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 含妍放火 （已修改）

    「王爺，三王爺派人來了。」

    房門被敲了兩下。

    聽見了侍衛稟報的聲音，赫連城很是饜足地從楚含妍的身上起來，隨意披了一件衣服，就朝外走去。

    楚含妍這才是緩緩動了動自己已經是酸軟無力的身體，身上的肌膚更是青紫一片，看起來很是狼狽不堪。

    眼見著赫連城出了門，才是緩緩地拉過了身邊的薄被，遮住了自己的身體，眼底里卻是醞釀著淡淡的暗色風暴。

    屋外，尋來的幾個經過喬裝打扮的侍衛正跪在了地上，手中還拿著一封信，「七王爺，王爺請您速速趕上回國的隊伍。」

    這些都是赫連笙的侍衛，見赫連城『玩鬧』長久不歸，又兼是打探到了盛京城中出了事，才是特意派人來尋。

    赫連城從親信的手下接過了這封信，快速地瀏覽了一遍，嘴角才是掛起了淡淡的不知是何情緒的笑意，目光炯炯地盯著那幾人，「真是難為你們，竟然找到了這裡來。」

    竟然能夠找到了他的藏身之處，這也算是不小的本事。

    為首的男子先是一愣，心中辨不出七王爺話中的意思，片刻後，才是緩緩地答道，「不敢居功，這是屬下的分內之事。」

    過了一會兒，又好像是在解釋般，「也是循著王爺留下的記號找來的。」

    「傳令下去，明日啟程。」赫連城微微一笑，似乎是全然也都沒有將此事看在了眼中，將信交給了一側的親信，微微攏了攏衣服，朝著庵中的正屋而去。

    走了一半，眼神一咪，嘴角忽然是盪開了一個極致冷漠的笑意，帶著一點邪惡的微笑的弧度，赫連城眼眉一挑，朝方才所出的屋子裡看了一眼，「裡頭那人，賞給你們了。」

    說罷，就大步地朝前，進了另一個屋子，再也沒有回頭一眼。

    燎越中本就不太看重女子的貞潔，尤其是平日裡，赫連城玩過的女子，大都也會賜給了屬下。停留在了原地的那幾個侍衛，左顧右盼一眼，面上不約而同都升起了欣喜而猙獰的笑意。

    轉而齊齊朝著那屋內走去。

    屋中，楚含妍聽了卻是肝腸寸斷。

    眼睛瞪地極大，面色極恐，眼睜睜地看著三四個燎越侍衛進了屋子裡。

    「你們想要幹什麼！」

    「滾出去！」

    「我是你們主子的女人，快滾開，放開我！」

    她以為就算是自己被迫讓赫連城占了自己的身子，可是待自己終究是和隔壁屋子的那些婢女，師太是不同的。她活的雖然是難堪，可是沾了她的身子到底也就赫連城一個人。

    悲傷之餘，隱隱約約，她還曾慶幸自己是楚家的小姐，若不因為自己是小姐，那些燎越人是絕對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

    可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自己和那些女人，其實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楚含妍奮力掙扎，卻也抵不過眼前這三，四個孔武有力的男人。身上的劇痛，眼裡的痛苦，一點一點地在消磨她身上所有的傲氣，最後磨平了所有的稜角和光芒，轉歸為沉寂。

    楚含妍的嘴角卻是緩緩地盪開了一抹笑意，眼角冷冽而深沉。

    她恨赫連城。

    她恨這些如同是狼狗一般的燎越人。

    她恨占了她身子的任思賢。

    她恨自以為是，心狠手辣，卻是害她到了如此地步的蕭錦縈和柳如雪。

    她恨繫心中唯一只有嫡女，卻是把她送到了家廟裡來的父親，楚博濤。

    她更恨那個一回來就是楚家嫡女，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受盡寵愛的楚景嫻。

    滿腔的怨憤滿滿地占據著她的心。

    如果——楚景嫻沒有回來就好了。

    她還會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楚家大小姐，她就該是京中最風華絕代的傾城女車子，她未來所挑選的夫婿，也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尊貴的人。

    可是，為什麼變成這樣了呢？

    如果，她死了就好了……

    如果楚景嫻死了。

    這個念頭一從她的腦海中竄出來，就一發不可收拾，儘管此時身側還有幾個對她上下其手的男子在，可是卻是突兀地笑出了聲來……

    等楚含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

    屋子裡除了她，一個人也都沒有。微微動了一動，四肢傳來的疼痛，整個身子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空氣中瀰漫著濃濃的甜膩作嘔的味道。

    眼角乾澀，眼眶中的淚，緩緩的，已經流干。過了許久後，才是顫顫巍巍地站起了身子來，披了一件衣物走出了屋子。

    太陽已經升得很高，外頭一片亮堂。

    院子裡人聲寂靜，赫連城和他的屬下已經走了，一點痕跡也都沒有留下。

    若不是身子的酸疼，和肌膚上的青紫提醒著她，她怕是會以為，這恐怖而黑暗的幾日，會是一場惡毒的夢。

    可是夢醒了，卻是一切都回不去了。

    楚含妍冷冷地盯著院子裡的那棵歪脖子松樹，心神一凜，不知何時，竟然是匆匆回到屋子裡，取了一條細長的腰帶，緩緩地將它系在了松樹上，兩隻腳更是已經站在了高處的椅子上。

    然後是緩緩地，將自己的頭往那腰帶里伸。

    遇到了這樣的事情，不要說是大家閨秀，就是尋常的農家女子，只怕也會是尋死覓活的。如果這幾日發生的事情叫人知曉，那她也真的是有臉面活下去了。

    腳微微一動，那椅子就翻倒了，整個身子被狠狠地圈在了腰帶上，脖頸那一處尤其被纏地極緊，幾乎是透不過氣來。

    腦海中混混沉沉，好像就是要死了吧。

    只聽得是『咔擦』一聲，那松樹的枝幹不太壯實，腰帶順著枝幹下垂的方向猛然間往下墜，楚含妍狠狠地墜到了地上。

    兩隻手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喉嚨處十分的難受，胸口是一陣一陣地喘著粗氣，那一聲聲的『咳嗽』就好像是要將她的肺也都是要咳出來一般。

    好一會兒後，楚含妍無力地躺在了地上，眼底里緩緩地溢出了一抹自嘲。

    有過這樣的瀕臨死亡的感覺，就再也沒有勇氣賦予自己第二次『死亡』的權利了。

    而她這一刻，尤其是不想死。

    「救命啊——」

    耳邊忽然是傳來了一陣熟悉而又是虛弱至極的呼救的聲音。

    楚含妍心神一凜，緩緩地從地上站了起來，亦步亦趨，小心翼翼地走向了那聲音傳來的方向，隔壁的屋子的所在地。

    緩緩地推開了門。

    看見了裡頭的東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裡面正是這次到庵中伺候自己的兩名的婢女，還有師太，此刻卻都是全身赤裸，狼狽不堪地躺在了床上。身上幾乎是沒有一塊好的皮膚，各個看起來好像是進氣多，出氣少。隱約間的下身還溢出了一些血水來。

    雖然眼珠子還能夠轉悠著，可是看起來，明顯遭受的要比自己恐怖多了。

    「小姐，救救我。」說話的這個人正是她的一個婢女，平日裡照顧她也算是用心，眼珠子緩緩地轉著，眼眶裡含著淚。

    此刻見了楚含妍，就好像是見了活菩薩一般，使勁地想要讓楚含妍救救她。

    來來回回好幾天，那群燎越人輪換著，就沒有放過這群女人的時候，屋子裡的氣味一點也不好聞，再加上了的眼前如此富有衝擊力的畫面，楚含妍承受不住，尖叫一聲，迅速地朝著院子裡跑去。

    好一片刻後，才是冷靜下來。

    她救不了那幾個個人，她也不可能去請大夫，她更加不能夠自圓其說。

    可是，她實在是想要活著。

    一旦這兩個婢女和師太都活著的時候，這些被封塵了的一切遲早也都會曝光出來。

    她不能賭，也賭不起。

    她不想死，那她們就只能——去死了。

    楚含妍看著盛京城的方向，眼底里徐然帶上了一股殺意。

    走回了自己的屋子，不知從哪個角落裡尋來了一把刀刃，再度走進了那個屋子。

    幾聲悶哼和尖叫後，楚含妍失魂落魄地從屋子裡走了出來，衣衫上沾染了幾線血跡，手上握著的尖刀，滿滿也都是血，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板上。

    『啪』的一聲，又再度落在了地面。

    這一聲響，叫楚含妍迅速地也就是回過了神來。

    幾乎是逃也似得竄進了屋子裡，緊緊關好了屋子。

    換了一身極致簡樸，她從來也都看不上眼的衣服，挽了一個簡單的髮飾，然後從衣櫃裡，迅速找出了一個包裹，往裡頭收羅了所有帶出來的銀兩首飾，又堪堪加了幾身衣物，才是將其緊緊地抱在了手中。

    打開了屋門，去了廚房，從裡頭取了一個火摺子，在屋子的四周，澆上了油，又將柴火四處散亂，才是將那火種一下子就給扔了過去，火種遇油瞬間也就變成了大火，大火就著乾柴，連著庵堂，屋子，瞬間也就是燃燒了起來。

    楚含妍的眼底里，淡淡地閃爍著炙熱的瘋狂。

    狠狠地閉了閉眼，楚含妍抱著手中的包裹，轉過了身，頭也不回地朝著山下走去。

    身後，那幢熟悉的庵堂，不消是片刻後，就漸漸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火堆。

    煙霧裊裊地飛上了天，傳了很遠。

    一些住在了山腳，時常上山來砍柴的樵夫，見了那濃煙，相互對視了一眼，放下了背上的柴禾，幾個漢子迅速地前往那火災地。

    見是【濟慈庵】處燃起了的大火。

    偏偏那大火如此猛烈，就是走近了，也都熏人的慌，更別提救火了，幾個人無奈地跺了跺腳，一邊派人迅速地到山下村子裡報信去。

    *

    【客留居】中毒一案，已經是水落石出，朝中上下現今最關注的卻是崔明覺『停妻再娶，騙娶公主』一事。

    昭弟既然已經將此事交給了楚景曜，楚景曜自然就不會隨意敷衍，這些日子裡，他該明白的，該知曉的，早就已經是明明白白，落筆自然就毫不客氣。

    不消是第二日，他就已經就此事上了一個秘密的摺子，親自呈遞給了昭弟。

    上頭在歷數了崔明覺的數條罪狀後，還有太子『私下調動兵馬，封守城門』一事。

    昭帝看了之後，果然是震怒。

    崔明覺雖然是嚴重損傷了皇家的顏面，欺瞞了公主，可是既然到了這個地步，說起來，他也不過是一枚廢棋，只要嚴加懲治一番後，就可挽回少許，若是操作得當，還能夠得到不少的好處。

    至於這件事中，二公主蕭錦縈的意願，他自然是無暇顧及了。

    可是太子，他竟然敢隨意調動兵馬，封鎖城門。城門兵馬素來都是掌握在了帝王自己的手中的，可是太子的一個區區指令，那些兵將竟然還聽從了。

    哼，太子究竟是想要幹什麼？

    是他這些年給他的權利太大了，還是說太子早就已經有了不臣之心。

    任何一個帝王，最看重的永遠都是他的龍椅，當他所認為自己所掌有的權利被人侵犯的時候，心中越是憤怒，面上卻是越發的不動聲色。

    只是等楚景曜從宮殿裡一離開，昭弟就已經下旨換了五城兵馬司和城門裡的數個守門校尉。

    這一番任免，昭帝並未刻意隱瞞，反倒是有那麼一種宣之於眾人的意味。這叫眾人不免暗自思量。

    至於楚景曜。

    雖說這裡頭呈上去的是密折，可上面寫著的東西，卻是不出半日，就已經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再一結合這次的任免，聰明的人自然也都已經看了出來，怕是太子殿下這一回是真正觸及到了皇上的逆鱗了。

    而眾臣或許這時候才算是明白的，先前太子故意『調兵封城』時，楚家以及那群清流的默不作聲甚至是不作為，根本就不是如一開始他們所設想的，是畏懼了太子殿下的權勢，而是分明是在等待著時機，正正好是抓住了太子殿下的把柄。

    而這個把柄，怕是怎麼也洗不掉。

    果真是深謀遠慮，非神人所不能及也。

    *

    與此同時，另一件事情也是揚起了軒然大波。

    此事，正是琛王攜琛王妃還有四公主回京時，在盛京城外所遭到的一次極其危險的刺殺。

    據城外駐紮著的京畿衛校尉上書，當日，盛京城外，有數百名殺手，團團圍住了【琛王府】的馬車。【琛王府】的侍衛浴血奮殺，京畿衛迅速趕到，這才是逼退了敵人。

    眾多的殺手，十之存一，狼狽逃竄。京畿衛留下打理『戰場』，可是士兵在處理這些身亡的殺手的時候，卻是發現了其中的一些人的身材樣貌明顯就不是大焱人，還有他們所使用的彎刀武器，這明顯就是燎越的手筆。

    據那日來往城內外遠遠見了一面的百姓說，盛京城外，血流成河，極其慘烈。

    昭帝接到了摺子後，心中越發是惱怒非常。

    那起子殺手裡，竟然有燎越人，可見必然是朝中有位高權重之人，和燎越之賊子相互勾結，這樣大手筆的殺手，今日既然敢刺殺親王，可若是有一天，糾集起來的，殺進了皇宮裡來，也是未嘗不可的。

    涉及到了自己的安全，昭帝自然是比誰都上心。

    先是又大筆賞賜了【琛王府】珍寶物件，而後則是命令京畿衛掘地三尺也定要找出那刺殺失敗後的亂臣賊子。明面上，更是將此案再度託付給了楚景曜。

    身為帝王，昭帝的手中自然也是有屬於自己的勢力的，而且實力相當不俗，當日也就暗地裡將人額派了出去，命人去查，這盛京城中究竟是誰膽敢和燎越相互勾結。

    這查著查著，竟然是查到了燎越的七王爺的身上，再是緩緩的，由著一根線的引申，漸漸地到了【公主府】，慢慢的，最後是牽扯到了【太子府】。

    而隨著探查的時間越久，再加上蕭錦縈本身的手段有限，遮掩的手段又是很拙劣的，查出來的東西也就越多。竟然是將早期宮宴後，赫連城調戲四公主未成，出了宮門後，卻是占了二公主的身子一事，也都查了個清清楚楚。

    更別說是赫連城出了盛京城後，卻是膽大包天，偷偷溜回到京中，最後竟然還敢住在了【公主府】中。

    「這個孽女。」昭帝看著手中所呈上來的暗衛探查出來的摺子，心中頓時湧現了無限的憤恨。

    好一個不知廉恥的公主，好一個囂張跋扈的公主。這可真是丟盡了大焱皇室的臉面。這可是將大焱的臉面給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十餘年的縱容，就是一條狗也都能夠養熟了，可是蕭錦縈卻是膽敢不守婦道，和敵國王爺『私通』！

    想到才是回宮來的錦好，乖巧懂事，溫文爾雅，尊貴大方的公主的模樣，眉頭又是狠狠地皺起，莫非這是皇子皇女生母的問題。皇后給他生的兩個兒女都是聰慧非常，遠不是一般的妃子所生的孩子能夠比擬的。

    這般想著，就越發的恨起了膽大妄為，欺瞞自己的柳嬪來，怒火中燒，又下了一道旨意，『柳嬪無德，將其降為貴人！』

    二公主囂張跋扈，不尊教義，行事乖張，在事情未查清楚前，則是暫且被軟禁在了【公主府】中。

    蕭錦縈的事情已經查的是七七八八，漸漸的，太子蕭辰睿也是浮到了水面上來。

    摺子中，關於太子蕭辰睿的筆墨越發的多了，一點一點，將蕭辰睿和那燎越的七王爺赫連城如何勾結在一起的，又是如何在此事中設計【客留居】和【琛王府】的也都是寫了個明明白白。

    昭帝看在了眼中，摸著摺子的手冰冷而用力，眼底里醞釀著冰冷而迅疾的風暴。

    摺子一看完，就被扔進了爐子裡燒掉了的，昭帝面色不顯，可是心中卻已經是掀起了巨大的風浪。

    他想過這件事是和太子有關的，可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親自所選定的接班人，二十餘年的辛苦栽培，竟然會變成了這樣的模樣。

    心中突然間是無限後悔了起來，如果當年他能夠仔細一些，認出了皇后，如果他能夠對老三慈愛一些，事情今日未必就會變成這樣。

    如果老三的腿腳還是好好的話……

    *

    【太子府】中。

    聽著外頭越來越難聽的流言，蕭辰睿又一次地將桌案上所有的摺子全部都用袖子甩在了地上。

    心中憤怒萬分，怒火中燒，有一種恨恨地想要殺人的衝動。

    而更為叫他難堪和惱怒的是，這些日子以來，他能夠敏感地察覺到了父皇對他的態度明顯地變了，本來還算是親密無間的父子的，漸漸的竟然是越發的生疏了起來，好幾次，他看向昭帝的目光，遲疑中帶著一些躲避。

    而父皇對他，也再不是以往的鼓勵和慈愛，而是越發的公事公辦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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