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 風波未息

    「還愣著幹什麼？公主身體不適，還不快送公主下台。」婉貴妃尖利的聲音，忽然也便是響起，語氣中的陰冷和恨意更加的也是明明白白的，叫了在場的眾多放蕩的勛貴子弟聽了，心中也都是無端的一寒。

    一想到了這台上的人的身份，雖然這終究是有些不捨得棄了這美色，卻也是忙斂了各自的面色來。心中卻也都是明白，這是在替二公主遮掩了。一個個卻也都是不敢說話的，乍然是知道了皇家的醜事，心中難免也就是有些忐忑，坐立，不安。

    婉貴妃的面上已經是一片鐵青，不過是片刻的功夫，本來還是柔美的面色，這一張臉，頓時也便是白了一個乾淨，整個身子更加的也是搖搖欲墜，只感覺到了一陣的眩暈。即便是如此，眼瞧著那台上的幾個宮女毫不經事，忙也是叫了自己身邊的掌聲姑姑前去幫襯。

    而眼睛在看到了毫髮無損地坐回了自己席位上的楚景嫻時，眼瞳中滑過了一道冷厲的眸光，不禁是恨恨的咬了牙，手中的繡帕更加的也是被擰成了極為是是皺巴巴的一團。她如何會是想到了，本來想要算計人不成，而最後，那個在了台上丟盡了臉面的女子，竟然會是她的嫡親的女兒。

    蕭辰睿在事情一發生的時候，也便是已經想到了，只怕這蕭錦縈是著了別人的道了。若是旁人他自然也是不會理會的，可是偏偏這個叫他是丟盡了臉面的女子，是他一母同胞的胞妹。

    忙也是望向了昭帝，看見了他冷冽的面色時，心中忽然也便是一突。一想到了只怕是後日的朝會上紛至沓來的彈劾的奏摺，冷冽的目光更是毫不客氣地冷冷地看著對面桌子的琛王夫婦，在他看來，此事必然是那蕭辰琛所為。心中的這口氣卻是無論無何也都是咽不下。

    昭帝的面色由著一開始的溫潤，已經是到了此刻的冷冽如霜，冰冷的毫無絲毫感情的眸子，直直地落在了不遠處的台上，聽著耳邊傳來的淺淺的女子呻吟，臉色是一寸一寸地冰了下來。

    帝王的威儀在了這一刻盡數也就是展開，那撲面而來的強大的氣勢，叫了在場的大臣，勛貴以及是家眷也都是提起了膽子，生怕是這一團火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便是燒到了自己的這裡來。一時間竟然也是人人自危。

    此刻，即便是柳家姐妹，何瑩瑩，齊水涵也都是已經變了面色，怎麼也是沒有想到了事情竟然會是成了這樣，可是在見到了一貫以來也都是頤指氣使的楚含妍如此的狼狽，這心中的一口氣也只是覺得是難得愉悅了幾分。

    台上，婉貴妃身邊的掌事姑姑連著幾個宮女忙是用了一件大披風，將蕭錦縈整個人也都是裹在了裡頭，四周也都是圍繞著人，下了台，往著最近的宮殿去了。

    那些宮女走得急，竟然是完全忘記了那破了衣服的楚含妍還獨自留在了台上。楚含妍望著這一群人毫無顧忌離開的背影，面色一片蒼白，眼瞳中滿滿地也都是怨恨。終究還是年少，更是從未經歷過了這樣的事情，只能是縮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蹲在了台上，感受著來自四周的不懷好意的目光，終究一點一點的還是紅了眼眶。

    如此一幕，落在了在場的人的眼中，卻也是覺著這婉貴妃的底下人也是著實薄涼。即便是婉貴妃此刻竟然也都是不發一言，只是顧及著自己的女兒，卻是忘了別人家的小姐，更別提了勉強還稱得上自己的侄女。可見，這平日裡的溫婉大度也都都是裝出來的。

    顧氏看在了眼裡，心中微嘆。請示了楚博濤，忙是吩咐了自己身邊的丫頭拿著一件披風送上了台。楚含妍的面色終究也才是好看了些，忙也是裹著披風下了台，怎麼瞧也都是有一種驚慌逃竄的滋味。

    楚博濤眸子睿智清亮，是不動聲色地和楚景曜對視了一眼，彼此間也是交換一個心思，眸子卻是盡顯陰沉。

    這是在了宮中，即便是旁人也都是明白這二公主必然是中了藥物了，而這位公主先前又是口口聲聲地要讓景嫻上台，如此，這其中的險惡的心思也就是天地可昭了。竟然是存了如此的陰毒的心思，果真是——

    可至於這蕭錦縈是緣何會是害人不成反害己，這可就不是這父子兩該關心的事了。

    「還不叫那孽女滾過來。」昭帝的大掌是狠狠地拍在了面前的桌子上，發出了巨大的一聲響，冷的如同是冰渣一般地射向了四周，冷冷地看著那舞台，手中青筋盡顯，顯然也是涌動著重重的怒火。

    底下頓時也便是一片的寂靜，本先都是朝廷的官員，此刻竟也都是如同是縮頭烏龜一般，窩著腦袋，生怕是自己的出頭，惹了事。

    「請父皇息怒。」太子慌忙也便是走出了席位，跪下，對著昭帝說道，「皇妹只怕是受了奸人所害，請父皇給兒子和皇妹留一些顏面。」一邊也是拿著眼睛看著諸多的大臣。心中倒底還是難看和惱怒的。

    昭帝對於這個一貫也都是舉止有度的大兒子是真心疼愛的，即便是這樣的事情出來，終究也還是不願意叫他受了委屈，片刻之後，也才是揮了揮手，叫了眾臣各自散了去。

    見此，蕭辰琛的嘴角只是輕輕地勾了勾，眸中蘊含著淡淡的冷意，景嫻輕輕地勾住了他的手，低下了頭，淡淡安慰。蕭辰燁冷冷地看了太子一眼，淡淡冷嘲，下一秒也便是將自己的眸子移開了去。

    眾臣宛若是得了赦令一般，忙不迭地也便是起身，行了禮，向著宮外走去。雖然心中終究還是好奇的，只是這宮中的齷齪事，即便是想聽還是要有這個命啊。

    得了皇帝的命令，鄭鳴一如其他的大臣一般地從宴席上站了起來，這一個晚上，他幾乎都是在喝酒，不理世事。只是臨走之前，目光又是不由地是轉向了錦好所在的方向。

    有些是近乎是貪婪地看著她此刻有些瘦削和暗淡的小臉，心中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疼。才是打算轉身離開，卻是在見到了旁邊景嫻的面容時，整個人頓時也便是僵硬在了原地。

    那個面容，分明就是當日身著男裝的［客留居］的少東家，靳弦，楚景嫻！鄭鳴的眸色大變。事情還有什麼不清楚的，難怪四公主蕭錦好本該是身在了楚家，卻是和另外的人出門在外。原來那叫京都城多少家勛貴打著注意的［客留居］的東家，竟然就是琛王妃！

    一個還未曾是及笄的少女，便是能夠辦起了如此大的家業來，由此可見，那琛王妃，分明就不是他們自己所想像中的那般無為。楚家的權勢和地位，意味著什麼。所以，當初自以為是的太子，其實是親手丟了一顆明珠？

    腦子裡，渾渾噩噩，不清不楚地出了皇城，被著皇城外邊的冷風一吹，鄭鳴眸子閃過了一絲迷惘，看著天邊的淡淡冷月，整個人的心中，頓時也便是一片寒涼。

    *

    不消是片刻後，整個御花園中除了主子身邊伺候的人，也便是只剩下了皇室子弟。楚博濤和楚景曜因著楚含妍的緣故也是被昭帝留了下來。

    楚含妍換了一身衣服，一身是淡紫色的宮裝，加上蒼白的面龐，水瞳盈盈，倒也是顯得她難得的清麗脫俗，因著是受了無妄之災，行了禮後，也便是得了昭帝的允許，站立在了楚博濤的身後。

    蕭錦縈去了藥性後，連忙是換了衣裳，重新打扮了，在了一眾宮女的陪同下重新回到了席面上。面色頹然蒼白，眸子紅腫的，顯然方才已經是狠狠地哭過了，如今的衣裳卻是保守。如此看來，哪裡還有方才的天子嬌女的驕傲的模樣。此刻正是跪在了昭帝的面前。

    即便是如此，眼神更是不自覺地朝著一旁的楚景曜看去，終究心底里還是存了幾分希翼的。只是在瞅見了他眼底里重重的淡漠時，終究還是被冷冷地傷著了。心底里也是委屈，一行淚猝不及防地也便是流淌了下來，「父——父皇——」

    「哼，還有臉哭。」昭帝冷聲怒吼，看著自己的不叫人省心的女兒，心中也只是覺得是一陣的火起。

    婉貴妃面色一白，看著委委屈屈跪在了底下的女兒，心中終究還是心疼的。面容哀戚，順著腳下跪下，滿是陰冷恨意的眸子卻是直直地落在了蕭辰琛和楚景嫻這一桌子上，「皇上，您是看著縈兒長大的，您該是知道這丫頭素來乖巧，今日這一出，只怕是被人設計了啊。」

    事情到了現在，她也只能是儘可能地為了錦縈斡旋了。只是她一個如花的女兒，才是嬌艷的年紀，可是他們一出手，竟然是給硬生生地給毀了，她又是如何能夠甘心。

    眼見著昭帝似乎是有幾分的動搖之色，太子也是見縫插針，忙也是跪地，恭敬地說道，「是啊，父皇，皇妹行事素來莊重自持，如此模樣，分明是叫人算計了去，還請父皇還皇妹一個公道。」

    蕭辰燁見婉貴妃如此意有所指的說話，心中也是微有些不順，冷笑一聲，「也是奇了怪了，這無冤無仇的，誰有這個閒情逸緻來對付一個公主？」

    昭帝面色越發的冷淡了起來，眸子掃過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在了蕭辰琛的方向停留了片刻，終於才是移開了去。雖然這個兒子行事凌厲果斷，卻是不會做這樣的事情的。心思一轉，見了寵妃和愛子如此，終究還是緩和了些面色，「你們先起來吧。」

    「著六王爺徹查此事。」昭帝冷厲的目光在了蕭錦縈的身上滑過，頗有些很鐵不成鋼，轉過了頭，看了徐皇后一眼，「貴妃和皇后多多費心，早日為［泰和］找一個駙馬吧。」

    「皇上。」婉貴妃面色幽怨。如今才是出了這事，女兒聲名盡毀，這世家大族哪一個不是滑頭，怎麼會是甘心娶了自己的女兒。

    「不必多說，此事就是這樣定了。」昭帝不耐地擺了擺手，顯然也是沒有絲毫的商量之地。

    「兒臣遵旨。」蕭辰燁沒想到這事兒竟然會是被指派到了自己的這裡，冷冷看了一眼婉貴妃等人，當下也便是起身應答。

    「是——」婉貴妃語氣艱澀，應承了下來。如今這個時候，她也是沒了心思計較，昭帝似乎是對徐皇后轉了心思了。

    而其實這事兒，說到底，她心裡又是何嘗不清楚，此事一出，更是當著如此眾多的朝臣勛貴之面，即便是縈兒身為了公主，即便是她再想要不承認，幾乎如同是烙鐵一般的事實，叫她的心裡頭，是如此的亮堂。

    這個被自己是寄託了厚重的希望的女兒，日後只怕是要完了。終究還是不甘心。

    京中的勛貴子弟，即便是再是紈絝不堪，但凡是有骨氣些的，也是不會要一個在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看了身子的妻子的。而那些自詡清流，滿嘴也都是『之乎者也』的門第，更加也是不可能接受在大庭廣眾之下毫不莊重的女兒。而除此之外，唯一的選擇，不是微官小吏，就是毫無背景的進士舉子。

    想到了這裡，婉貴妃忙是看向了蕭錦縈，卻是見她面色慘白，身子搖晃，整個人幾乎已經是癱軟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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