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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11:11 作者: 繞樑三日
    11點多鐘的時候,歐臨璽又忽然出現,他在顧小卿面前放下一張卡說:「我哥在四樓,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晚上了,還叫了很多啤酒,也不讓人進去,不知道在幹什麼。」

    顧小卿盯著面前的卡,也不去碰它,就那麼看著。歐臨璽看她半天沒反應,也不知該說什麼,尷尬的站了一會,最終還是走開了。

    顧小卿坐在哪裡仿佛老僧入定一般,旁邊的馬元彪終於忍不住開口:「去看看吧,你不知道他怎樣了,終歸是擔心的。」

    顧小卿像是忽然驚醒般抬頭看向馬元彪,馬元彪笑得溫和:「去吧,我在這裡等你。」

    第三十章

    銀色帝國」的四樓顧小卿還是第一次上來,這裡的裝飾低沉而厚重,電梯的門一打開撲面而來的是以黑白為主色莊重的氣息,平白讓人浮躁的心有了幾分沉穩。

    小廳的天花板上懸掛著一盞巨大的水晶吊燈,燈光耀眼卻不刺目。地上鋪著鮮紅色的地毯,看不出是什麼質地,踩在上面柔軟無聲。一個西裝筆挺,俊朗帥氣的青年在門口等著顧小卿,電梯門一打開,他面帶微笑朝著從裡面走出的顧小卿道:「顧小姐,請隨我來。」顧小卿點了點頭隨他穿過小廳,走進幽深的走廊。

    走廊兩邊是兩排包房,從間隔的距離來看,裡面的空間應該十分巨大。每個房門前都站著兩個外貌出色的青年,他們站的放鬆卻姿態嚴肅,看得出是經過嚴格訓練的,身上的裝束和給顧小卿領路的人一樣,顧小卿知道他們應該不是普通的服務生,這個地方才應該是歐臨璽真正賺錢的地方,在這裡的每一扇門的後面不知道是些什麼人物在進行著怎樣的交易。

    整個走廊寂靜無聲,他們的鞋底和地毯發出「沙沙」的摩擦聲。領路的青年把顧小卿帶到一扇門前,做了個請的手勢就退到門邊面衝著對面的牆壁再不出聲。

    顧小卿把手放在門把手上,猶豫了幾秒,終於輕輕推開厚重的房門,裡面的光線十分昏暗,顧小卿剛進去什麼也看不清,她站在門口閉上眼睛,適應了十幾秒鐘,才睜開眼。

    裡面的空間很大,沒有燈光,微微一點亮光是從沙發對面的電視裡傳來的。這裡的格局和二樓的包房沒什麼區別,只是裡面的空間更大一些,東西更上檔次一些罷了。

    顧小卿看見歐臨鈺頭朝著門口躺在沙發上,沒有聽見她進來的聲音,他的一隻手垂落在沙發外面,手邊歪道著一個啤酒瓶。

    顧小卿沒有走過去,隔著一段距離看著沙發上那個失意的男人。耳邊一遍遍的迴響著《信仰》這首歌,歐臨鈺把這首歌設置成單曲循環,音響里反覆放出來的就是這首音樂。

    顧小卿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那一刻仿佛時間和空間都已經凝固,她就像入定了一樣,兩人隔著不遠的距離可她卻舉步維艱,一步都邁不出去。

    良久後,顧小卿終於沒有驚動歐臨鈺,轉身拉開房門走了出去。手指一根根的從門把手上滑落,隨著房門在身後輕輕合攏,音樂的餘音也在耳邊戈然而止,顧小卿沒有回頭,邁步走了出去。

    寬闊幽深的走廊上寂靜無聲,唯有她的腳步發出「沙沙」的聲響,顧小卿的耳邊迴蕩著那首歌「我愛你,是多麼清楚多麼堅固的信仰。」「臨鈺,你是我的信仰,可誰又是你的信仰吶?」她的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第二天上班後,顧小卿向張耀揚要了個出差的機會,三天後,她隻身飛往海南,當飛機一聲轟鳴帶著她飛上藍天,顧小卿仰身靠在身後的椅背上,緊閉上雙眼:「都過去了吧,那一場華麗的青春大夢。」

    對於顧小卿的離開,歐臨鈺清楚的知道自己會不適應一段時間。當某一天他下班回家打開房門,看見鞋柜上放著一把孤零零的鑰匙,他對著那把鑰匙呆立良久,然後他在房子裡找了一圈,果然顧小卿把她曾經在這裡生活過的痕跡都清理的乾乾淨淨,那一刻他站在空曠的客廳里,茫然四顧,心裡一片茫然,一種鈍痛開始遲鈍的襲上心頭,他第一次發現,這間屋子那麼空曠冒著寒氣。

    他慢慢的坐到沙發上,第一次開始認真的審視自己。歐臨鈺知道顧小卿是特別的,從沒有一個女子能像她一樣讓自己覺得溫暖乾淨。

    在和顧小卿在一起前歐臨鈺並不是處男,雖然他那方面的欲望比較淡薄,但只要是男人總還是有需要的,以往他每次在一個女人身上得到片刻的□後,隨之而來的馬上是一種渾身污穢的自我厭棄感,往往這個時候他都會馬上跳起來衝進衛生間洗澡。唯有顧小卿,唯有這個女子讓他得到過救贖。

    歐臨鈺自己很清楚吳樂清對他從來沒有一分愛戀,她所有的熱情和愛情早就都給了別的男人。只是從他進入青春期,那第一次驚心動魄的心動讓他執念到現在。他的外婆說的對,他們一個兩個都是認定了就死不回頭,吳樂清對於他是太長太苦的單戀,可他卻從來都不是她故事裡的人,當顏辰逸帶著顏喜出現在病房的時候,他就知道吳樂清之於他此生再無情愛可談。他明白的那一刻,心裡卻不是很難過,倒是忽然有種解脫的感覺。

    歐臨鈺還是如常的過著日子,從外表看不出他和平時有什麼差別。只是只有他知道,自己其實哪裡都不對勁,他開始嚴重的失眠,雖然他儘量在控制,可安眠藥的計量卻減不下來。他清楚的知道,這回他不是為了吳樂清失眠,是為了那個他已經習慣了的身體,那個瘦瘦的安靜的總是默默忍受他的女孩。

    新來的司機是個老司機,車開的好也不話多。歐臨鈺總是坐在後面看著駕駛坐上的人,只是方向盤上已經換成一個壯年男人粗壯有力的大手,掌面浮有青筋,手掌厚實有力。歐臨鈺眼前浮現出一雙指節細長的手,沒有任何裝飾物,不是很白淨,但卻是乾乾淨淨的。當時那個女孩說她沒過過生日,一陣酸楚湧上心頭,他把頭轉向窗外。

    九月的海南氣溫仍然很高,和C城溫差將近有10度,顧小卿下了飛機就把身上的外套脫了,還好她有準備裡面只穿了一件短袖衫。領了行李一走出安全通道,迎接顧小卿的是比較驚悚的一幕,一個肚子和身材極不成比例的孕婦向她飛撲過來,孕婦身後跟著一個高大俊朗的男人,在後面虛扶著,臉上的表情驚慌嘴裡嚷嚷著:「祖宗,你慢點。」

    顧小卿趕緊丟下行李上前接住撲來的李喆,手還沒碰到她,先感覺到一個熱熱的肚子貼了上來。

    顧小卿扶穩李喆敬畏的看著她的肚子,李喆今年年初結的婚,當時顧小卿沒有來參加婚禮,三月份的時候她們通電話,李喆才告訴她自己懷孕了,顧小卿算算日子這才7個月,她有些不明白李喆的肚子怎麼就大成這樣了。

    顧小卿穩穩神問李喆:「我說,你快生了嗎?怎麼這麼大的肚子?」

    李喆因為懷孕的關係臉上有些浮腫,但胳膊腿還是細細瘦瘦的,她抹了把額頭漢說:「別提了,這裡頭是兩個,這陣子快折騰死我了。」

    顧小卿被嚇到了,不禁為她擔心:「你這才7個月就大成這樣,那要生的時候得多大?」

    沒想到李喆忽然抱著顧小卿的胳膊開始嚎:「小卿啊,我想不生啊,是他陰謀陷害我的。」說完還指著身旁的男人,一臉控訴。

    顧小卿一臉黑線,男人好像習慣了,走過去撿起顧小卿的行李,看都不看李喆。

    顧小卿怕李喆折騰趕招呼她往外走,嘴裡說著:「走,先出去再說。」

    李喆的男人叫周毅,顧小卿不知道他們的故事,李喆結婚前從來沒聽她提過,只是在她快結婚的時候聽她在電話里提過一次這個人的名字。

    周毅對顧小卿很客氣,幫她提行李開車門照顧的周到。上車的時候李喆非要和顧小卿坐後面,她老公也沒說什麼把她扶上車,順手關了車門。

    正是午飯的時候,李喆兩口子打算先帶顧小卿去吃飯。兩個女人擠在車子的后座上,李喆嘴裡嘰里呱啦的不停的說,顧小卿沒有注意聽,她小心翼翼的伸手去摸李喆的肚子,上面熱乎乎的,很柔軟,忽然她感覺有東西在下面蠕動,她一驚,嚇得收回了手。

    李喆很大的聲音傳來:「問你住哪吶,聽見沒有?」

    顧小卿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她的表情溫柔,輕柔的對李喆說:「李喆,你要做媽媽了吶。」

    李喆一下子就不再噪舌,她看向自己的肚子,輕輕撫摸兩下,抬起頭看向顧小卿輕輕的說:「是啊,小卿。」那一刻顧小卿覺得眼前的這個女孩長大了,她也是應該經歷了什麼吧,顧小卿想。

    吃飯的時候,顧小卿再一次被李喆嚇到了。這人也太能吃了,她也不嫌丟人,用一個大湯碗裝飯,裡面拌上各種湯汁,捧著個大碗吃的不亦樂乎,就一會功夫顧小卿就看見她添了兩次飯。

    顧小卿彎腰看看她的肚子,又轉頭看看在旁邊伺候著老婆吃飯的淡定的男人。周毅一臉平靜,從容不迫的開口:「你不用太吃驚,她自從懷孕後都這麼吃,醫生也沒檢查出她有什麼毛病。」

    顧小卿知道孕婦因為要給肚子裡的胎兒提供營養,都比較能吃可這麼個吃法也太誇張了,她忍不住開口:「還是要控制一下吧,這胎兒太大了,到時候不好生。」

    李喆眼淚巴巴的從湯盆里抬起頭:「小卿,我餓啊。你不知道,這兩孩子太折騰人了,我吃的東西全長他們身上去了。一天到晚餓的我心慌。」顧小卿無語了低頭吃自己的。

    周毅開的是一輛新款的別克,看樣子經濟條件應該很好。吃完午飯後,他們把顧小卿送到這邊的房地產公司為她安排的住處。顧小卿在海南的臨時住所是一個單身公寓,原來住這裡的是她的一個同事,因為顧小卿的要求張耀揚把他掉了回去,顧小卿是來這裡頂替他的。

    顧小卿沒讓他們跟著上樓,打發走兩口子,她提著行李坐電梯上樓。這是一個不大的小區,但裡面環境還不錯,住在這裡的大都是單身的白領。

    顧小卿住的是一個小高層在21樓。打開房門一股怪味撲鼻而來,這是個一室一廳的小套房,裡面的家具很齊全,房間裡很亂,站在門口,一眼望去,茶几上亂丟的雜誌舊報紙,沙發上幾隻髒襪子,沙發的角落還隱約可見一條塞在那裡的紅內褲,顧小卿來接替的同事是個單身的年輕人,由此可見單身漢的日子過的有多邋遢。

    顧小卿嘆了口氣,捲起袖子開始搞衛生。

    海南的天氣很熱顧小卿有些不太適應,收拾完屋子已經是晚上了,她打開房間裡所有的窗戶給房子通風,悶熱的空氣撲面而來,沒有一絲涼氣,她身上出的汗讓她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顧小卿脫力的在沙發上坐下,她渾身發軟,感覺人極度的疲憊。房間裡很安靜,她盯著前面白色的牆壁發呆,遠處傳來幾聲汽車的聲音,有幾分寂寞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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