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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11:11 作者: 繞樑三日
    顧小卿轉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車往這附近的人民醫院開去。車開到中途的時候,張耀陽忽然在後面哼哼了兩聲,嘴裡喊了一聲:「小卿。」顧小卿有些緊張的回頭問他:「怎麼了?」卻看見張耀陽皺著眉頭,扭了兩下身體,就沒動靜了。

    顧小卿轉回身,不由的提高了車速。車子在凌晨空曠的街道上飛馳起來,坐在旁邊的二少看著顧小卿熟練的換擋踩油門,眼睛眯了起來,腦中閃過一幕。他牽起嘴角無聲的笑了。

    顧小卿把車停在醫院門口後,飛快的下車,打開後門去搬動張耀陽,張耀陽被扶起來後,忽然張開了眼睛,顧小卿看他有些清醒的意思,趕緊讓他配合著從車裡下來。

    從車上下來後,顧小卿架著他準備往醫院裡走。張耀陽眯著眼睛看著顧小卿對了半天焦距然後疑惑的問:「顧小卿?」

    顧小卿回道:「恩,是我。」

    張耀陽忽然用力一把把她推開,指著她激動的說:「顧小卿!你說你是什么女人啊?當年我那麼難你都沒走,跟我一步步走到今天,你說你,你圖什麼啊?我守了你三年,等了你三年,怎麼就捂不熱你吶?」

    說到這裡他撐不住自己,又坐回了車后座,他垂著頭低聲繼續說道:「我不能再等你了,我媽快不行了,我得在她入土前給她找個兒媳婦,給她抱上孫子。我不能再等你了,你知道嗎?」

    顧小卿沒有上前,沉默的看著張耀陽。到是傍邊的二少上去照著他的腦袋拍了一下:「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扮情聖吶?」誰知他一巴掌拍下去,張耀陽往後一倒,沒了聲音。

    二少回頭無辜的看著顧小卿。顧小卿看了他一眼說:「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叫人。」

    顧小卿到醫院裡叫來護工,用兩個輪椅把他們推了進去,該檢查的檢查,該治療的治療。張耀陽一直昏迷著,顧小卿陪著他一路拍了片子,化驗了血。

    檢查結果出來,張耀陽是輕微的腦震盪,他現在不醒也不是昏迷,他是喝醉了,只是睡著了,聽了結果後顧小卿鬆了一口氣。

    二少的傷是被啤酒瓶刺傷了大腿,不是很嚴重,醫生給他fèng針後把他和張耀陽安排在一個病房,吊鹽水消炎。

    折騰完後兩人躺在相鄰的兩張病床上都在吊鹽水,顧小卿坐在中間守著他們。

    二少躺在床上,看著安靜的坐在中間的顧小卿,他已經看了她半天了,也沒見她把目光移開過,一直默默的注視著對面床上的張耀陽。

    二少開口問她:「你喜歡他?」

    過了很久,二少都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顧小卿卻輕輕的開口說道:「喜歡。」

    二少驚奇了,他從床上坐起來,接著問道:「那你還讓他這樣?」

    顧小卿還是看著張耀陽,回道:「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喜歡。」

    「那是那種喜歡?」

    「下屬對上司的那種喜歡」

    二少不屑的哧笑出聲:「能分的清嗎?這兩種感情本來就是殊途同歸的。」

    顧小卿注視著躺在病床上的張耀陽,她把兩手規矩的放在膝蓋上,脊樑挺的筆直,良久以後她輕輕的開口:「我自己心裡分的清就行。」

    二少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顧小卿,發現她眼裡透著一種執著,堅定的光芒。唯獨沒有看著戀人時纏綿愛戀的眼神。

    病房裡安靜下來,二少的心裡仿佛被什麼觸動了一下,他轉頭看向窗外,發現天空已經初露曙光。他用一隻手伸了個懶腰,對顧小卿說:「顧小卿,我餓了,幫我弄點吃的來吧。」語氣是那麼理所當然。

    顧小卿終於轉頭看向他問道:「你想吃什麼?」

    「隨便,能填飽肚子就行。」

    顧小卿站起來對他說:「那你等會。」說完轉身出了病房。

    顧小卿買了兩份稀飯,包子回來,她回來的時候張耀陽還沒醒,她遞了一份給二少說:「你幫我看一下他行嗎?我去公司安排一下就回來。」

    二少咬著包子口齒不清的說:「去吧,去吧。他是因為我受傷的,我會負責的。」

    顧小卿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又看了一眼張耀陽,轉身往病房門口走去。她走到門口忽然聽見後面的二少叫她:「顧小卿!」

    顧小卿轉回身,二少表情正經的說:「顧小卿,我叫歐臨璽。」

    顧小卿怔住,默默的念出:「歐臨璽。」

    二少沒有聽見顧小卿的聲音,他繼續說道:「記住了!別忘了。」

    顧小卿沒說話,她笑了一下,轉身走了出去。

    第十章

    從醫院出來,顧小卿先開車回家。現在正是初秋時節,清晨的空氣很是涼慡。她把車窗放了下來,冰冷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萎靡的精神稍稍振奮了一下。

    凌晨的時候,張耀陽對她說守了她三年,等了她三年。這些她都知道,就是因為知道的太清楚了,所以才不能給他任何希望。回首多年前那個炎熱的下午,她一步一步走過來已經過去了八年,如今她已經26歲了,當年那個18歲充滿浪漫與熱情顧小卿已如一個稀薄的影子,讓她只能隔著遙遠的時空偶爾與之對望。但就是當年的那個顧小卿在心裡留下了一根弦,那根弦也一直纏繞著自己,就是這跟弦讓她只能把張耀陽拒之門外,她就是太知道那種執著的無望,所以才不能把自己交付給他,因為她交付不出一顆完整的心。

    顧小卿回到家後,換了一身衣服又匆匆趕到公司。到了公司里先把工作都安排了下去,今天她本來要跑一趟工地的,也只好打電話給對方推到明天了。她把自己的事情安排完後,又找來張耀陽的助理囑咐她,有客戶找張總能擋掉就擋掉,不能擋掉就直接讓她打電話給張耀陽。

    等顧小卿安排完,一看時間已經快11點了,她匆匆和自己組裡的人打了個招呼就出了公司往醫院趕。

    顧小卿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快12點,她推開病房門的時候,看見兩個男人都斜靠在床頭,嘴裡一人叼著一顆煙,用同樣驚愕的表情看著她。

    等他們看清進來的是顧小卿後,同時鬆了一口氣,張耀陽好像不記得他今天凌晨時對顧小卿說的話了,用一貫隨便的口氣對她說:「嚇死我了,我還以為又是剛才那個彪悍的小護士吶。」

    顧小卿沒理他們,走到窗邊,把所有的窗戶都推開。

    張耀陽在她身後問她:「顧小卿,你沒給我們帶午飯來啊?」那語氣是那樣理所當然。

    顧小卿這才想起快中午了,來的時候忘了給他們帶午飯了。她回身看著他們兩個說道:「來的時候給忘了,你們想吃什麼,我去買。」

    張耀陽說:「隨便吧,我倆都不挑食。」

    「那行,你們等會,我這就去買。」說完她拿著車鑰匙又走了出去。

    顧小卿知道張耀陽的媽媽是寧波人,他平時的口味比較喜好偏甜味的。她特意跑到一家專做上海本幫菜的酒樓打包了幾個菜帶回來。

    歐臨璽本來打完吊針就可以走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顧小卿來了以後他還留下來在醫院裡跟著他們吃了一頓午飯。

    顧小卿基本上一晚上沒睡,實在是沒什麼胃口,隨便扒拉了幾口糙糙解決了午飯。吃完飯後,她把餐盒收掉,又給張耀陽打了一壺開水放在他的床頭。

    因為吃飽了,張耀陽躺在床上有些昏昏欲睡,歐臨璽到是很精神的在旁邊打著手機遊戲。

    顧小卿把水壺放下後在,在兩張床中間的凳子上坐了下來。她坐下後實在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張耀陽看了她一眼說:「你先回去吧,我下午再觀察一下,晚上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顧小卿想自己在這裡也確實沒什麼事情,張耀陽已經不用打吊針了,留在這裡也是醫生要求的以防萬一觀察一下。

    她想了一下,站起來拿過自己的皮包,對張耀陽說:「那我先回去,你有事情打我電話。」

    張耀陽懶洋洋的「嗯」了一聲算是回答她了。

    顧小卿提著包又轉身問歐臨璽:「歐先生,要我送送你嗎?」

    顧小卿本來是句客氣話,沒想到歐臨璽很精神的抬起頭沖她說道:「好啊!那就麻煩你了。」

    歐臨璽從床上下來,瘸著一條腿站在地上,顧小卿沒辦法只有上前扶著他往外走。歐臨璽邊走邊回頭對張耀陽說:「耀陽,你先養著,我先走了啊!」

    張耀陽用手肘抬起上半身看著他們似乎是想說什麼,他張了一下嘴,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撤了手勁,如放棄一般整個人摔回床上。

    顧小卿扶著歐臨璽上了車,她沒想到,他給她報的地址盡然是昨天剛剛出過事的酒吧「銀色帝國」。

    顧小卿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把車開了出去。

    到了地方後,顧小卿看歐臨璽呲牙咧嘴的挪著一條腿下車,沒辦法她又只好從車上下來扶他。

    顧小卿一路扶著歐臨璽走進「銀色帝國」,推開大門,大堂里很空曠,看的出昨天被破壞的桌椅已經被清理乾淨了。兩個穿著制服的服務生正在拖地,其中一個看見他們推門進來,拿著拖把就跑了過來。

    那個年輕的服務生還是一臉青腫,跑到他們面前,看著歐臨璽問道:「老闆,你沒事吧?」

    歐臨璽用眼睛掃了一圈大堂說:「我沒事,其他人吶?昨天後來怎麼樣了?」

    「他們都在樓上包房和後面的倉庫搞衛生吶,昨天小楊和大軍都受了傷,警察來了後都送醫院去了。今天早上是陸哥到派出所把我們保釋出來的。陸哥讓我們先搞一下衛生說你一會就來。」

    「行,我知到了。你先去忙吧。」歐臨璽說完後,看著那個男孩跑開,他轉過頭對顧小卿說:「麻煩你把我扶上樓行嗎?」

    酒吧的二樓面積很大,上樓的樓梯拐角處有一個小廳,連著小廳的是一個深長的走廊,走廊兩邊可以看的出是兩排包廂,整個二樓光從外面看就可看出裝修的很豪華,可以用金碧輝煌來形容。

    顧小卿沒想到,到了二樓,歐臨璽沒有停下的意思,他示意顧小卿接著往前走,顧小卿扶著他拐過那個小廳,豁然發現前面有一部電梯。進電梯後,歐臨璽拿出一張卡在電梯裡的一個電子裝置上刷了一下,直接按了5樓。

    歐臨璽向顧小卿解釋,三樓到5樓是私人會所,只有會員才能進。

    顧小卿「嗯」了一聲沒有說話。她只是對那個電梯比較好奇,至於什麼私人會所和她沒什麼關係,她沒有什麼好奇心。

    電梯停在五樓,顧小卿扶著歐臨璽從裡面出來。顧小卿抬眼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她小小的驚艷了一下。正對著電梯的是一條寬闊的走廊,如果說二樓是金碧輝煌的話,那麼這裡應該用低調的奢華來形容。踩在上面柔軟而無聲的羊毛地毯,看不出是什麼質地散發著幽暗的黑色金屬光澤的牆紙。黑胡桃木的牆裙,上面掛著一幅幅的油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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