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芙蕖隱瞞

    喬子城只是感覺到了現在自己的腦海中已經是茫然成了一片，整顆心也都是空蕩蕩的，再也是容不下了任何的東西。

    「東不管西不管酒管（館）；興也罷衰也罷喝罷（吧）。唉，喬兄，這對聯我看著怎麼像是個寫酒館的。」另一位黃姓的公子也是在了一旁說道，言語間似乎是還有好些的不解。

    此人正是黃覺，和喬子城也是同屬地的。而先前的那一位姓李的書生，李明理，則是安城人士。

    「黃兄說的極是，明明是一個酒樓，卻是用了這酒館的對聯，這倒也是個奇怪的。」趙子沖一幅妥妥的書生打扮，也是沉穩地點了點頭。他則是柳州的人士。

    一個科舉，到是將這些來自於五湖四海的人都給聚攏了來。

    在場的幾個也都是讀書人，既然是能夠上京趕考，這文采學識自然也是各地，各府州的翹楚，自然也都是明白這副對聯中所隱含的意思的。

    「哪裡奇怪了。」喬子城迴轉過了思緒來，輕咳了一聲，眼神斜睨了身邊的這個文質彬彬的讀書人，心中一時間驕傲，複雜亦是兼各有之。

    「喬兄的意思是——」黃姓的士人眉頭輕皺，心中自然也便是閃現了一股子詫異，看著面上似乎是閃過了一道懷念和莫名的溫潤的喬子城，潛意識裡就覺得他好像是知道些什麼。

    忽然是感覺到了宛若是被看穿了的窘境，喬子城淺笑了兩下，不甚自然地看了牌匾一眼，作勢理了理自己的衣衫，然後也才是哼哼唧唧道，「左不過是一個酒樓的名字，今日我做東，你們隨我一起進了吧。」

    「走。」其他的人自然是恭敬不如從命的。有人做東，自然也是求之不得的。

    喬子城氣勢軒昂地領著同科的好友一起進了［客留居］。

    站在了大堂之中，幾個一起的讀書人看到了這才開業也便是如此的生意興隆的酒樓，都不禁是嘖嘖稱奇。再加上了這從一旁的酒桌上的餐盤裡傳出來的美味，口中的唾液也不禁是分泌地多了些。

    這樣熟悉的味道，喬子城自然也是聞見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總是有那麼的一些安然和悸動之感。

    年後他一早也便是進了京都，比起如同是南邊小城來，京都中的東西自然也是紛繁的多，山珍海味自然是多不勝數。他又不缺銀錢，自然也是不會虧了自己。可是這來來回回的吃了這麼幾個月，嘴巴里無論如何也都不是那麼個味道。

    若說是方才在了門口的時候，他只有是五分相信，可是現下，聞到了這個熟悉的味兒，心中已經是篤定的十打十了。

    腦海里雖然還是記得當初自己上京前的景嫻說是要將［客留居］開到了京都，自己雖然心中感念，可到底也只是敢將這念想留在了心底里，卻是不經意地發現，原來以及是成為了現實。

    一雙眼睛是迫不及待地看向了櫃檯後處，想著找到了更多的證據來證明著確實是自己心裡頭想的那個酒樓，或者說，他潛意識的，就已經是在找著自己心裡頭的那個人。

    然後是極為是容易地便是看到了一道熟悉帶著些許冷漠的身影，分明就是芙蕖！果然是到了京都里來了。

    喬子城眼睛一亮，身子一閃，三步並著兩步的也便是穿過了這人來人往的略帶著是有些擁擠的人流，向著櫃檯那邊而去。

    「唉，喬兄。」黃覺有些奇怪地看了步子慌亂，沒有章法的徑直朝著櫃檯方向的喬子城的一眼，伸出了手才是想要抓住了他，可是不過是遲了片刻的功夫，大手也便是落空了，而喬子城已經是離了他們有了兩桌遠的距離了。

    喬子城的心裡已經是完全都顧不得了，腦子裡更已經是逕自放空了一片，再加上了身邊嘈雜的人聲，哪裡還能夠聽到了黃覺的聲音。

    眼瞳里唯一的落點也就是芙蕖所在的位置。步子更加地也是又急又大，看著這人來人往的人，眉頭更加也是擠成了一片，簡直是恨不得立刻也就是飛到了櫃檯的裡頭去。好在這些小二也都是訓練有素的，才不至於是將手中的新上的飯菜給掀翻了過去。

    留在了原地的黃覺，李明理，趙子沖幾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眼底里也都是紛紛閃現了一道驚疑，愣了一會兒，倒也是毫不遲疑地往著喬子城前進的方向而去。

    芙蕖正在了櫃檯的後邊打理著帳冊，清點著今日已經是用了的酒水。

    忽然也便是感覺到了來自了自己頭頂上的一片高大的陰影垂了下來，只當是趙武下了樓，也沒有細細思量，頭也不抬地也就是使喚道，「趙大哥，你將這些酒水再核算一遍。」

    喬子城面上不覺是抽了抽，卻是半晌未動，下一秒就已經是無賴地倚靠在了櫃檯上，那般架勢。然後才是帶著好些許無奈又是驚喜的笑意，「芙蕖，半年多未見，你的性子卻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

    這道熟悉的聲音，就好像是驚雷一般，炸開在了她的耳邊，芙蕖手中的帳冊已經掉落在了櫃檯上，然後忽然也便是抬起了頭，瞧見了這熟悉的人，不可抑制地驚呼，「喬公子。」

    正想著這離開了［桃源縣］已經是了半年多的喬子城是為何會是出現在了這家［客留居］的酒樓中。可是轉念一想，這裡可是京都，也便是迅速地回過了神來，清冷的面色以及是浮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喬子城自然也都是很高興的，能夠在了京都中看見了熟悉的人。一收拄著櫃檯，一雙泛著光芒的桃花眼，不禁也是四下看了看，好像是在尋找些什麼，然後果然不過是片刻後，又是失望了。

    然後便是猛然間越發是湊近了芙蕖些，一雙眼睛更加地也是火辣辣的泛著光，明明白白的，裡頭也是有了好多的思量，「芙蕖，你家主子來了沒？」

    芙蕖淡笑。

    這喬公子即便是離開了［桃源縣］大半年，可是這顆心完完全全地也都是撲在了主子的身上，這在了些許少年裡頭，也算是個長情的。即便是以前，在了縣上的酒樓，他也是常來常往的，主子對他的態度顯然也是不一樣的。雖然不是那種男女之情，當時她還以為兩個人會是——

    正想是說『來了』。可是驟然是想到了自己的主子，前幾日才剛是成婚了。而楚家小姐的這重身份，只怕喬公子是不曉得的。若是說了，這喬公子一根筋似的，自然會是徑直上樓找主子的。

    若是往日倒是不怕，橫豎也是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可今天偏偏的是有琛王殿下，還有楚家的兩位公子在。倘若是貿貿然地闖了進去，他雖然是不至於傷了性命，可是到底的還是不好。可若說是不說，看著這樣的一雙晶亮的充滿著期盼的眼睛終究還是有了好些的不忍心。

    一時間也是有些進退兩難，面色儘可能地已經是沉靜了下來，眼瞳中卻是閃過了兩分遲疑，卻是不知道該是如何說。

    「喬兄。」黃覺和李明理，趙子沖此刻也已經是走到了喬子城的身邊了。

    上上下下看了喬子城一眼，瞧見了他在進了酒樓後似乎是格外激動的面色，耀眼的眼瞳，可見是其中的不正常。

    莫非，這喬兄是和這位姑娘有舊。幾個人不約而同地看了站在了櫃檯後的芙蕖一眼，雖說眼中是諸多的猜測和打量，倒也是極為有士人的風度的，對著她微微點了點頭，然後才便是規矩地將眸子給投注在了喬子城的身上。

    這也是難怪他們多想了。都是男兒，也是相處了這麼些日子，自然也都是知道喬子城在女色方面確實是乾淨的緊，素來也都是沒有任何的紅袖添香的閒話來。

    而茯苓也是水蔥一樣的年紀，齊齊整整的，再加上了這幾年在了外頭的歷練，雖說是比不上了那些真正是出自了名門的大家千金，可要是比起了一些小家碧玉來，倒也算得上真是分毫不差。

    而身邊傳來的男音，這也才是讓喬子城猛然間意識到了自己的好像是確實將身邊的人忽略了，再來這人來人往的地界也不是個好說話的地方，倘若是真的被旁人聽了，然後也是傳了出去，只怕是對景嫻的名聲也是不好。

    又見芙蕖明顯的也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樣，心中自以為是地也便是認為了景嫻只怕是還沒有來到京都。心思一轉，到底還是閃過了兩分的失望，卻還算是放下了心來。

    沒有故意躲著他就好。能在京都開下了鋪子，顯然的這傢伙也是有些信用的，也是沒有故意拿自己開涮。

    趙武悠然地從樓梯上下了來，自然心情也是極為愉悅的。［客留居］才開業了第一天，也便是賓客盈門，總算也是沒有丟了主子的面子。

    下了樓，抬步也便是向著櫃檯走去，人流之中，隱約地還是見了有那麼幾個人圍攏在了櫃檯的前面，心頭一跳，這莫非還是惹事的，當下，也不由得是加快了自己的步子。

    走近了後，看見了其中的一個熟悉背影，嘴中已經是先行他的心頭一步，呼喚出聲，「喬公子。」

    聽見了有人似乎是在喊著自己的名字，喬子城一轉身，也就是見到了一身掌柜裝束，精神抖擻的趙武，臉上也不由得是笑開，「趙掌柜。」

    「哈哈，公子真是折煞我趙武了，哎，喬公子怎麼會是在了京都？」趙武的腦海中忽然是掠過了什麼，然後大手抬起，也是猛地一下，擊中了自己的腦袋，「瞧我這話說的。您上京趕考，自然是該在了京都的，小子現在這裡祝您早日登科，鵬程萬里。」

    「承你吉言。」喬子城自然也是極為高興。他往日裡［客留居］常來常往，自然也是和最先為小二的趙武關係不錯，也能相互間開開類似的玩笑。

    「唉，你不知道吧，這——」趙武一看喬子城的模樣，便是想了這小子常年是跟著主子跑的黏糊樣，面容極盛，當下也便是想要將主子已經是到了京都的消息告訴他。

    「趙大哥。」芙蕖眼見著這趙武的嘴平日看著還算是聰明，可是到了這關鍵的時刻，卻偏偏是沒個把門的，心中一急，這聲音不自覺地也便是上了去，然後是死命地使著眼色。本就是女子，倒也是顯得有些尖利了。

    被這樣一阻擋，趙武的話自然那也就是被打斷了，然後是回過了頭來，看向了芙蕖，面上是一陣的疑惑和茫然，「怎麼了。」

    在然後是瞧見了她使的眼色，總算還是回過了神來，心裡頭頓時是一片啞然，想了想在樓上預留著的雅間裡頭坐著的幾位風姿卓越的公子，想了想，自己也還是閉嘴了的好。

    喬子城也是一臉疑惑地看向了芙蕖，不知道她怎麼會是如此的激動，倒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芙蕖深吸了一口氣，心中閃過了兩分的無奈，稍稍壓低了音量，「趙大哥，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兒，還不快領著喬公子和他的幾位朋友們先去樓上的雅間坐著，務必是要選個好的位置，儘快送上了酒菜才是。」

    在最後的一句話中，更加也是格外地加重了音量。然後眼神也是不經意地看了一眼四周的人流，宛若是在說這些人都聚攏在了櫃檯前，只怕是影響不好，阻擋了生意。

    趙武接到了芙蕖的暗示，幾不可聞地點了點頭，哈哈一笑，爽快地也就是伸出了手，向著樓上雅間的方向，「是我疏忽了，公子樓上請吧。」

    「好，走。」喬子城自然也是明了的，當下也就是點了點頭，招呼了身後的幾個朋友一起上樓。

    趙武領在了前頭，倒也是沒有故意安排她在了另外的一頭，讓人也是不覺是起了疑心，只是就近安排了一個靠窗的雅間，想著一會兒用餐的時候，門也就是關上了，想來也是無礙的。

    喬子城雖然是明白凡是任何一個［客留居］的酒樓也都是會為了景嫻留下了一個在最裡頭的特殊布置的雅間。

    可是今日他有朋友在，意義不同，他也不會死乞白賴地要進入，想著過兩天他再來過的，也是一樣的。因此，對著趙武的行為倒是沒有多想。

    一行人也就是在了雅間裡頭坐下，趙武自然也是讓了小二過來點餐，並且是送上了清茶，還有一罈子好酒，又說了好些話，才是出了雅間，招呼旁的生意去了。

    而等到了雅間的門被關上，黃覺等人才是又說起了話，「喬兄和這掌柜的相熟。」

    「原是故人，這酒樓本也就是我家鄉之物。」喬子城點了點頭，倒也是不隱瞞，眸子裡閃著幽光。

    拿起了杯子，輕輕地呷了一口茶，自然也是感覺分外的滿足。這茶的味道也真的是久違了，想著一會兒是不是讓趙武那小子給他包了一些茶葉，好讓他帶回去喝。

    「那這副對聯，想來喬兄也是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了。」李明理整一個不恥下問，孜孜不倦追求學問的模樣，心裡頭對著方才這［酒樓前］所見的對聯，顯然也還是放在了心上。

    「沒什麼奇怪的，這酒樓最開始，本先也不是一個酒館。」喬子城將手中的茶杯放下，低頭輕笑。

    突然也就是想起來了當年自己和景嫻最開始初見時的模樣，那樣的年少輕狂，聚集在了這當初還不過是一家酒館的［客留居］裡頭，還有那個脾氣古怪的陸酒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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