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 太醫異心

2023-09-26 16:13:19 作者: 瀟芷
    送了昭帝以及幾位皇子離開,徐皇后再在首位上坐下,端莊而親和的笑意,緩緩地落在了屋中在座之人的身上。

    淺淺地呷了一口茶,才是說道,「行了,本宮也累了,你們都下去吧。」側過了頭,又對柳如梅說道,「老五家的,也去你婆婆那的坐坐吧。」

    「是。」諸位宮妃,公主都順從地起了身,福了福禮才是規矩有序地退下。

    而得了皇后的吩咐,靜妃顯然也很是滿意,使了一個顏色給身後的新出爐的兒媳,在眾多宮妃不知是羨慕還是嘲笑的眼色中,頗有些匆忙地朝著自己的宮中而去。

    等所有的外人都走了,【鳳棲宮】又是清清爽爽的,只剩下了這唯一的名正言順的一家子在。

    蕭辰琛和景嫻安安靜靜地坐在了一側,就是柳如梅敬茶之時,也只是隨波逐流地送上了禮物。今日進宮雖是湊巧借了皇家有新人的名頭,可那也不過是一個區區藉口罷了,等人走了,自然是在【鳳棲宮】里要好生呆一番。

    錦好原先已經起身,跟在了幾位公主的身後,可等人都走沒了,離開原先的位置也不過是才三兩個小步。轉過了頭,知道了自己方才的那一幕,全部的都落在了這屋子中最是親密的家人眼中,頓時一張笑臉飛起了淡淡的紅霞,羞紅了臉小步走到了徐皇后的身邊,窩在了她的懷中。

    蕭辰琛和景嫻瞧了自然是一臉笑意,有一個這樣的精緻可愛妹妹,也是他們的福分。

    看著在自己的懷中撒著嬌的女孩兒,徐皇后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笑意卻是倏然溢滿了眼眶,輕輕地撫了撫錦好的柔順的髮絲,「都要嫁人了,怎麼還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樣。」

    錦好埋在了徐皇后的懷中,眼中流露出了一絲詫異,紅著臉,卻是緩緩地拒絕,「母后,女兒不嫁。」

    徐皇后淺淺地搖了搖頭,「胡說,等過些日子,等你父皇下旨後,就讓欽天監給你擇個好日子,你是你父皇的嫡女,總能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

    等到了女兒也能夠有了好歸宿,那她也就是能夠真正地放下了心來了。風風雨雨,經年半輩子,她如今唯一的心愿也不過是這一雙兒女能夠平安喜樂。

    「母后。」錦好的眼眶微微的紅了紅。

    其實她是不願意嫁人,這些年她實在是看的太多了,父皇是如何冷落了母后,柳貴人又是如何在母后的面前耀武揚威。除了自己的大哥,她實在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當真有那樣好的男子,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過的怎麼樣,可是如果她也像母后那樣,過了二十多年悲喜不知為誰的日子,她會發瘋的。

    這個時候,她甚至是羨慕皇兄和皇嫂,他們找到了彼此,而她卻——可是如果,她的婚事是母后希望的話,那麼她願意。如果可以,她更想要嫁給了能夠給皇兄帶來助力的門第。

    這些年,皇兄過的太苦,也實在是太難了。

    徐皇后從來都不是會事無定論就說出口的人,她又看重兒女,莫非錦好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而這個人選,她心中也是相當的滿意。

    「母后。」景嫻的眸光緩緩在徐皇后笑意點點的面上掠過,一絲可能已經是浮上了心頭來。

    莫非那人就是——

    徐皇后笑著對著景嫻點了點頭,「等過些日子,請你母親進宮來,聊聊孩子們的事情。」

    聊的自然是婚事,這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

    果然是大哥。

    景嫻忽而笑開,「恭喜母后,恭喜妹妹。等出宮後我就將消息遞給了楚家。」她相信,若錦好當真是嫁進了楚家,日後自然是一帆風順,再好不過了。

    更何況,在她看來,自家大哥,也未必是對錦好沒有這個意思。

    蕭辰琛對這個人選也很是滿意。

    這世上要說是還有男子入得了他的眼的話,楚景曜當屬是這第一人。

    似乎是聽明白了這是自己的婚事,錦好的一張臉徐然是飄起了胭脂梨色,嫵媚動人,卻還是拉著徐皇后的衣物撒著嬌,「母后,女兒不要那麼早嫁人,就讓我在您身邊多陪幾年吧。」

    徐皇后有些無奈地笑了,卻也是不願意應下了這話來,只是溫和淺笑,「真是把你慣壞了。」

    「母后。」錦好扭著身子,面上不依。

    知道自己的女兒臉皮薄,說了兩句的調笑的話,徐皇后漸漸地面色也就是嚴肅了起來,頗是語重心長地對著錦好說道,「看你皇嫂你也知道,楚家是極好的人家,我和你父皇想要定下楚家的大公子給你,你心中可是願意。」

    原來是楚大哥!

    錦好面色頓時越發的紅了,快速地扭頭看了景嫻一眼,對上她淺笑的溫和時,又瞬間低下了頭,嘴角卻是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是彎了起來,心裡頭也是甜滋滋的。

    看到了自己的女兒這個模樣,徐皇后是過來人,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心酸。

    歡喜的是女兒雖然即將要出嫁,可是楚景曜是人中龍鳳,楚家家風又是清正,怎麼也不會吃了苦去,更何況,女兒的心中對那楚家小子,也是有情的,總比盲婚啞嫁來的好。

    心酸是,長於自己膝下的嬌嬌嫩嫩的小丫頭,一轉眼,就要是別人家的人了。她很捨不得。

    徐皇后微微地揚起了笑意,「等楚相夫人進宮後,母后就會和她提一提的你的婚事。」

    景嫻笑著應和,話語裡卻是不知不覺地透漏著消息,「大哥這麼多年來,身邊從來也都是乾乾淨淨,就是在家中伺候的,也都是侍衛小廝,日後一定和阿琛一樣,是絕好的丈夫。」

    「當真如此。」徐皇后的眼睛亮了亮,一時間不免來了興致。她雖然知道,楚景曜素來不近女色的傳聞,可家中境況究竟如何,是否有通房小妾,這卻是不知道的。如今有景嫻作證,她的心中自然能夠越發的安心了幾分。

    心中卻是知道,這應當是真的。這麼多年來楚相府的後院也就只有楚夫人和柳姨娘兩個,而那柳家的女人,若不是當年使出了那樣的手段,怕也是進不了楚家的門。

    景嫻不答反笑,揶揄地看向了錦好,「錦好也曾陪我在【楚相府】住過幾日,你可曾看見了府中有什麼亂七八糟的人。」

    徐皇后也一臉含笑地看向了錦好,似乎是很想要知道她的看法。

    錦好的臉已經紅的快要燒起來了,卻也是生怕自己的母后誤會楚大哥,略帶有些矜持地抬起了頭,糯糯地答道,「我,沒有。」

    眼睛一閃一閃的,像是漫天的星辰,五彩琉璃。錦好才是說完,就見到了三雙興趣盎然的眼睛,頓時是知曉了自己是上了當,忙是用繡帕遮了通紅的臉,從徐皇后的懷中起來,小跑著進了內室,「哎呀,我不要理你們了。」

    徐皇后強自鎮定了兩分,嘴角輕咳,帶著幾分調侃,「這就是錦好的福氣了。」

    景嫻也是頗為歡喜,她從來也不知道,逗錦好原來是一件這麼有意思的一件事情,可這一激動,肚子裡小東西也是不安分了起來,大力地踢了她兩腳,竟是叫她的腹部鈍痛了起來。

    蕭辰琛最先發覺,忙是攬了景嫻在自己的懷中,「怎麼了,可是肚子疼了。」一邊則是擔憂地摸著她的肚子。

    徐皇后也是一臉的焦急,忙是喚著身邊的宮女去請太醫。

    陣痛很快就結束了,景嫻靠在了蕭辰琛的肩膀上,摸著圓滾滾的大肚子,「這小東西怕也是在歡喜的姑姑的婚事呢。」

    徐皇后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一邊是派人去看太醫究竟來了沒有,一邊則是讓景嫻移到了軟塌之上,又叫人去熬溫補的老鴨湯。

    看著阿琛夫妻的關係這般好,尤其是再過幾個月就要出生的她的第一個孫子或是孫女,徐皇后的心中也很是滿意。

    太醫很快就來了。

    到景嫻的身邊,小心翼翼地為她把了脈,片刻後,才是恭敬回稟道,「啟稟皇后娘娘,琛王殿下,琛王妃並無大礙,只是稍稍動了些胎氣,切忌情緒起伏過大,喝服安胎藥也就好了。」

    「恩。」徐皇后點了點頭,仔細地吩咐道,「你親自去熬藥。」一邊又是叫大丫鬟拿了上等的紅封給他。

    這個太醫和徐家有舊,早年也蒙受了徐家的恩情,一直以來在宮中都是妥妥帖帖,是信得過的。

    「是。」太醫點了點頭,便下去了。

    景嫻摸著肚子,有些可憐巴巴地看了蕭辰琛和徐皇后,「能不能不要喝藥。」

    即便是已經過來這個世界三年,可她還是不習慣這裡的苦澀到了極點的中藥。

    俗話說,是藥三分毒。她師從鬼夫子,雖然醫術並不太精通,可對自己的身體也還算是了解。方才身體或許是有一些的不舒服,可是並沒有什麼大礙,倒也沒有必要非要喝中藥。

    徐皇后心疼肚子裡的孩子,可更看重兒媳,不知道該如何做決定,也不知道該是如何作答,只是將目光投向了自己的兒子。

    蕭辰琛方才是關心則亂,此刻理智已經是漸漸地回籠來,大手緩緩地把上了她的脈。他久病成醫,簡單的脈象自己也能夠把出來,明白景嫻確實是沒有什麼事,這才是放心了下來。

    知道景嫻不喜吃藥,也是忍心違了她的意願,「也罷,你答應我要照顧好你自己,下次可不能是這樣了。」

    「好。」景嫻點了點頭。

    眼見著時間也不早了,兒媳婦肚子也是大了,皇宮裡終究也沒有府上安全,徐皇后開口道,「我也就不留你們了,早些回府去吧。」

    知曉他們夫妻都不喜歡宮中,若非是自己在宮裡,怕也是不會往宮裡來的。

    「好。」蕭辰琛點了點頭,此刻他也是這麼想。皇宮中雖然是有她他的不少勢力,可到底是不如【琛王府】純粹,安全。

    「母后,等我身子好一些了,再進宮來看你。」景嫻在蕭辰琛和追月一左一右的服侍下,下了軟塌。

    「好,只是你身子重要。」徐皇后溫和地點點頭,一邊叫人去拿來她新做的披風,替景嫻披上,一邊又是嚴肅地叮囑著蕭辰琛,「嫻兒身子重,你好生看顧著。」

    「娘娘。」正在這時,瑾夕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面色一片蒼白,可見是出了事。

    「怎麼回事!」徐皇后皺了皺眉頭。瑾夕已經很久沒有這麼慌張了。

    瑾夕有些擔憂地看了蕭辰琛和景嫻一眼,見屋子裡並沒有外人,才是壓低了聲音,開口說道,「奴婢聽娘娘的吩咐到小廚房吩咐太醫,可是奴婢偷偷地看見了太醫,在藥罐子了下了東西。」

    「你說什麼!」徐皇后滿臉都是不可置信,轉而就是一臉的怒容,「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這太醫可是跟了自己將近二十年,他曾經受了徐家的大恩,就是娶的妻子,也是徐家的舊部的女兒。這樣的層層緊密的姻親的關係,怎麼會是背叛她。

    背叛了她,他又能夠有什麼好處。

    因為這突發的事情,又是涉及到了景嫻,蕭辰琛和景嫻不得不暫且先留下來。三人重新落座在了柔軟的內室,景嫻給自己服了一顆安胎的藥丸。

    徐皇后的眼睛幾乎是錯也不錯地盯著瑾夕,「你仔細將情況說來。」她並不否認瑾夕的忠誠,可是這樣大的事情,怎麼看都覺得有可疑之處。

    瑾夕顯然也是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點了點頭就說道,「王爺和王妃要出宮,奴婢正要前往小廚房去告知太醫無需熬藥……」

    *

    【鳳棲宮】,小廚房裡。

    太醫正是小心翼翼地煮著安胎藥,一張老實而忠肯的臉上很是謹慎小心。一會兒指派身邊的藥童回太醫院去取藥,一邊又叫人去添些柴火。一件件的指派著,等小廚房裡的人都走光了,忠厚的面盤就如同是水中的波紋一般,倏然就是變了,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四周,並未見到人,才是緩緩地從自己的懷中拿出了一小包牛皮紙包裹著的東西。

    打開後,是一小包白色的粉末,一個狠心就全部都倒進了在煮藥的爐子裡。

    自以為是天衣無縫,卻是不料被湊巧去往小廚房提醒他無需熬藥的瑾夕看在了眼裡。

    瑾夕自知事關重大,小心翼翼地從小廚房外轉身,迅速地朝著正殿而去,忙不迭地將此事告訴了徐皇后。

    「他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謀害本宮的兒媳。」徐皇后的面上很是難看,「可是這怎麼可能,他跟了本宮二十多年,徐家對他有恩,本宮又有哪一點對不起他。」

    錦好此刻也已經從內室里走了出來,聽了瑾夕的描述後,頓時就是怒上了心頭。

    這太醫她也是知道的,這麼多年來,母后的平安脈,診治,藥方全部都是他一個人複雜。可是現在卻是告訴她,原來身邊養了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也不是不可能。」景嫻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眸子倏然是沉了沉。

    徐皇后忙是抬眼看向了景嫻,景嫻安慰地看了徐皇后一眼,語氣微微頓了頓,才是緩緩說道,「我聽阿琛說,母后前些年一直都是纏綿病榻,就是吃了藥也是久不見好。」

    蕭辰琛顯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了,眸子裡倏然是揚起了冷冽的殺意。

    「你是說——」徐皇后一張臉已經是冷了個的徹底。難道此人在那麼早以前就已經背棄了她。

    「恐怕是。」景嫻點了點頭,「若真是風寒,怎麼可能拖了那麼久,怕是有人在藥中做了手腳了。」

    瑾夕也是一臉的怒意,「當初,奴婢也是懷疑過的,娘娘的身子久不見好,幾次查了藥渣也並沒有見什麼異狀,後來娘娘也不是怎麼願意吃藥,又兼找不到證據,這才是不了了之。原來是那等小人作的孽。」

    景嫻搖了搖頭,「藥渣沒問題,並不代表藥沒有問題。一包藥材里,只要這一味藥少上幾許,那一味藥材多上一些,自然就不對症了。」

    蕭辰琛的身上已經迸出了深深的冷意,恨不得站起來,當場就將那太醫碎屍萬段,以泄心頭之恨。

    錦好的面色也很是不好看,沒想到母后還是受到了起子小人的陷害,又是著急,又是慌張,「皇嫂,你快給母后瞧瞧,母后的身子怎麼樣了。」

    景嫻忙是安撫錦好,「母后的身子我曾經入宮之時就已經瞧過,並沒有什麼大礙,想是當年的那些藥並沒有喝太多,而且那庸醫,應當是就微調了藥量,對身體的損害不大,只是一直拖著病,不見好罷了。如如今母后只要好生調理一番,就能夠平安無事。」

    聽了這話後,徐皇后,蕭辰琛還有錦好的面色也都是好看了許多。

    蕭辰琛更是緊緊地將景嫻抱在了懷中,心底里卻是不由自主地染上了幾分後怕來。錦好的面上也是升起了濃濃的感激。

    *

    說曹操,曹操就到。

    正當幾個人還在小聲說著話的時候,未收到了瑾夕傳話無需熬藥的太醫總算是端著已經熬好了的藥,到了正殿來,語氣也是一如既往的恭敬,「請琛王妃用藥。」

    景嫻使了一個眼色,就見追月將藥碗端到了景嫻的面前,景嫻一邊觀察著那太醫的面色,一邊小心翼翼地舀起了一勺藥,放在了鼻子下輕嗅,眼底里倏然是一片冷意。而後對這蕭辰琛點了點頭。

    手一歪,那一勺子的藥,就宛若是一條小溪一般地從勺子裡傾倒了下來。景嫻將勺子放回了碗中,在碗壁上的發出了一陣聲響。追月迅速地也就將藥碗拿開。

    蕭辰琛看見了景嫻點頭,確認這藥是有問題的,冷冷地盯著那太醫,殺意畢現,卻是被景嫻安撫了下來。就是徐皇后和錦好看了,心底里也都是一陣寒意。

    原來身邊竟然真的盤踞著一條毒蛇。

    太醫似乎是不明白景嫻究竟是在做什麼,只以為她不願意吃藥,可是想到了那幕後人的吩咐,還是上前一步,緩緩開口,想要勸說景嫻,「這藥對腹中胎兒好,還請王妃娘娘趁熱喝了,免得失了藥性。」

    「你當真覺得本王妃需要喝這藥。」景嫻的眸光冷冷地看向了太醫。大抵任何一個母親的,對想要害自己的孩子的人都是無比的厭惡及惱恨的。

    「王妃這是什麼意思。」太醫的心中覺得有幾分不對,莫名的還有一些慌張。

    景嫻深深地看著他,嘴中緩緩地吐出了三個字,「龍溪草。」

    ------題外話------

    打算明天回家,如果順利的話,明天會比較早就能發存稿,然後後天到吧,快來鼓勵我,加油~

    其實我心已瞎~加油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