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3 辰琛生氣(已修,求訂閱)
2023-09-26 16:13:19 作者: 瀟芷
而也就是在眾人的提心弔膽以及是密切的關注下,景嫻一步步,不疾不徐地,竟然是靠近了那匹駿馬。
伸開了手,輕輕地在那馬的脖頸處,揉了一揉,那馬先是一個激靈,朝著身邊錯開了步子去,炯炯的大眼神,深深地看向了景嫻,卻也是因為感受到了身邊的寧靜而無害的氣息後,竟又是低下了它高貴的頭顱,開始吃著地上的草。馬尾巴卻是在身後一甩一甩的,可見其脾性確實是不小。
景嫻一瞧,不由得是失聲淡笑,果真是又靈性的馬兒。順著那馬的脖頸處的大手也是越發的輕柔了些。那馬似乎也是知曉身邊的人的善意,隨著時間的流逝,眼中的警惕緩緩地散開了些。
宴席之上,幾乎是所有的人的看得均是目瞪口呆,就是蕭辰琛和楚景曜也都是沒有料到本以為是一匹氣勢桀驁不馴的駿馬,落在了景嫻的手中,竟然會是如此的乖巧聽話。
赫連笙和赫連城兄弟心中更是震驚不已,這匹馬的不羈和難馴的野性,撒開了蹄子四腳奔跑的時候的旺盛而強勁的生命力,他們兄弟是真切見過的。為了這匹馬,就是草原上,也是折了幾個馴馬的好手。
本以為這位看起來就是頗為柔弱的琛王妃,定會是的喪於馬下,可是沒有料到卻是成為了這萬中挑一的意外。
宴席上的人的也都是關切地注意著柵欄內的動靜。眼見著如此多的人都紛紛緊張景嫻,而傳說中的野性難馴的駿馬,又是如此的聽話,絲毫也未曾是發脾氣,蕭錦縈草草地看了馬場一眼,眼中流露出了諸多的不屑,「這就是傳說中的汗血寶馬,原來也不過如此。」
在她看來,這必然是燎越蠻子為了得父皇的歡心而正大光明獻上的劣質馬,為的就是讓大焱在這場比試中勝出,誰料到了竟然是便宜了那個女人。
蕭錦縈的話,在場的皇室勛貴自然也都是聽見了。
昭帝的面色變了幾變,卻是再也是不願理會這個絲毫沒有長進的女兒;太子蕭辰睿深深地看了一眼這個蠢笨如豬,且是絲毫也都是沒有見識的妹妹,在心裡頭默默地搖了搖頭。
而燎越的使臣卻也是在當時便是陰沉了面色,陰測測的目光在蕭錦縈的身上閃過,他們自然也是沒有深究蕭錦縈話中的意思的,只當是這位大焱的公主,言語間對燎越頗為是不恭敬,毫無尊重,更甚是看不起他們千辛萬苦所尋來的寶馬。
只是他們堂堂的男兒,實在也是不願意和一個無知婦孺見識。而他們也是沒有料到了那一匹野馬,竟然會是突然間轉了性子,溫順如斯。
等了半天,見無人附和,且是一個個依舊是將眸光轉向了那楚景嫻的方向,蕭錦縈一時氣急,冷哼了一聲,狠狠地一甩袖,將臉面轉向了一旁,坐在了椅子上,僵硬著不出聲。心裡頭卻是在溜溜地轉著,各種陰暗的心思更是在腦海中溜溜地轉著,恨不得楚景嫻當場驚馬。
空氣宛若是被凝滯住了,所有的人幾乎也都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景嫻的動作,看著她緩緩地湊近了那匹駿馬的耳邊,低聲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
而就在景嫻離開它的耳側的時候,那匹馬宛若是有靈性一般地高高地抬了抬頭,四蹄輕輕地抖動著,還高傲地揚了揚尾巴,眼中傳遞著的宛若是盛氣凌人的高傲和矜貴。
渾身野性,還未是被馴服的野馬的身上是沒有馬鞍的,身上且是未著一物,渾身也都是被濃密棕色發亮的鬃毛所遮掩著,即便是如此,也是改變不了它身子的健碩。
景嫻回過了頭來,對著蕭辰琛的方向,緩緩地點了點頭,便是借著馬背的力道,迅速地翻上了馬背去。褲裙在馬背上掀起了一朵轉瞬即逝的花,映襯著肩頭的烏黑的秀髮,颯爽英姿,驚艷之至。
景嫻上了馬背,溫柔而輕輕地順著這寶馬的鬃毛,兩隻手緩緩地扣在了它的脖頸處,雙腳分離,輕輕地拍了拍馬的腰腹處。駿馬受了驚,輕輕地抬起了頭,便是緩緩地走動了起來。
沒走了幾步,那馬便是不負之前的溫順,漸漸的性子也是越發的急躁了起來。在原地緩緩地轉著圈,踏著步,鼻息間的喘氣,漸漸的越發的大聲,馬尾巴甩了甩,字啊半空中滑過了無數的光圈,身上好像是有好些不舒服,整個身子微微地顫了顫,似乎是想要是抖掉了什麼。
景嫻心中微微一顫,便是抬手將這馬的脖子抱得是更緊了些。嘴角緩緩地溢出了一抹笑,她倒是低估了這馬的野性,不過,這般敏感的軀體,果然是馬中的瑰寶。
這馬是一匹野馬,跋山涉水地從燎越到了大焱來,從未曾有人馴服過的,性子更是高傲,自出身起,便是奔波於自然之間,縱情天地之外,身上一有了些許的重物,便是覺得分外的不自在。能夠忍受了她這般久,已經算得上是對自己的厚待了。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那馬的脾性也是越發的暴躁,鼻息間的喘氣聲也是越來越大,四肢走動的越發大步,健美的身軀緩緩地跑動了起來,在日光下劃下了線性的完美弧度,而他跑動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宛若是輕巧毫無壓力地奔跑,果真是不負他馬中之王的美名。
而也是從這時起,所有的人的目光幾乎也都是一錯不錯地盯著馬場中迅疾飛馳著的一人一馬,心思各兼,神情也是分外的複雜。
追月本先是在景嫻的身邊貼身保護的,可是這馬無端端地奔跑了起來,竟也只能是迅速地使出了自己的輕功,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想要是竭盡全力地護住了景嫻。
蕭辰琛已經是迅速地提起了一顆心心,眼神冷冽而肅穆,深沉如墨,緊緊地盯著景嫻,大手成拳,緊緊握起,幾乎已經是決定了一旦是場中出現了什麼意外,就算是暴露了自己的雙腿已然是好了的事實,也要是護好了嫻兒。
楚景曜眸光淡淡地閃爍,同樣也是分外的關切地望著景嫻的方向,只是相比起來,一顆心卻是要放鬆過了許多,或許這些日子以來,他親眼見到了自己的這個古靈精怪的妹妹,將多少的不可能變為了可能。甚至是在他的潛意識裡,這樣的一匹馬,只怕也是難不倒他的這個妹妹。
駿馬繞著馬場已經是跑了數圈,看起來速度卻是沒有絲毫減弱的跡象,景嫻不輕不重地抱著這匹馬的脖子,秀髮揚起,吹散在了清冽的空氣中,映襯著淡淡的暖陽,位於高處,視線清晰,眼界也是難得開闊。
馬匹顛簸,顛著跑了那麼許久,景嫻的身子自然也是頗有幾分不爽利,而也是適時的,這馬的速度漸漸地緩慢了下來。而眼瞧著那匹駿馬速度的減慢,幾乎也就是在同一時刻,楚景曜和蕭辰琛心神一變,面色一寒,紛紛攥緊了拳頭。
蕭辰琛更已經是將手搭在了輪椅之上,一旦是出了什麼變故,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必將會是迅速的上前。
他們知曉的很清楚,就是尋常的野馬要馴也不會是如此的容易,更比提是這匹馬中之寶,這般的異樣的舉動,只怕是另有心思。
而變故幾乎也就是在這一刻發生,駿馬的前蹄竟然是忽然向上高高地抬起,幾乎是與整個地面,呈現了垂直的樣式,同時猛然間的也是發出了一陣狠厲的嘶鳴尖叫。
景嫻早有準備,在駿馬跳起的那一刻,迅速地附身在了這匹馬的背上,猛然間壓低了自己的重心,更是緊緊地攥住了馬的脖頸兩邊的深棕色的鬃毛。
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經是轉向了此處,眼見著那一道纖細的身影,在馬背上形成了垂直的弧度,那般的嬌小和柔軟的模樣,好像是隨時會從馬背之上搖搖欲墜。
「嫻兒。」楚家眾人以及是徐皇后等人,紛紛面露關切,禁不住地出聲喚道,心裡頭更也是止不住地著急。
昭帝面色淡淡,而眼底處也是可見幾分關切之意。
蕭錦縈看在了眼中,眸子裡卻是升起了難得的異樣的冷淡的眸光,心裡頭更也是止不住地開懷,陰冷而嘲諷的眸光幾乎也是冷笑著看景嫻的一舉一動,幾乎已經是料定了她必然會是跌下了馬來,若是再一個不小心,被馬踩了,傷重不治,也算她的『好運氣』。
太子蕭辰睿和恆王蕭辰恆等人的眸光同樣也是閃動著異樣的光芒,面上的神情不知道究竟是歡喜還是激動,在這一刻,毫無遮擋地也就是顯露在了眾人的視線中。
朝臣們還算是鎮定,雖然心中多有幾分驚奇和意外,倒是有些的膽小的貴婦和小姐,想來也是被此幕驚恐到了,竟然是失態地驚呼出聲。
而也就是在這一刻,人世百態,真情實意,盡數地也就是在此刻顯露。
駿馬在嘶鳴了一聲後,馬蹄聲終於是重重地回落,狠狠地落在了地面上,迅速地在地上留下了兩個深深的坑,還帶起了一些淺淺的煙塵。
而也就是在眾人無比的複雜而多變的眼神中,所有的人的視線終於才是漸漸清晰,高大而巍峨的駿馬的背上,亭亭玉立,英姿颯爽的少女,面色含笑地立於馬背之上。
正是景嫻。
底下的馬,似乎也是察覺到了自己身上的人的強勁的實力,再度變得是乖覺了起來,緩緩地停在了一處,靜靜地抵著頭,吃著草,馬尾巴輕輕地打著轉兒,這般的安靜的模樣,絲毫也都是看不出來方才這一匹馬的強勢野性,驕傲地要發瘋。
見到了景嫻沒事,徐皇后,錦好,還有楚家人的心也都是緩緩地如釋重負。朝臣見此不禁也都是面帶著笑意地交口稱讚。各家的當家主母和千金小姐,紛紛看在了眼裡,心裡頭都在暗暗地打量著日後可要是好好地結交好了琛王妃。
太子妃鄭芊雪深深地看了還在馬背上的女子一眼,眼神中划過了一陣淡淡的複雜,以及是微微的冷冽,不過是的片刻後,便是迅速地偏過了頭去。
蕭辰睿和蕭辰恆面上帶著僵硬的笑意,隱隱還帶著幾分淺淺的晦暗之色,看起來頗有幾分不甘。
她竟然沒有事,果然是賤命一條。
蕭錦縈深深地凝視著看起來似乎是完好無損的景嫻,心中莫名閃過了幾分的嫉恨,心裡頭的不甘願以及是憤恨,卻是如同是野火一般地熊熊地燃燒了起來。
此刻,萬物寂籟,終於也是回歸於平靜。
景嫻翻身下了馬,輕輕地拍了拍駿馬的背部,嬌柔而又是堅毅的姿容在緩緩轉頭的那一剎間,顧盼生輝。眸光一掃便是將蕭辰琛掠入了眼中,快步地朝著他的方向而去。
楚景曜的面容上緩緩地溢上了幾分淡淡的笑意,心中又是無奈又是好笑,看著自己的妹妹竟然是敢如此的作為,就算是他平日裡心中再是如何的冷靜,也不免是擔憂了幾分。
更何況是對她用情至深的琛王。
楚景曜輕輕地偏過了頭,在看見了蕭辰琛面容上的冷肅之時,不由得暗暗地笑著搖了搖頭。若非是他當時,當機立斷握住了蕭辰琛的大手,只怕此刻他早早在馬揚起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是衝上了前去。
如此的一來——這些日子以來,苦心孤詣所刻意營造的一切,一朝之下,只怕也都是成為了虛幻。
眼見著自己的妹妹已經是無事,並且朝著這邊走來,可是琛王殿下,自己的這位指繞柔的妹夫的面色卻是依舊不好看,冷肅的面龐下,還泛起了冰冷的弧度來。
楚景曜緩緩地笑了笑,也罷,自己這個做兄長的不忍心處罰不懂事的妹妹,此刻卻也是有人代勞了。
景嫻走到了蕭辰琛的身邊,對著一旁如君子般溫潤似玉的大哥,淺淺地點了點頭,喚了一聲,才是將頭轉向了面色冰冷,從未是如此的冷淡的丈夫,對上了他如同是黑曜石一般的眼神時,整個人只覺得,宛若是成為了一尊只剩下了軀幹的雕塑,盡數也都是被是浸入了冰冷的深潭之中。
周身明明白白也都是籠罩著她從未是看見過的一種冰冷氣勢,叫她的整個人也都是有些不自然了起來,平添了幾分心虛和無言的愧疚。
而幾乎也就是在下一刻,景嫻本先還是泛著笑意的面色倏然便是一白。這還是在她有映像以來,他第一次,用這樣的寒冷而陌生的眼神看向她,就好像是挨地極近的兩個人中間被劃開了一道深深的壕溝。
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不開心,景嫻的眸子微微地暗了暗,強硬地撐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伸出了手,想要去觸碰蕭辰琛,「阿琛。」
蕭辰琛雖然並沒有避開了手,卻也是沒有如同以往的每一次這般的回握。他只是上上下下,格外地認真細緻地看了她一眼,確認了她並沒有絲毫的受傷,冷冽如霜的面龐總算是裂開了一道縫,冰冷的眸光中,緩緩地溢出了一口氣。
遮掩下了面上所有的神色,一邊又是轉過了頭,倨傲而冷冽的殺意毫不遮掩地對著那匹烈馬釋放,對著追雲冰冷而無情地說道,「處理了。」
在他的眼裡,所有的任何對他的嫻兒有威脅的東西都該是消失,而這個自以為是的畜生,正是的犯了他的大忌。
追雲先是一愣,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忙是恭敬地點了點頭,領了命,「是。」說話間,已經是步入了馬場,更是已經拔出了佩刀,對向那匹烈性的馬。
「住手。」眼見著那侍衛在琛王的指使下,想要是對著烈馬出手,赫連笙哪裡捨得,當即便是匆匆忙忙地喝止道。又是轉向了昭帝,「皇上,本王帶來五匹極品駿馬,一來進獻昭帝陛下壽辰,二來也是以此作為我燎越和大焱的友好的象徵,可是琛王殿下卻是下了屠殺著象徵『友誼』的使者,究竟是何道理?」
此刻所帶來的五匹汗血寶馬,無一不是馬中的精品,對於燎越這般在馬背上的長大的子民來說,馬不單單是輕騎,更是最為是忠實的夥伴,最好的盟友。如此珍貴的馬,他是無論如何也都是不會叫人將其斬於自己的面前的。
「父皇,三弟此命令也太過於武斷了。」太子辰睿自然是不肯放過了此次可以打擊蕭辰琛的機會,「此馬乃是燎越使臣所贈,乃是國禮,還請父皇明察。」
要說是哪燎越使臣是捨不得馬,而蕭辰睿也就是別有一番心思了。而就在蕭辰睿的動作之後,不少的大臣,紛紛也都是出言評說,明里暗裡地議論著蕭辰琛過分的舉動。
更有些的甚至是直指琛王妃紅顏禍水,這好好的一匹馬,還是他國所贈的國禮,在琛王妃騎了後,不管三七二十一,便要將其賜死,這究竟是何道理?
楚景曜看著這一群不明就裡的自詡為高尚德義的無知官吏,心頭緩緩冷笑,「那在諸位大人看來,我楚家的女兒,堂堂的琛王妃還比不上他國的一匹野馬了。」
身處朝堂這麼多年,他最是看不起,這些毫無建樹,只會是人云亦云官吏,整日裡也只能是挺著一個腦袋,混吃等死,不過爾爾。這若是旁人也就是罷了,可是今日這些人,竟然還敢欺到了楚家的頭上來。
楚家人不容欺,既然有此膽量,他定是要叫他們好看。
這些人本就是毫無用處的牆頭草,得了楚景曜的譏諷後,頓時又是沉寂了下去,一句話也都是不敢再說。畢竟,若是為了幾句話,而得罪了清流之首的楚家,這卻是不值當的。
轉過了身子,看向了這一對依舊還是沉浸在了各自的情緒了的夫婦,楚景曜淡笑著,緩緩地搖了搖頭,眸光中不過是片刻後,便是溢出了幾分溫涼的寒冽,轉向了赫連笙,「笙王爺,可還記得和舍妹的賭約。如今舍妹已然馴服了此馬,還請王爺願賭服輸。」
赫連笙面色一頓,縱使心裡頭是多少的不願意,可是此刻卻也是不得不承認,琛王妃的馬術著實不錯,那一匹烈馬在琛王妃的手下竟然會是如此『乖巧』,雖然是在意料之外,可是事已此,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是容不得他隨意將此事遮掩去了。
橫豎他們草原的漢子,拿得起,放得下,這事兒也不算是丟人。赫連笙不過是短暫地思考了片刻,便是爽朗地大笑著回復,「小王未曾想,大焱皇朝果然是的人才輩出,就是琛王妃這般的千金小姐,竟然也是有了如此精良的馬術,琛王妃果然是女中豪傑,本王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要說是哪匹駿馬,他當日在燎越的王帳下的草場上也是曾經試著馴服過的,那麼烈的性子的一匹馬,要不是因為躲得快,差一些也就說要喪命在了它的馬蹄之下。今日琛王妃能夠是馴服了這馬,無論是有什麼緣由,也都是當之無愧的英雄。
而他們草原兒女,最是敬佩勇者和英雄。
「好,笙王爺果然是快言快語,一諾千金。」楚景曜讚賞地點了點頭。
「這——」赫連笙只覺得自己的好像是被人誘導進入了一個圈套,沉著臉,想要是說些什麼,可是卻發現,自己竟然是毫無立場,只得是含蓄著怒氣,沉默地坐在了一旁。
「此馬乃是燎越國所贈,便是我的大焱皇朝的馬,琛王妃以女流之身,親自馴服野馬,為國爭光,可謂是女子中的獨一份。可是這馬卻是差些令琛王妃受傷,琛王殿下不過是想要為王妃報仇,可諸位大人如此的激動,恨不得是將所有的禍國殃民的帽子往琛王以及是琛王妃的頭上扣,你們究竟是何居心?」
眾臣一聽,面色紛紛蒼白一片,就是自詡整個朝堂之上最為是愛說閒話的官吏,也不敢再發出任何一聲。
昭帝冷冷的眸光,在場之人的面前掠過,最後也是投注在了那匹似乎是已經被馴服的馬上,整個人似乎是在斟酌究竟是該如何處置這馬。
蕭辰琛此刻卻是什麼也都是不管了。腦海中不斷地回想著先前的那馬前腿猛然間抬起的架勢,心神頓時便是一寒,更是不甚理會任何人。心中只想著叫那的野性難訓的馬兒,受了這普天之下最為是簡單而冷冽的懲罰。
那馬也是頗為聰慧,似乎也是意識到了危險,整個身子迅速地朝著後邊退了幾步,馬頭更是向著景嫻的方向,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神,看向了景嫻,忽閃忽閃的,似乎是在求情般。
景嫻自是明白蕭辰琛對自己的在意,也是明了他此刻殺雞儆猴的苦心,可是即便是如此,叫她看這一匹馬就是如此地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到底還是有幾分的不忍心,更何況,在那馬高高地揚起了前蹄之時,外邊人看起來雖然是兇險,可是自己作為經歷著,卻也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來自這匹馬的善意,否則當時它若是再來幾下顛簸,只怕自己未必能夠馴服得了它。
那馬的四肢已經是在不住地打轉,鼻息間的喘氣也是越來越大,就是那雙炯炯的眸子裡,似乎還是浸透著淺淺的水光。景嫻看了,心裡頭緩緩的輕笑,卻也是垂下了頭來,輕輕地拉著蕭辰琛的手,低低地喚道,「阿琛,這馬——」
這話還沒說完,便是已經噤聲了,而她也是知道,阿琛已經是聽懂了她的話。
而也幾乎是在景嫻所喚的那一聲的同時,蕭辰琛的心便是倏然一顫,整顆心宛若是火山噴發一般的緩緩地綻開。輕輕地閉了閉眼,再睜開的一瞬間,整一顆心便已經是柔軟的是一塌糊塗。
然後才是緩緩地揚起了手,示意著追雲退下。
追雲收了劍,沉默地回到了蕭辰琛的身後。
景嫻握著手中看似是冰涼,實則是火熱的軀體,心中緩緩而湧現了一陣感動,就如同是那春野地里長出的一顆顆的蒲公英,一點一點地撩撥著她的心。
滿朝的文武,好話賴話都已經是說盡,就是異國的使臣的忿然開口,也都是無法改變的琛王的決定,可是琛王妃就是用了簡簡單單的一句,事情的結局和性質也都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眼前的這一幕,看似是簡簡單單,在更多的人看起來,也不過是琛王殿下喜怒無常,陰狠毒辣。可是性子果真是精怪些的,卻也是早早地已經看出來,琛王殿下的這一出,無論是處置那匹烈馬,還是放過,分明為的都是琛王妃。
幾乎也就是明目張胆地對著所有的人宣示著,任何人若是膽敢對景嫻下手,將會是得到了最為是瘋狂的,不死不休的報復。果然傳言還是算得了幾分的真,這琛王殿下對琛王妃果真是情真意切,果真是疼到了骨子裡了。
一場風波在還未曾是掀起的時候,便又是被極為是迅速地遮掩了。任憑是誰也都能夠在這場風波中看出了幾分的真相,卻也是同樣陷入了此前所籠罩著的濃濃淡淡的迷霧之中。
而經此一事,滿京都城裡的人卻也都是認清楚了一件事,琛王妃,惹不得,碰不得。
事情既然已經解決,昭帝處理此事來,也便是遊刃有餘,越發的公正了許多,「老三媳婦果然是不錯,既然你馴得了馬,作為彩頭,這匹馬也就是歸你了。」
此馬既然已經認主,便是不適合再在馬場裡呆著了,而此前,此類事情便是不少,幾乎也是墨守陳規一般,能夠馴馬之人,得了這馬自然也是當之無愧。
景嫻回過了頭,看了那駿馬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了幾分異樣的驚喜,「多謝父皇。」
這馬可是甚為是難得的汗血寶馬,無論是什麼方面,都是馬中的上上之選,父皇果真是大方,竟然願意將此馬賜給了她。
面上看似是分外的激動,景嫻的心中實際上卻已經是將此事梳理地是清清楚楚的,若非是父皇看在了阿琛,更甚是母后的份上,如此的一匹馬,無論是從價值上,還是旁的什麼上,只怕也都是輪不上她。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自己得了這馬,實際上還是沾了母后和阿琛的光。
否則這樣的一匹馬,就算是已經認主,所能做的,也是能有千千萬萬,如今徹底成為了的景嫻的坐騎,可見昭帝這一處,依然是偏愛了。
景嫻的大手輕輕地在這匹馬的身上緩緩的摸索著,一邊也是絞盡腦汁,想要是取上一個彼此間能夠是相配的名字。在府中的時候,她曾見過,同樣也是一匹汗血寶馬,雖然已經是被禁錮多年,卻依舊是靈性十足,氣勢非凡,所向披靡的駿馬,一匹陪著蕭辰琛那麼多年,出生入死,載譽歸來的神馬,『冷剎。』
「既然王爺的戰馬叫做是『冷剎』,而本妃的這匹,毛色極亮,速度又是驚人,便是叫做『血影』吧。」
血影,血之影。以血為生,為影。
蕭辰琛深深地看了景嫻一眼,此名字確實也是甚合他的心意。而她,確實也是從來也都是沒有讓他失望過。
從來沒有。
但凡是聽見了這名字的官吏,心中默默地咀嚼著這個名字,總覺得似乎是意有所指,明白些的人,更甚是能夠在單純的這樣一個兩個字的名字中,讀出了厚厚的殺意。再也是不敢輕舉妄動。
蕭錦縈聽了卻是有些嗤之以鼻,冷冷的目光掃向了在場不敢怒,更是不敢言的朝臣,語氣中帶著深深的不屑之意,「『雪影』,哼,這可是匹紅棕色的馬,就是毛髮也都是紅棕色的,可不是一乾二淨的白色。」
「真是不知曉為何有人會一個這樣的名不副實的名字,還偏偏是得了如此多的誇讚,這個世上,果然是拍馬屁的人最多,牆頭草更是不少,果真是叫人噁心之至。」
此話一出,整個場面也都是靜了一靜。很快的也便是有人竊竊私語了起來。高門命婦可不管你是不是公主,一旦是觸及到了她們的利益,必將是不顧一切地抹黑回去,並且平日裡再是不對付的人,此刻也都是能夠同仇敵愾。
蕭錦縈自小便是如同是火鳳凰一般地在昭帝和柳嬪的愛護下,活得端是無比的恣意,可謂是順風順水,一點也是不為過。可是卻是沒有料到了,自己成年後,先是嫁了一個權勢低微的夫君,再是母妃被貶,當年舊事,扯出來的自己的身份尷尬,如今還遭了父皇的厭棄,皇兄的地位不穩,自己卻是絲毫也都是使不上力。
更甚至於,自己的過活的卻是一天不如一天。
而這一切,從天上到的地下的差距,叫她無論如何也都是忍受不了高門世族之間的異樣的眸光,心裡頭也就是對徐皇后,蕭錦好,並著楚景嫻也是越發的恨了幾分。
心裡頭更是真真切切地覺得正是這些人,搶奪了父皇的寵愛,否則,她本應該還是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生活恣意妄為的公主,而不是如今的無論做什麼事情都需要是畏手畏腳。
而隨時間的漸漸的流逝,昭帝的不作為,叫她的心中也是升起了冷冷的怨氣。
而今日不知是怎麼的,所有的暴躁脾氣似乎也都是聚攏在了一起,看著那楚景嫻,琛王妃的每一個舉動,都覺得是礙眼之極,恨不得是越發的無比刻薄地嘲諷。
若是她依舊還是當年的那個被昭帝縱寵,碰在了手掌心的二公主,如此貿貿然地說出了這番不中聽話,或許旁人礙於了昭帝的威嚴,柳嬪的榮寵,甚至是太子的威望,而心生怯意,只當是的玩笑一般,放在了一旁。
可是如今的這個情況,一個過了氣的公主,竟然是敢對聖寵在身的皇兄和皇嫂如此說話,於情於理,於仁於義,叫人聽了也只覺得是莫名的刺耳,更別提了蕭錦縈數年來仗著自己高貴的身份,在京都城裡橫行霸道,不知是叫多少的高門的貴婦和小姐受了閒氣。
蕭辰琛如刀刃一般的目光冷冷地看著蕭錦縈,那般的冷冽而肅然的神色,死寂還帶著莫名的空洞眸光,就好像是在看一個無知無畏的死人。
或許,在他的心裡,在蕭錦縈開口的那一瞬間,她就該死了。
景嫻眼底里素來也是容不下沙子的,這個世界上,真正能夠是讓她受委屈的人,實際上少之又少,「二公主,或許你沒有聽清楚,本妃給『血影』起的名字,叫『血影』,不是白雪的雪,而是『鮮血』的『血』。」
「那又是怎麼樣——」蕭錦縈眸光冷淡,嘴角溢出深深的冷笑,幾乎也是要將跋扈進行到底,可是在下一刻,在對上了景嫻冰冷而帶著肅殺之意的冷血眸子裡的時候,面上忽然是湧現了一陣驚恐,呆愣在原地。
景嫻冷眼看著蕭錦縈面色的多變,以及是強撐著鎮定下,一雙眸子躲躲閃閃,手心因為的驚恐而布滿冷汗,嘴唇微微有些乾裂,哽在了喉嚨口的恐懼,僵硬著更是說不出話來。
「二公主,本王妃還真是不明白,為何你今日如此的咄咄逼人,本妃自問是沒有任何的地方,讓你有了如此深的怨恨和誤解,更是自問從來也都是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不知二公主為何對本妃抱有如此大的敵意。」
你的出現就是本宮這一輩子最大的怨恨。
蕭錦縈恨恨地偏過了頭,心中又是氣,又是怨,她怎麼也是沒有想到了琛王妃竟然是敢當面怒喝自己,一張臉,頓時也就是冷了個徹底,頗有那麼幾分不服氣。
「[泰和]。」高台之上,昭帝冷冽的聲音緩緩的響起,帶著顯而易見的警告,看著這個驕奢跋扈的二女兒,眸光中再無以往的疼愛和關切,反而是帶上了幾許強烈的厭惡之感。
「父皇,皇妹心直口快,實在是無心之失,還請父皇饒恕了皇妹。」蕭辰睿恨恨地瞪了性子嬌縱的蕭錦縈一眼,忙不迭地求情道。若非是蕭錦縈和他是一母同胞,若是自己見死不救,只怕是朝中定會是生變,他才不會願意管這起事。
一邊又是轉過了頭,面色溫和,頗有幾分長兄的風範地對著景嫻說道,「二妹年紀小,不懂事,還請三弟妹大人有大量,原諒二妹。」
「太子不必多說,本妃已為人婦,二公主也早早出嫁,本妃記得,二公主算起來比本妃還年長數月。」景嫻冷冷地哼了一聲,要說是年齡,這具身子的年齡過了年才是十六歲,比之二公主的十七歲,在婦人中已經算是年幼了。
而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眾人也才是發現,雖然琛王妃在皇室子弟中的輩分算是年長,可是到底也才是個及笄未久的小姑娘,在皇家媳婦中年紀正是如花兒一般。
蕭辰睿自是被堵地連話也說不出。
這般一來,輿論的天秤自是又倒向了景嫻的一邊,一個自幼便是長於京都城,有著天底下最好的教養嬤嬤的公主,論心性,品性,才智,竟然是的比不上一個出生相府,然則大部分的時間都是漂流於鄉野間的相府小姐。
皇家的幾位公主,除了柳嬪所出的二公主,其餘的幾位均是謙和有禮,溫柔端莊。其中的分別,只怕便是只有血統了。
想到了如此,楚家一門清貴,家中仍有小姐待字閨中的高門貴婦們對楚家人的興趣便是越發的濃厚了些。
「你們——」蕭錦縈可算是真正地孤立無援,心中的驚恐和羞憤,越來越大,忽然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掩著面,帶著些許哭腔,迅速地離開了宴席。
昭帝見蕭錦縈行事竟然敢如此的肆意妄為,深深地皺了眉,冷哼了一聲,對著徐皇后交待著,「[泰和]不守規矩,不尊禮儀,還請皇后日後多多教導一番。」
徐皇后的心中划過了一絲意外,而後淡淡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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