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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6:06:58 作者: 那隻狐狸
    「這哪能不知,就在……」佟昂正要回答,卻意識到什麼,道,「我說俞家閨女兒,你爹讓我來,就是怕你涉險。還是由你通知其他人吧,我和兄弟們還要去炮船那裡。」佟昂說罷,便領著手下匆匆離開。

    俞鶯巧正要跟隨,卻被肖讓一把拉住。

    「巧兒,到底你是女兒家,哪有在這種事上出頭的。」肖讓道。

    「可是……」俞鶯巧皺著眉,滿腦子想的都是「當仁不讓」。

    肖讓望著她,慢慢道:「山莊內多是老弱婦孺,乏人照應。你是鏢師,比起攻襲,到底護衛才是你的強項。你且回去,炮船那裡,就由我去吧。」

    「在下豈能讓公子涉險?」俞鶯巧立刻否決。

    肖讓聽了這話,笑意油然而生。他抬手,輕輕替俞鶯巧拍掉肩上的塵土,道:「我是男子,比你年長,武藝亦勝過你,本就該是我護著你。好了,聽我話,回去吧。剩下的事,我來就好。」

    四周煙霧迷濛了視線,炮火之響震疼了耳膜,但那一刻,他的笑容和聲音,卻分外清晰。俞鶯巧怔怔望著他,不知如何回應。

    肖讓搖了搖頭,抬手輕輕用手背敲了下她的額頭,「傻丫頭。」

    此話說完,他含笑轉身,循著方才佟昂離開的方向追去。見他走遠,俞鶯巧的猶豫不過片刻。自己身上有傷,武功又不及他,興許此時是該將責任託付於他才對。她默默祈願一切順利,隨即轉身,急往山莊而去……

    ☆、第31章

    夜色愈濃,火色和煙霧將周遭景物全然吞沒。肖讓憑藉著依稀火光,在林中穿行。這裡的地形他倒也熟悉,再往前數里,便是湖邊空地,想來能看到炮船的位置。

    雖已走到這一步,他的心頭卻依舊不是十分情願。他討厭這嗆人的煙塵,討厭火焰的熱浪,討厭震耳的轟鳴,討厭因方才動武而微微汗濕的衣衫貼在肌膚上的感覺……

    如今,正是四月末,算不上是最好的時節,但依舊有最動人的景致,桃李雖謝,卻有茉莉薔薇為繼,弄珏山莊更在附島上植下一片荼蘼。往年此時,眾人伴著柳色花香,撫琴對詩,何等優雅暢快。

    他 不想則已,一想起時,就恨不得立刻離開此地。但這些也不過是想想而已,他再不情願,終究也知道何為「當仁不讓」。況且還牽扯上了俞鶯巧----一想到俞鶯巧, 他忍不住笑嘆一聲。君子尚且不立於危牆之下,何況她是個妙齡的姑娘。若非殷怡晴故意作弄,她本無需接下這趟鏢,這一路為了迎合他,想必也吃了不少苦。而後 到了雲蔚渚,她本可以早早回返,卻又為了那萍水相逢的班主上島尋人。被南陵王刁難,受殷怡晴戲弄,這些她都一一忍下。乃至官兵圍島,食盡糧絕,她亦未曾抱 怨,盡心盡力尋求脫圍之法。她是鏢局中人,若是保鏢護衛,倒也平常。但如今,她無鏢在身,卻依舊視扶弱救人為己任。自身之事,她一貫謙忍。而關乎仁義之 事,她從未曾坐視。唯一的一次動怒,更叫人明白,那凜凜俠氣,早已刻進了她的骨子裡……

    這種脾性,哪能叫人放心呢?那俞濟遠也不 知怎麼想的,統共就這麼一個女兒,不知好好珍愛,竟讓她行走江湖。還有那符雲昌,也真是不靠譜,都什麼時候了,不說讓她守衛後方,倒由著她到陣前來了。她 身上有傷,如何使得?若他不來,這心怎麼放得下!天知道他方才跟著俞鶯巧時,心底有多緊張!這天底下,怎麼會有遇上火炮還不害怕的姑娘呢?

    他 不由又笑起來。萬幸總算把她勸回去了,到底踏實許多。他心放下時,腳步也愈發輕快,騰躍之間,已出了樹林,踏上了湖邊的空地。空地之上,聚著一群黑衣蒙面 的男子,想必是趙志博的爪牙。肖讓站定,抬眸遠眺,但見官船一排,黑影森森,一眼望去,陣勢駭人。其中有一艘大船,停在十丈開外,支著火把,分外醒目。這 船側船舷對島,一排火炮赫然可見。此時,那群黑衣人已然發現了肖讓,手執武器就招呼了上來。肖讓也無心戀戰,只憑著輕功閃避。那黑衣人雖多,攻擊雖彪猛, 卻始終未能觸及肖讓的一片衣袂。不過片刻,肖讓已然穿過那重重阻擋,近了湖岸。

    若要毀炮船,必然要先登船才是。但這距離不短,只 怕以他輕功,中間也還需借力一次才行。他想著,一邊閃過背後的攻擊,一邊在幽暗的湖面上搜尋著可以踏足的地方。為了奇襲,趙志博的手下皆是泅水而來,並無 小舟相渡。而此處湖岸並非碼頭,周圍又無附島,別說棧橋了,連浮燈都沒有一盞。

    肖讓正發愁之際,突然想起來什麼。他這一路,是追著佟昂來的。雖說中間有了耽擱,他並未切實地跟隨,但大致方向終究不錯。佟昂一行深諳水性,又幾次潛入,想來要避過黑衣人的耳目也不難,說不定此刻已在水中呢。

    他 思定,擺脫了黑衣人的糾纏,縱身躍起,翩然凌空。岸上的黑衣人見狀,皆高呼示警,官船上的人聽聞,立刻以羽箭應對。要說身在半空,還要閃過羽箭這種事,縱 然是精通「穿花戲蝶」的肖讓,亦覺得有些吃力。行不過三丈之遠,他便不得不下落。眼看就至湖面,他含笑喊道:「水下的好漢,麻煩借個力!」

    話音一出,水面上忽然冒出個頭來,佟昂高聲笑道:「呵,你自己不要命也罷,怎還拖累我呀!」

    佟昂雖這麼說,卻看準了肖讓的位置,算好時機,兩手一撐,用力將他托起。

    肖 讓再次凌空之際,船上的羽箭不止she向了他,更瞄向了水底。他有些過意不去,往下一看,就見佟昂早早潛下。他不由一笑,專心往前。不過三丈,又是下落,這一 次,無需他出聲多言,佟昂恰在他身下一躍而出,大笑著伸手一托。這一托,力道比先前強上許多,肖讓借力而躍,輕巧更勝先前,倏忽之間,他翩然而落,站在了 炮船的甲板上。

    船上官兵哪裡能料到這種事,竟有了片刻怔愣。肖讓笑著喊了聲「多謝」,這才讓這群官兵回過了神來。眾人哪裡還管得上火炮,急急忙忙拿了兵器應戰。肖讓嘆口氣,一邊閃避一邊道:「諸位何必白費力氣?早早罷手不好麼?」

    他這話,官兵們沒聽進去,另有人出聲應道:「好囉嗦!你狠狠打就是了,那麼多廢話做什麼?!」

    肖讓循聲抬眸,就見符雲昌半蹲著身子,立在桅杆之上,正不屑地望著他。他一笑,道:「沒想到鬼蹤步這般厲害,竟無需借力就能度如此長距?」

    「那倒沒有----」符雲昌縱身落地,加入了戰局。他一邊下狠手揍人,一邊回答道,「我宰了幾個礙事的,拋在水上浮著,踏過來的。」

    肖讓聽罷,只剩無語。兩人皆不再多言,專心應戰。那一群官兵本是專司火炮,哪裡能招架肖讓和符雲昌兩人,不消多時便倉皇落敗。

    符雲昌看著局勢大好,心頭暢快非常,縱身輕躍站在了一門火炮之上,笑道:「待老子我拆了這狗屁玩意兒!」

    他話音未落,肖讓抬腿直踢他的腳踝。符雲昌猝不及防,重重摔倒,臉狠狠地磕在了炮筒上。他捂著鼻子,正要開罵,忽覺數支羽箭險險從發梢掠過。他立刻明白了過來,翻身下了火炮,小心注意著局勢。

    這時,旁邊的一艘官船慢慢靠近,船舷之間距離一丈之時,數名男子躍了過來,加入了戰局。符雲昌一眼看準了其中一人,喊道:「喲,狗官,怎麼親自出馬了?」

    他這話所指的,除了趙志博,不做他想。到了此時,趙志博依然一臉兇狠,他望著這兩人,厲聲道:「大膽匪類!你們這是要造反了麼!」

    「造反?明知道王爺在島上,還敢放炮,我看你才是造反!」符雲昌不客氣地罵回去。

    趙志博冷冷一笑,回答道:「本官當然知道王爺在島上,方才一大群黑衣賊人混上了岸,企圖對王爺不利。本官這才出此下策,放炮威嚇。你們竟敢擾亂炮船,想是與賊人一夥!還不束手就擒!」

    「呸!這時侯還胡說八道!老子撕了你的嘴!」符雲昌憤然出手,攻向了趙志博。

    出乎眾人意料的是,這趙志博看似莽夫,一手功夫倒是靈巧的很,竟與符雲昌打得難捨難分。想來他能領兵圍島,多少有些能耐。

    肖讓見狀,迅速處理完其餘的人,加入了戰局。符雲昌大為不滿,道:「姓肖的,別跟我搶!」

    肖讓笑了笑,答得氣定神閒:「哪裡是搶,只不過想早點收拾完,我好去沐浴更衣。」

    符雲昌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二對一,自然占盡上風,趙志博察覺局勢不對,心裡暗暗忐忑起來。符雲昌見他露怯,下手愈發狠辣,招招欲置他於死地。但每每招式到時,偏又被肖讓化解。一來二去,他怒上心頭,罵道:「姓肖的,你想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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