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2 回絕親事

    不同於其他的世家子弟，在京都城裡鐘鳴鼎食之家，醉生夢死，享盡了世間喜樂，蕭辰琛可是真正上過了戰場的。

    他的眼神就如同是北疆沙場上的尖利的彎刀，蒼白如同是天邊的寂然孤月，身上的那一身冷硬和鐵血的氣質，每一絲一點也都昭示了他掩藏在了暗地裡深處的睿智冷淡，整個人就如同是，被掩藏在了古樸的匣子裡的鋒利寶劍，透著銳利的寒光。

    而今，他卻是以如此的眸光，看向了楚景曜，其中的意思卻是不言而喻。

    倒不是蕭辰琛多心，只是身處了貴圈如此多年，他雖然是歷來也都是不摻和事物，卻並不是不知事的。再來，楚家是京都城裡頂好的人家，楚家大公子更是難得一見的好男子，按著楚家小弟的說法，可是有人在為楚家大公子做媒。並且對方的身份地位並不低。

    只是，這樣一來，他就是要重新考慮一番錦好和楚家大公子的事情了。

    楚景曜不躲不閃，溫潤的眸子裡難得是有了一分冷淡，漫不經心的面龐下倒是難得帶上了一分鄭重，同樣是氣勢逼人而鋒利的眼神以著同樣是銳不可當的眸光掃向了蕭辰琛，倒是有些寸步不讓的模樣。

    景嫻和楚景澤，楚景鴻兄弟兩個說著話，雖然自幼便已經是分離了十多年，但是楚家人素來重情，好不容易是回家了一趟，兄妹幾個難得親近。如此一來，倒是將心中有事，而步子漸緩的兩個人落在了後頭。

    而就在這三人細細交流著兄妹間的感情的時候，蕭辰琛和楚景曜的冰冷而暗藏鋒芒的眸子已經是相互間廝殺了無數的回合，直到了是出了迴廊，走向了通往了正院的大道，兩個人才是不約而同地收回了目光，斂下了眸子。

    蕭辰琛深深地看了楚景曜，片刻後，心情倒是放鬆了下來，楚家的人素來人品貴重，或許今日之事，另有隱瞞也說不定。

    楚景曜倒是並無任何複雜的心思，也並無否認，裡頭的人確實是替主家傳話來的，這傳話的人他確實是無法阻擋，可是這事究竟如何確實自己拿主意的。換言之，若是他不願意，誰也是強迫不了他。

    蕭辰琛雖然是面色冷淡，他的心中卻是微微地緩了緩，那丫頭倒是有一個好哥哥。

    因為要待客的緣故，楚家夫婦已經都在了外院。一行人沿著檐廊，不多時，偌大而清雅的外院正廳就已經是在眼前。

    而等到了一行人才是到了屋門口，便是聽見了屋子裡頭傳來了一個不卑不亢的聲音，「奴才已經將話帶到，雖然托大，倒是有些話不得不多說。我家孫小姐乃是尚書府的嫡長女，京中素有賢名，溫婉可人，端莊淑雅，深得我家老爺喜愛，老爺對大公子也是相當看重。兩府又是素有姻親，若是能得秦晉之好，再好不過，還請相爺和夫人仔細思量。」

    說話間，一行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就已經是進了屋子。看向了來人，本是坐在了主位上有些百無聊賴的楚博濤和顧氏頓時是眼睛一亮，忙是提起了精神來，招呼著一行人坐下，顧氏又是叫人迅速地備上了茶點來。期間竟然是沒有一個人回應那尚書府的管家。

    如此的差別待遇，叫坐在了客座的柳全頓時是面色一冷，心裡頭的不舒服更是翻了個天，只是礙於了府中楚相的身份，倒是不好表露，卻是揚著高傲的頭有些不屑地看向了門口，乍一看，瞧見了來人，心中訝異之下，頓時也就是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在尚書府中足足呆了二十餘年，這京都城裡的大小人物數得上的也都是認得，只是沒有料到了今日來了楚家，不但是見到了楚家的三位龍章鳳姿的公子，更也是瞧見了，一雙如玉一般的璧人。

    女子嫻靜照水，若柳拂風，更為難得的是她身上的那股安然的氣質，格外的是引人注目。而單憑她和楚夫人如此相像的長相，若是沒有猜錯，便是楚家的嫡小姐，顧氏所出之女，楚景嫻了。如此想來，楚小姐身後的那個坐在了輪椅上的男子，也就是——

    這般想來，整個人頓時也就是冷了個通透。他雖是尚書府中管家，可是琛王爺的陰冷嗜殺，殘暴冷酷之名可就是早早傳遍了天下。

    更何況，柳府可是太子的外家，他可是柳府的管家，更是尚書大人的心腹，當年的一些事情，他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被這閻王爺得知了什麼蛛絲馬跡，這於他可是大大的不利。迫於蕭辰琛身上的氣勢，整個人頓時也就是有些震顫和瑟縮了起來，然後是僵硬著身子，對著來人行了一個禮。

    雖然柳全已經是盡力隱瞞著自己的面上的心慌意亂，只是在場的人誰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是看出來了他強撐著的鎮定下的心慌，雖然如此，只當是迫於了強勢的威壓，倒是沒有多加計較。蕭辰琛不過是冷哼了一聲，便是免了他的禮，面色是多加不在意。

    柳全這才是緩過了神來，只覺得自己的在琛王爺宛若是凌遲一般的目光中已經是死了千百回，卻是暗暗戒備著，再也是不敢拿大。心裡卻也是在暗暗催促著那楚相能夠是儘快給一個準信。

    本該是歡天喜地奉命到了這處相符中，沒成想竟然是碰上了這樣的一個殺神，心裡頭暗暗只覺得晦氣。

    「可算是回來了。」不等景嫻行禮，顧氏就已經起身，拉了景嫻的手，面上多有幾分欣喜和激動，「你父親可是一早就已經起了身來，還叫人準備了不少你愛吃的東西。」

    「多謝爹。」景嫻聽了心中不由得也是一陣暖意。她素來也都是知道，這一家子人對他是極好，能夠成為了楚家的女兒，確實也是她的福分。

    「咳咳。」楚博濤面色變了一變，似乎是有幾分臉紅，「無妨，你回來就好。你母親也是念叨很久了，若是有空，就多多回來，陪她好好說說話。」

    「是，爹。」景嫻嬌聲應了，轉過了頭，小聲和顧氏說著話。

    蕭辰琛坐在了輪椅上，淡淡地對著楚相和顧氏見禮，雖然依舊是不改面上的冷硬，可是相比起來，面色上已經是舒緩了許多。說了沒幾句話，就是依次落座。

    眼前可是一家子團聚，柳全在一旁聽著，尤其是將楚府眾人毫不遮掩的熱切看在了眼底，面色多了幾分青灰色，更也是添了幾許的尷尬，更別提是有幾分不自在。

    他確實是個人精兒，事到如今，看到了楚相和楚夫人面上的關切和憂慮，更有楚府三兄弟的關懷，哪裡還有不明白，這琛王殿下，和楚家大小姐才是重頭戲，自己，以著楚相一臉的冷硬，漫不經心的態度，只怕不過是閒著無聊叫了自己的來湊趣的。

    這一想明白，一張精明的老臉上，頓時是黑了，紅了，白了的難堪，可是偏偏的有火無處發，也不敢發。

    楚博濤看著自己的女兒回府，心中自是格外的高興，過了好一會兒，似乎才是想起了正廳中，有了這樣的一號人在，才是施施然冷了面色。

    「此事，本官自會是仔細斟酌。」說罷，楚博濤點了點頭，便是示意著一旁的管家將人送出去。

    柳全似乎是欲說又止，眼神輕輕地掃向了對面的一群人，猛不丁是和蕭辰琛的冷瞳對上了眼，頓時一顆心，恐懼的即將要跳了出來一般。只得是匆匆地留下了一句，「請相爺多加思量後。」急急忙忙地也就是在朝著府外而去。

    沒有了外人，一家人說話，顯然也是更加的自在。而景嫻也是從顧氏的口中得知，來人正是那尚書府的大管家，是替尚書來提尚書府嫡長孫女，柳如雪和楚家大公子，楚景曜的婚事的。

    顧氏語氣淡淡，顯然是對於那柳府之人有多加不喜，就是對於那在京中富有盛名的柳家女，也不過是三言兩語地匆匆帶過。

    楚博濤倒是難得有些心思，淡淡地看了蕭辰琛和景嫻一眼，捋著自己的小鬍子，和藹而溫潤的面色一時間是帶上了幾分凝重，看向了楚景曜，「婚姻大事，此事涉及你的終身幸福，還得看你自己的意願。那柳家的女兒，你可是願意娶？」

    雖然那柳家素來也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只是到底子輩們的感情到不是父輩們的敵視和對抗能夠說了算的。

    「兒子不願，還請父親回絕此事。」楚景曜一字一句，宛若是冰中的利刃，如此的堅決。

    「哦，你不願？」楚博濤淡淡的眸子在楚景曜的身上掃過，就是一旁的顧氏，楚家兄弟，並著景嫻夫妻面上也都是有了一絲意料之中的意外。

    「兒子——」楚景曜微微一遲疑，轉而就是抬起了頭，「兒子早已經，心有所屬。」

    *

    柳全一路急行地出了相府，心更是跳的厲害，面色青灰地上了停靠在了相府側門的柳家馬車，不斷地催促車夫迅速地離開了此處，往著府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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