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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那這一次,我們一起下地獄。」

    田沁的表情瞬間凝固住了。

    但令江昭誠意外地是,田沁被嚇到的樣子僅僅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下一秒,她毫不猶豫地伸出手來,食指輕輕勾著江昭誠的食指。

    溫暖的指腹相碰,連這份早已變質的感情都變成了最初純粹的樣子。

    五年後,他們早已褪去青澀,連少女的高馬尾都漸漸習慣於垂落在胸前,轉變成成熟的模樣。

    「好啊。」

    江昭誠垂眸,無聲地看著兩人交織的手指。

    徐修明果然都告訴她了。

    ……

    凌晨,護士急匆匆地找到了田沁。

    她徑直遞給田沁一張熟悉的紙張,語速很快:「小沁,快簽。」

    田沁看到首行「病危」開頭的幾個大字,她拿過筆,乾脆利落地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辛苦你們了。」

    「去手術室門口等。」護士匆匆留下一句話後,便又趕忙進了ICU。

    田沁在原地站了幾分鐘。

    窗戶沒有關緊,冰冷的夜風吹過來,臉是徹骨的涼。

    明明是早已習慣的事情,這一夜,她卻莫名感到孤單。

    田沁拿出了老式手機,黑框已停留在江昭誠的號碼上,她卻遲遲沒有按下確認鍵。

    現在是凌晨一點,按照江昭誠無比規律的作息時間,他應該早就睡了。

    但是一想到在未來的日子裡,她的身邊都會有那個人,田沁的身體裡就有數不盡的能量。

    田沁無聲地看著腳邊睡得很熟的陪護家屬,他們凍得只露出一雙闔著的目,身邊是凌亂的衣物用品,偶爾還打著響徹天地的呼嚕聲。

    日日是好日,年年是好年。

    田沁在昏暗的燈光中勾了勾唇角,她雙手插兜,一步一步,走向了樓下的手術室。

    路意致是在田廣文的身上的儀器發出警報聲後,半小時之內從家裡趕到的。

    又過了不知多少個小時,他換了衣服,走了出來。

    「對不起。」路意致不敢看她。

    晨露在在玻璃窗上浮現,清冷白霜漫天,面前女人卻只是輕輕搖了搖頭。

    「這麼晚還辛苦你加班,麻煩你了。」田沁笑了笑,似是在緩和氣氛,「這下戶口本上,終於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路意致走上前去,抱住了她。

    「你不是孤兒。只要你願意,我可以一直做你的大哥。」

    田沁有些意外地推開他,「幹嘛這麼傷感。」

    她扯著蒼白的嘴唇,眼中的情緒看不真切:「路大哥,我早就是孤兒了。」

    ……

    田廣文不需要什麼弔唁儀式,因為他所有的親戚,早在田沁四處借錢那一年,就都跟他們劃分清楚了界限。

    屍體火化只需要一個小時左右。

    在殯儀館出來的時候,除了一個背包,田沁的手裡還多了一個褐色的盒子,看起來輕飄飄的。

    這個在很多人生命中留下濃墨色彩的男人,現在終於安分了,何其諷刺。

    她按下了江昭誠的電話。

    「您所撥打的用戶……」

    江昭誠給她的是私人號碼,因此他的私人手機,在開會時,連助理都拿不到。

    田沁也沒太在意,她蹲坐在路邊,手遮在原本就暗的要命屏幕上,擋住了陽光。

    雖然江昭誠三天之內不會再見到她,但是田沁還是想要告訴他。

    [江昭誠,我今天回一趟老家,兩天後回來^-^]

    簡訊發出後,她想了想,又編輯了一條簡訊。

    [我爸爸過世了,所以才回去,勿念。]

    田沁看著屏幕上小小的字,視線停留在「勿念」,她的臉色突然一紅。

    她咬咬牙,狠心按下了發送鍵。

    她很久沒戀愛了,早已忘記了戀愛的滋味,但愛一個人的本能告訴她,本該如此。

    田沁收起手機,坐上了開往鳴邑縣的火車。

    車頭鳴笛後,長長的車廂開動起來。

    窗外的景色逐漸變得荒蕪淒涼,火車駛離了最繁華的大都市。

    田沁突然想起在十八歲那年,她拎著行李,孤身一人,也是乘坐這輛編號的火車,來到完全陌生的北城。

    那一天,她遇到了很多人。

    不知過了多久,眼淚突然不自主地流了出來。

    「哭什麼。」她乾脆地抬手抹去眼淚,「多好。」

    第78章

    今日陽光還算不錯。

    北城最奢華公寓的頂層大平層中, 游泳池的水溫度適宜,隨著男人健碩手臂的來回擺動,碧藍的水波紋路四散開來。

    趙舟燦自己遊了幾個小時, 覺得很是無聊,於是他游回了岸邊,身子還在水中, 雙手撐著游池邊的木質地板。

    他隨意地抹了一下濕發,胸肌若隱若現。

    「大哥。」趙舟燦語氣散漫, 灑了幾滴水花到躺椅上的男人身上。

    男人正翻閱著一沓白紙,手中閒適地拿了只鋼筆,皺著眉頭, 正想些什麼。

    他穿得整齊,連家居服最上面的扣子都系得板正。他感受到腳邊的水花, 隨後掀起眼皮。

    「怎麼了。」

    「聽說你破天荒地請了幾天假, 我才過來找你的——不帶這樣戲耍人的。」

    江昭誠又將視線移回手中的白紙上,他笑了笑。

    「我可沒叫你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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