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朝堂紛爭

    先是御史台的各色諫臣，中書令門下，顧家太傅，就連是沉寂了多時，每日早朝也不過是走了個過場的鎮國候也都是上書一表。

    縱使是太子黨再是如何也是沒有想到了，朝會之上，如此眾多的重量級的世家，齊齊地便是將炮火對準了柳家的姻親，任家。

    那任家公子光天化日之下調戲人不成，反被揍得只剩一口氣的消息，自然是在昨日就已經是在京中的貴族圈裡傳遍了。明面上，雖然大家也都只是在了面上笑笑，看不出喜怒，可是心裡實際上一早，暗地裡早就是有了說不盡的閒話了。

    這話畢竟是從那些沉浸在了權謀中的老官員經過了纏纏繞的彎彎腸子最後才是從口中說出來的，畢竟還顧忌著太子殿下的權勢，還算是好聽的。初次之外，京中不知道還是有多少人在拍手稱快。

    如此也是可知，那任家的紈絝，在京中的風評，是怎一個『差』字了得。

    太子蕭辰睿此刻的面色已經是徹底地黑了，聽著身後的大臣一陣唧唧歪歪的談論聲，心中驟然閃過了一道惱意，任思賢這個廢物秧子，儘是會惹是生非，就不該是留下了他。果真是愚蠢之極。

    若是旁的他手底下的人因為政務出事，他未免不可以憑著皇帝的信任，藉以是政敵陷害，爭上那麼一爭。可偏偏的，這摺子上的東西不過是尋常的作風問題，還牽扯到了皇家的威嚴。

    那個蠢貨，皇家的威嚴是他一個小小的外臣之子，可以隨便挑釁的嗎？

    還不知此事會不會是將火引到了他的身上來，也不知是誰在針對她。

    眸子暗沉，一一在上表的幾個肱骨大臣的面上閃過，在心裡暗自冷哼了一聲，私底下已經開始想著對策。

    位於蕭辰睿身邊的則是一等尚書，婉貴妃之父，太子的外家，柳懷文，柳尚書，此刻也是眸子深思，時不時地也是閃現了幾道精光，老謀深算的眸眼下則是顯現了一出詫異，更甚是一臉的複雜。

    柳家和任家說來，也是淵源頗深的。柳家的現在當家的老夫人，正是任家的女兒。任家祖上倒也是有幾分的功勳，封了個郡公爵，又出了個嫁入了一等世家柳家的嫡女。一時間也是有些水漲船高。

    只是可惜的是，兒孫不善，兒子守成，掌管不了碩大的家業，憑藉著這柳任氏的關係，依舊還是碌碌無為，混跡了一個四品外放的小吏。而底下這一輩的兒子，任思賢，更加的也是吃喝玩樂，無惡不作，自從父親常年離京後，不過是幾些時間，也就是惡名昭著，成為了這京中的一霸。

    這事，說起來不小也不大，尋常之人，礙於了這任家的背後所代表著的權勢，也便只能是吃了個啞巴虧。是有硬氣些的，不過是三兩天，也就是家破人亡。久而久之，這事兒也便是給默認了。說到底，還是兩個字『權勢』在作祟。

    可是誰又是能夠想到，這向來是『無往不勝』的任思賢，竟然也有一天被鷹給啄瞎了眼，陰溝裡翻船了呢。

    楚博濤站在了自家的位置上，眸色淡淡，看不出絲毫的顏色。只是耳觀心口觀鼻地站立著，時不時的點點精明的目光卻是落在了御座上的昭帝的身上。

    楚景曜的眸子一如既往地溫潤，坦坦蕩蕩地宛若是方才所遞上彈劾摺子並不是他一般。

    一雙看似是親近溫暖，實則是冷厲的眸子則是正大光明地看了一眼面色鐵青的太子黨一眼。才是施施然轉過了眸子，又瞥了瞥這殿中的幾根被精雕細琢的圓木。似乎也是在等著昭帝的反應。

    鎮國候倒是一如既往地沉默，眸色低垂。御史台的大夫倒是有些群情激昂，顧太傅所率的文人則是一臉正直，滿臉不屑，俱是諷意。

    而那高高在上的龍椅上，昭帝緩緩地翻看著由著李德喜所呈上來的各色奏章，眉峰皺起，面上一點點地也便是變得僵硬，似乎好像是積壓了極大的惱怒，最後才是狠狠地將這幾份奏章都給拍在身邊的御桌上，震得那放置在了邊上的水煙色茶碗都掀了蓋了，「任家果真是養出了一個好兒子！」

    李德喜瞧著昭帝竟然是有了如此大的怒氣，心中猝然嚇了一跳，眸子偷偷地看了昭帝一眼，急急忙忙地正想要上前收了茶盞，卻是被惱怒中的昭帝揮退了，也只是站立在了一旁，靜默著不說話。

    說到底了，他橫豎也不過是伺候人的玩意兒，就得是時時遵守著即便是聽到了也必須是給裝作了充耳不聞。

    見昭帝震怒，太子黨一脈的面色已經是齊齊地變了，紛紛都有些不好看。

    蕭辰睿正想要上前開口解釋，可是一把就被身邊的柳尚書給拉住，詫異之下，驚見了他眸子嚴厲，外加還是隱晦地搖了搖頭，心中倏然一驚。才是不著痕跡地退下。

    心中自然是明白的自己的這個外公老謀深算，深謀遠慮，既然他拉住了自己，便是有了他的道理。可是縱使是如此，面上依舊還是閃過了分明的惱恨。不禁也是使了一個眼神給了身後的諸臣。

    「稟皇上，這任家小兒，在市井之上，口口聲聲稱呼皇上為『姑父』，太子『表兄』，更說是請您對他所當街調戲不成的兄妹所說『滅九族』，此乃是『僭越』，罪大惡極。其險惡用心人盡皆知，冒充皇親國戚，侮辱皇室聲譽，請皇上嚴加查辦，以正法度，以儆效尤。」蘇御史這一身鐵骨錚錚，言辭激昂，口中所訴之處，一一都是禮法分明，叫太子黨的人心中恨地都是牙痒痒的。

    這任思賢若是平日裡，他們還有興趣踩上了那麼一腳，可真是朝堂，一不小心，可就是涉入了朋黨之爭，可偏偏這人還是柳家的姻親重要人物。這可真真是湊到了一起，沒好事啊。

    太子一系的人官員接到了上頭的暗示，相互間苦笑著，自然是不能夠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主子吃虧。

    大部分還是聰明地沉默著，卻是有幾個渴望能夠博得了太子的眼，日後能夠是走地更加順暢些的，理了理衣冠，也就是出了隊列，「稟皇上，此事只怕是另有隱情。眾所周知，這任家是柳家的姻親。以臣推斷，只怕是有奸逆小人，惡意中傷，最後達到了其中傷柳尚書，誣陷太子，甚至是霍亂朝綱的目的。求聖上明察。」

    這話一出，針對的意味甚濃，這言下之意，明顯的也就是在說這幾個上表的臣子居心叵測。

    柳尚書聽了，眸色黯然閃過了一道冷厲，蕭辰睿的面色也是極為的不好看。本來說這也不過了一個外戚的紈絝小事，可被這愚蠢的手下一番陳詞，這事件的性質也就是已經上升為了朝堂之上的朋黨之爭。

    果然是廢物。說什麼不行，偏生是要說些這個。蕭辰睿冷厲的眼睛再次往身後投注了一眼，隱隱透著深深的威脅，甚至是惱恨。

    如此的模樣，倒是叫身後時刻關注著情況的人瞧了，生怕被太子認為了自己的沒有出頭而不高興，相互間又是對視了一眼，心中已然是有了主意。

    「臣附議。」唰唰唰，只見這太子一脈，又是出來了一小片臣子跪下。

    顧太傅，蘇御史幾個並著楚家父子，眸子裡悠然也便是閃現了一道冷光，而後迅速地也就是閃過了一道嘲弄，說不出是對這些趨炎附勢的臣子還是看著是一表人才的太子。亦或還是還是坦然在了那高台之上坐著的——皇上。

    如今這事情發展下來，雖然是變大了，可是這事情的方向倒是明顯地朝著他們所預料的方向發展。現在的這位太子，那御人之術，和先前的哪位差的可真是頂天了去了。可也真是聖心難測啊。

    幾個都是在朝堂上混跡了半輩子的老傢伙了，那心眼溜溜地也是經過了多少的風浪，又豈是那些初出茅廬，或則是在朝堂上混跡良久還只是一個小官吏的人可以睥睨的。

    「陳大人這話是說我們幾個上表的老東西都是在霍亂朝綱。這任家的紈絝在京中耀武揚威，不敬皇家，就是理所應當的了。」顧太傅，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反而是因為學識淵博，最為是重規矩，向來對這些趨炎附勢的人各位的惱恨，最為看不上。

    「這——臣下不敢。」聽到了這顧太傅的這一番話，那陳姓大人的臉，倏然也就是一白，吶吶地也是不敢說話，額頭上已經是有了細細密密的冷汗。

    他怎麼也是忘了，這些可都是朝中的重臣，可不是他一個區區小官吏可以出言不遜的。這回可真是鷹啄瞎了眼。

    「我看到是陳大人倒是敢的很。」楚博濤忽然也就是出了隊列，不言不語則是淡淡說了一句話，便又是回到了自己的站位上。好似是漫不經心，可偏偏的是一針見血，叫人聽了只能是打落了牙齒和血往著肚子裡咽。

    那陳大人此刻已經是冷汗濕襟，沒想到了這突如其來的一次出言，竟然是會惹下了如此大的禍事，一連得罪了好些個權貴，心中只覺到了自己這回即便是能夠全身而退，只怕也是前途無望了。

    明明這殿中是無風，可偏偏的自己的這可心可真是哇涼哇涼的，尤其是前頭的太子，還有自己身邊的這些似乎是在嘲笑的同仁，遍體深寒，「皇上，臣冤枉啊——」說著也便是將頭給狠狠地扣在了地上。

    可這舉動，明顯地也就是被眾人給忽視了，只能是不尷不尬地跪在了那裡，心中則是厭恨惱怒一片，可偏偏又是不敢起來。

    「太子，你難道就沒有什麼話要說？」昭帝鋒眸暗聚，看著這底下心思各異的眾臣，心中忽然也就是閃現了幾道的疲憊，聲音一沉，語氣也就是有了幾分不善。

    果然這事還是牽扯到了他了。蕭辰睿的眼眸深處閃過了一道的狠厲，卻也只能是恭恭敬敬地低著頭，「稟父皇，任思賢此事，兒臣當真不知。不過兒子聽說，任家公子，昨日是被打成了重傷，至今仍是在了尋訪名醫，醫治病重，如此，此事只怕是另有隱情。依兒臣之見，還是將此事先查清了好，免得是傷及無辜，也是不好了。」

    「那太子的意思是，是我們這幾個老匹夫都在說謊，欺瞞聖上了。」蘇御史面色驟然大變，冷哼了一聲，那剛正的方臉上，俱是冷凝一片，「我可聽說那紈絝還是喊太子殿下『表哥』的，莫非太子殿下真是應了這紈絝的親戚關係，想要包庇他不成。」

    「你，不過是口聽無憑，還請蘇大人拿出了證據來。」蕭辰睿的眸子驟然狠厲，上下掃視了這面前倚老賣老的幾個人，忿然不善。

    這些個老匹夫竟然如此讓他難堪，他日等他榮登了大寶，絕對不會顧及了情面，必定是抄家滅族，連根拔起，定是叫他們好看。

    「太子殿下，不知道下官可否作為一名證人。」楚景曜似笑非笑，悠然邁出了步子，溫潤的眸子掃視了一眼四周，才是悠然邁出步子，站定在了中間。

    蘇御史本來還想要再說幾句話，可既然是楚家小子出了列來，對上了他一雙胸有成竹的眸子，暗暗點頭，才是，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可心裡，對著太子，不喜也是加重了幾分。

    「中書令大人難不成當時在場不成。」楚景曜一看楚景曜出了來，面上也就是多了幾分扭曲，話中也是口不擇言了起來。

    「可真是不巧，臣下當時湊巧就在了旁邊的茶樓上，雖然學藝不精，可偏偏這任公子的話聽的是清清楚楚。」楚景曜淡淡開口，神情淡雅出塵，語調不疾不徐，緩慢悠然，「不僅如此，還威脅朝廷命官，侮辱世家子弟，那任思賢可真是罪該萬死。」

    「楚景曜，你莫要欺人太甚！」蕭辰睿的眸子黝黑，帶著刺骨的警告，而後也便是向著昭帝跪下，心意誠懇，「求父皇明察。」

    其實這事情說起來還真是不大。往淺了說，也就是那任家公子一身紈絝，混說了兩句葷話，畢竟也沒有造成了實際上的損傷，最後被人打了一頓不說。可要是真往深里說了，那可就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若不過是尋常的人家裡，任思賢托大叫聲『表姑父』雖然不合禮法，卻也是勉勉強強的。只不過是可惜的是，這是親情淡薄的皇家，可不是那種外三路的陌生人可是隨便認親的。

    所以，這事情真的嚴重否，還是重拿起，輕放下，這一切也不過是聖心二字。蕭辰睿這一跪，賭的也就是皇帝對他疼愛的一顆心，「還請父皇明察，中書令大人既然是在街旁的茶館中，一時間分辨不清也是有的了」

    楚景曜低頭，眸子一凝，宛如是一棵挺拔的樹，和跪在了地上的太子相比起來，風骨盡顯，越發也是從容不迫，「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當時那位英雄救美的少年，可是太子妃的親弟弟，西昌候世子，鄭鳴，此事是與不是，一問便知。」

    「你——」楚景睿此刻真是有苦說不出，這怎麼還和鄭鳴扯上了關係了。

    這事牽連甚廣，有些自知是人微言輕的官吏們大多也只是夾起了尾巴，安靜地站在了一旁呆著，一言不發。

    即便是有些太子黨的，想要救場，可無奈著楚家大公子，中書令大人，那一張猙獰的鐵嘴，無比好的好口才，不過是三兩下也就是將人給堵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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