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恍然若夢

    ［鳳棲宮］。

    「娘娘——」瑾夕腳步匆匆地從宮外而來，免了在庭院中打掃宮女的禮後，高傲地抬起了頭，邁步進了正殿，轉向了徐皇后，面上卻是有著止不住的笑意。

    「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會是如此高興。」瑾蘭正巧是從茶水間，拿著一盅茶，恭敬地送到了徐皇后的面前，一邊也是打趣著微微帶有幾分小孩心性的瑾夕。

    這還是這麼多年，頭一次見她如此的高興。

    瑾夕面上微微地靜默了番，可是裡頭所迸發的喜意卻也是越發顯而易見地流露了出來，面容姣好，卻也是有幾分的眉飛色舞，「娘娘，那婉貴妃，哦——不，是柳嬪娘娘，在早晨已經是搬出了［婉心宮］的正殿了。」

    「聽那搬運東西的小太監說，從［婉心宮］的正殿裡搬出了不少的東西，因為柳嬪違制，已經是被分揀出來，搬出了［婉心宮］，李公公還托奴婢來問問娘娘對於那些物件，可是有何旨意？」

    李德喜這話，說是的自然就是若是徐皇后對從［婉心宮］中運出的東西中有喜愛的東西，自然是可以留下的。這話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太監的，自是做不得主，可見暗地裡未嘗也是沒有高人在背後授意。

    她是後宮之主，皇宮中除了皇上之下，便是萬人之上，所有的東西，自然也都是能夠受用的。

    話雖然是這般說，可是以往二十年卻也都是未曾得到了這項殊榮，卻也是能夠看出了，如今昭帝對於徐皇后的看重。

    果真是聽見了此，瑾蘭的面上不免也都是染上了幾分笑意，「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說罷，也是轉過了頭，看向了徐皇后。心裡托也是暗暗地敬佩自己的主子，如今卻是真的是柳暗花明了。

    徐皇后卻是微微地低下了頭，看不出來面色的喜怒，更也是不知道其心裡究竟是在想些什麼，躊躇了許久之後，才算是終於抬起了頭來，似乎是微微地嘆了一口氣，轉而便是吩咐道，「送交於國庫登記入庫吧。」

    ［婉心宮］裡頭弄出來的東西，她不喜歡，更是不屑於要。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風水輪流轉，這話說得，果真是不假。

    只是，一轉眼，便已經是將和自己風雨同舟，同舟共濟了二十餘年的妃子，一招打退回了原形，不知怎麼的，心裡頭卻是莫名地覺得那個男人，只怕是比自己所想像中的要涼薄的多。嘴角淡淡地帶起了一絲苦笑，心裡頭卻是微微地升起了一個冷顫。

    二十餘年的真相，一直也都是在心裡頭縈繞，漫長的時間和歲月里，他也曾經想像過了無數次昭帝知曉了真相後的所作所為，或許會是後悔，或許會是一如今日一般不容欺騙的果決，可是當事情真正地已經是發展到了這一步的時候，甚至是婉貴妃也是一如她所料地在自己的面前墜下了雲端的時候，其實這顆心裡頭，卻是遠遠也都是沒有她所想像中的那麼開心。

    瑾蘭和瑾夕似乎也是明顯地察覺到了徐皇后明顯有些冷沉而陰鬱不對的神色，兩人面色的笑意也是緩緩地收起，相互對視了一眼，心知徐皇后此刻只怕是只願意自己的一個人安靜地呆著，低嘆了一聲，便是小心翼翼地都是退了出去。

    *

    昭帝聽了李德喜的回話，自手中的層層的奏摺中抬起了頭來，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地急切，「你是說皇后並沒有要任何的東西，反而是命人將所有的東西也都是送回到了國庫。」

    「不錯，娘娘並未曾是留下了任何的東西。」李德喜自是認真地點頭回答道。

    說起來，皇后娘娘比之當年的婉貴妃起來，確實是好上了太多，這些從［婉心宮］裡頭搬出來的箱籠，他也是見過的，裡頭的許多的物件，雖然時間已經是過去了許久，卻也知道當年早就是已經是被賞賜給了幾位這二十餘年來，在宮中可謂是曇花一現的娘娘。

    卻不想，這些早早地以為是丟失了的物件，竟然都是在［婉心宮］里被發現了。

    蘇喲衣

    「她素來也都是不是愛這些俗物的。」昭帝卻是笑著點了點頭，面上突然是閃過了一絲追憶之色。

    而也當他的話說出了口的時候，他也才是發現了，自己的這個人似乎一切也都是有了深深的怨恨，原來，在這麼多年的時間裡，儘管他在心裡頭曾經是無數次地告訴了自己的，要遠離這個如同是盛世牡丹一般清雅的女子，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個女子的一舉一動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就已經是侵入了他的心扉。

    尋尋覓覓了那麼多年，好像又是再一次地感受到了當年的毛頭小子初見了自己的心上人，墜入了情網之中的那一絲竊喜，當年的一切，卻也同樣是在這個時候，如同是千想萬想般齊齊地湧上了心頭來。

    這般想著，手中的奏摺倏然也都是沒有了吸引力，昭帝有些無奈地將其放在了手中，心裡頭卻是莫名地染上了幾分期待，心隨神動，心思卻是不知道已經飄出去了多遠。

    ［鳳棲宮］。

    徐皇后常年久居深宮，這些年更是奮不顧身，在一個四面楚歌的宮中護住了幾個子女，也算是身心俱疲。自從是蕭辰琛傷了腿後，整個人更是纏綿病榻了一年，就算是如今已然是大好，可是面色上依舊還是有些許淡淡的病態蒼白，身子骨更是尤其畏寒。

    今日陽光尚好，在兩個小丫頭的揣度下，便也是起了幾分性子在［鳳棲宮］的庭院裡曬曬太陽。

    徐皇后就是躺在了搖椅之上，如今這宮中可謂是『風調雨順』，日子過得更是從未曾有過的順心如意，在這個處處潛伏黑暗危險的深宮中，總算也是一個不小的驚喜。頭一次，或許也是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心來。

    日頭正高，身子又是睏乏，就著這淺淺的溫軟的陽光，便是睡了過去。

    時間悄然而過，似乎也是知道了宮裡的娘娘已經是悄然入睡，不忍心吵醒她，來來往往的宮人也不禁是緩緩靜音，連著走動的聲音也都是不自覺地低了好幾度。

    昭帝領著李德喜到了［鳳棲宮］的時候，發現了整個宮殿宛若也都是縈繞在了一種莫名的安寧和寧靜的氛圍中。

    心裡頭卻是在暗暗生疑，心裡幾乎已經是認定了必然是這宮中的太監宮女失了分寸，怕是多少有些不盡心。

    昭帝揮了揮手，示意著小太監不要通報，整個人便已經大步踏入了宮殿裡，他倒是想看看，這宮裡頭的宮人究竟是慢待了他的皇后到了何等的地步。

    只是，他一入宮，就是知道自己錯了。

    ［鳳棲宮］里的人並不多，可是眼前所見的宮人俱也都是不卑不亢，頗有幾分清和和寧心，就算是遇見了自己的，明知道自己乃是這大焱的天子，所有的人的性命的主宰，卻也依舊是不悲不喜，可見倒是與尋常的宮人所表現的與眾不同。

    這樣的一些宮人，就算是昭帝也不免是在自己的心中，暗暗地佩服，果真是一個主子教出來，倒是難得的守規矩。

    一邊走，一邊讚嘆，直到是在宮殿裡的庭院中的看見了那樣的一個睡美人的圖畫。

    溫軟的庭院中，女子身著著半新不舊的清雅狐裘大衣，就宛若是小姑娘一般地懶懶洋洋地窩在了墊著狐狸皮的搖椅之上，淡淡的日光，在她的如花且是白皙的面龐下，留下了淡淡的剪影，修長的睫毛，在微風中輕輕而動，面容嬌美，這一刻的徐皇后，亦如她清醒之時的溫柔和安寧，叫人幾乎是費盡心思地想要去靠近。

    昭帝全然也都是沒有想到，在當年的事情破開了那一層遮蓋在了上頭的厚厚濃霧之後，再見徐皇后之時，竟然也會是遇見了這樣的一個場面，叫他感覺到既是心酸又是慶幸，不禁有些感概萬千。

    心酸的是，他們之間兜兜轉轉，竟然還都不知道彼此之間，究竟已經是錯過了多少年，而慶幸的是，今日再見的時候，徐皇后卻是未曾知曉。

    否則，他只怕也是不確定，她是否還是願意見他。

    她的眼中對他的是否還是當年最初的笑靨如花，亦或是還有那一點點被埋藏在了心底里深處的那一點點的情意。

    人幾乎已經是在不自覺下，靜靜地站在了徐皇后的身邊，看見了她在睡夢之中，依然還是驅趕不走她的眉心上的冷淡和哀愁，似乎也是在這個時候，他似乎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這些年，她的日子過得究竟是有多少的不順心，而自己的一場自以為是盛世絕戀的錯認，帶來的危害卻是有多麼的大。

    想想當年的兩人一起度過的還算是相敬如賓的日子，也就是才剛剛是大婚前的兩年，那些年的恩愛如昔，如今算起來，那些日子，卻也都是屈指可數，幾乎也就是要被遺忘在了記憶中了。

    大手輕輕地伸開，想要是為她撫平了額間的憂愁，卻是在即將是要靠近了她面龐上的肌膚處之時，輕輕地停住了。在這個時候，無論是從哪裡來，這個女子在他們的心中，依舊還是如同是蓮花一般的出塵和高貴。

    瑾蘭和瑾夕從宮中出來，便是看見了一席穿著明黃色的龍袍的身影在了娘娘的搖椅旁站著，面色一驚，忙不迭地也就是上前行禮，「見過皇上。」

    雖然是行李，可是相比起了以前來，聲音卻是低了好幾度，並未是吵醒了徐皇后。昭帝見此，卻默默地點了點頭，抬手便是讓他們起身。

    瑾蘭和瑾夕在恭敬地站了起來，瑾蘭看了一眼依舊入睡的徐皇后，先行上前了一步，「奴婢請皇上入殿喝茶。」

    「喝茶，好好。」昭帝似乎是明白了什麼，目光深邃而冷沉地看了徐皇后一眼，眸光中卻是帶上了幾分似是而非的悵然，一時間，整個人的氣場倏然是一變，卻是顯得越發地頹然了些。

    直到是事隔多年，滄海桑田，昭帝依舊是不會忘記了那個隆冬臘月，天氣卻是溫暖的日子裡，那個在瑟瑟的庭院裡，安然入睡的女子。

    她在他有限的生命里，卻是將他的整個人生也都是照亮。

    直到了昭帝的背影輕輕地消失在了庭院裡，徐皇后緊緊閉著的眼睛，才是輕輕地張開了一條縫兒，清冽的眸光中浮現了幾分若有若無的複雜，卻也只當不過是夢一場。

    輕輕地閉上了眼，轉了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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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不會告訴你們今天的作孽的我去了，又回來的悲催一天的，我也不會告訴你們今天寫著寫著又睡著了的……明~天要好好睡一覺，謝謝大家的支持，收到了書院送的四朵花，應該是那個微信送花的活動，謝謝大家的支持，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