經到了要成婚的年紀了，可他為人父，又怎麼忍心錦好日後過的不隨順。這可是他唯一僅剩下的還未曾定下婚約的聽桐為他生的小女兒。

    即便他心知楚景曜是一個值得託付終身的男子，可是身為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他卻是不想把自己還這么小的公主嫁出去。

    人總會在失去後才會越發覺得的捨不得，人亦是如此。連著幾天，昭帝越發地掛念自己的小公主，無數的賞賜更是一溜兒地送到了她的宮中，不知是叫了多少人暗中稱羨。

    昭帝想的確實是很妥當，出發點也是為孩子好，想要補償她，可是在徐皇后看來，卻是要早早定下了婚事，才是能夠叫她放下了心來。

    不是她不相信昭帝，只是她實在是太清楚了，當那點微薄的親情和愧疚，在遇上了至高無上的皇權時，實在是太過不堪一擊。

    正因為她自己曾經賭輸過一輩子，又怎麼可能再把自己女兒的終身幸福，再這樣輕而易舉地給付了出去。

    渾渾噩噩過了這一輩子，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可現在，她唯一的心愿也只是自己的這兩個孩子都能夠平安喜樂。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就是——死——也了無遺憾了。

    *

    而回府後的顧氏，卻是已經開始著手理著楚家庫房裡的好東西。

    上半年連著幾個皇家子弟成婚，四公主的婚事若是定下來，最早也要到今年的秋天去了。

    楚家是世家大族，這些年。幾個兒子大婚的物件，她都有在仔細籌備，漸漸地也已經堆滿了幾個庫房。只是大兒子一日沒有鬆口成婚，一日這些東西就不能名正言順地籌備。

    要她說，自然是希望自己的大兒子能夠早日娶到了公主，畢竟楚景曜也已經年紀不小了，二十出頭的年紀，按說是他這樣的年紀，尋常的世家公子，早就已經是兒女雙全了。

    不說是尋常的世家貴族，就是一般的官宦之家，大多也都是早早就已經相看好了媳婦，有了婚約後，早一年下定，到了次年，才挑了好日子，正式成婚。

    可偏偏他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一點也不為自己打算。每次參加聚會的時候，世家主母里明里暗裡地想要做媒的不知有多少，她卻是一個個岔開了話去，面上說著不在意，可無奈兒子自己心中有譜。到後來，因為這能幹卻不願意成婚的大兒子，她也沒少受了那等與她不對付的陰陽怪氣的，有了孫輩的婦人的閒氣。

    如今總算是鬆口要成婚，她自然是激動萬分，渾身上下也都是喜氣洋洋的，恨不得是將楚家所有的好東西都用在了這次的婚禮上。

    婚事雖然沒有明旨發出，可也已經是八九不離十了。按著最短的時間算，婚期的眨眼之間也就是到了。

    屋子還要大修一番，老大的院子瞧著還是有些小了，還得重新再擴建過一遍，將不用的院子並在了一起，再修上荷塘和迴廊，不然等以後有了孩子，怕是要不夠住。這一想，老二和老三也是大了，眼見著成婚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情，乾脆也就一起擴建了算了。

    新房的用具都要用上好的紫檀木，婚禮上的瓷器都是要一整套的花好月圓這些吉祥如意的花樣，府里沒有，這些都要重新打制過，她的用量大，等官窯燒好送過來，木匠雕琢好，刻上了細細的精緻花樣，估計還得要幾個月的時間。花卉禾木，這些也都得要再仔細地布置一番。

    更何況，在這勛貴圈子裡，以著楚家的身份，很多婚禮上的東西都要是時新的，自然不能夠隨意馬虎。再說了，那娶的閨女，也不是小門小戶，而是當朝的嫡公主，務必一切也都是要盡善盡美，總不能叫一般的勛貴看輕了楚家去。

    等景曜的婚事定下了，她也就把老二的婚事也定下來。若是老大今年秋天能夠成婚，老二的婚期就定在了明年的春季。將將算起來的，還是有很多東西來不及準備。

    府上雖然有三個兒子，可顧氏許久都沒有料理過這事，就是景嫻成婚的時候，由於時間實在是緊迫，有著三個兒子還有相爺的幫襯，這一場婚事才是堪堪辦了下來。這些年頭一回獨自辦事兒，看著這積壓壓的庫房和帳本，一時間竟然是有些暈頭轉向。

    顧氏坐了下來，喝了一口參茶，卻依舊是耐著性子，轉了頭，一迭聲的吩咐都已經落了下去。

    婚約雖然是未曾曝露了出來，可是府上的人卻都是看了出來，這樣的大動作，怕是府上要辦喜事了，只是不知道哪家的小姐。

    可即便是如此，臉上也都是喜氣洋洋的，主家待人好，又極其寬厚，自然也都是高興的。

    楚博濤回府後，先是去了正院，卻是未見到一向都在屋子裡的妻子，吃了一驚，詢問伺候的人，知曉她去了庫房，正想去尋妻子，卻是見顧氏已經領了一群人，回到了正院來。

    顧氏見了楚博濤，揮揮手就叫人都退下去了，親自給他奉了一盞茶，嘴角蕩漾著淺淺的笑意，「老爺今日怎麼回來的如此之早。」

    「今日衙門並無要事。」楚博濤接過了茶，微微呷了一口，「夫人可是在籌備婚事？」

    「正是，不瞞老爺，如今，我可就盼著新媳婦進門了。」顧氏掩著嘴直笑，「我瞧著景曜幾個的院子都小了些，等日後成婚有孩子了，怕是會不夠住，想再擴建一番。」

    「這是應當的，你叫人去做就是了。」楚博濤很是贊同地點了點頭，沉吟了片刻，又是說道，「等景曜回府了，就讓他去找你，他許是有自己的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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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經補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