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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只是個夢而已。
「你這身體還能再熬幾年啊,路醫生?」田沁的聲音透過牆,傳來時已經不算真切,「如果我沒記錯,你好像這幾年都沒有休過假吧。」
……
——江昭誠,我在跟你說話呢,叫我的名字。
江昭誠薄唇微張,眼角泛紅。他似乎已經投入了自己親手編織的夢中。
「甜心,甜心。」他痛苦地一遍遍重複著。
「路意致,早點睡。那我先掛了,晚安。」
——江昭誠,晚安。
江昭誠手中的動作不自覺加快,肌肉滾燙,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片刻後,他猛地發出一聲低吼。
又不知過了多久,白牆的另一邊終於沒有了聲音。
江昭誠坐在床上,目光淡漠地看著窗外,床下是一地還未來得及收拾的紙巾。
他自嘲地笑了笑。
這天底下,還有他這麼可笑的男人嗎。
江昭誠又坐了一會,他拿起一次性浴巾,推開木門。
又是一聲漫長的「吱呀」。
門推開的那一刻,冰冷的風瞬間席捲而來。江昭誠面無表情地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好讓自己清醒過來。
他走了很遠,走到田沁回來時的那條小石子路上。
「江昭誠!」身後突然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江昭誠的身子僵了僵,他緩緩回頭。
田沁穿著整齊,一路小跑了過來,停在他的面前。
她看著他,嘴唇微張,輕輕地喘息,「你要去哪?」
江昭誠靜靜地看了她許久。
他面無表情:「洗澡。」
田沁皺著眉,「半夜了,你現在去洗澡?那你知道澡堂在哪嗎?」
她想了想,又提醒道:「這裡的澡堂,是公共的……」
「我知道。」江昭誠看著她,聲音冷冽低沉,帶著疏離:「我知道。」
田沁:「好吧。」
她往江昭誠的手裡塞了個柱狀的東西,「那你好歹帶上手電筒啊。這裡不比市中心,沒有路燈的,要不是開門的動靜大,我也不會知道你出來。不知道你出來,你就會看不到路,說不定晚上就被山裡的狼叼走了……」
「田沁。」江昭誠的神色沒有什麼變化,他淡淡:「我建議你快點回去,否則,我也不知道幾分鐘後的這裡,將會發生什麼危險的事情。」
他們的周圍是一片野外小樹林,灌木沖天,甚至可以聞到青草泥土的味道。
田沁環視一周,她笑了笑,忍俊不禁:「放心吧,這裡沒有狼,我剛剛是騙你的。」
江昭誠的手泛著白,他頭疼似的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
她怎麼還跟五年前一樣不經世事,像個笨蛋。
「回去吧,我知道路怎麼走。」江昭誠深吸一口氣,他緩緩地說,「早些睡,明早還要啟程。」
田沁點點頭,「那…晚安。」
石子路上響起了一陣踢踏的腳步聲。
江昭誠目光平靜地看著纖瘦的背影逐漸離去,他按下了手電筒的開關按鈕,月光小路上,瞬間鋪滿了一道白金色的亮光。
感受到突來光亮,田沁回過頭來,她笑著向江昭誠揮了揮手臂。
直到田沁的身影消失在盡頭,江昭誠才轉過身,繼續不緊不慢地向前走著。
他將手中的手電筒握得緊緊的。
剛剛這隻手握著的,還似乎是他的……
江昭誠看著前方的小石子路,這條通往寺廟澡堂的路似乎走不完,遍地都是哀鳴的月光。
他甘之如飴。
……
江昭誠從寺廟澡堂出來的時候,外面似乎落了些朦朦朧朧的雨絲。
雨滴小聲地滴答在綠脆的樹葉上,草片搖搖欲墜,空氣中的泥土氣味更加濃烈。
江昭誠快步在細雨中走著。
好在雨下的並不大,回到住所的時候,他的身上幾乎沒有被淋濕。
江昭誠在精神上簡直快要麻木了。
今晚,是他這井井有條的奢靡生活以來,過得最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夜晚。淋浴後依稀還覺得身上有些黏糊,山頂本就潮濕,常年坐落於霧氣之中,更別說現在還下了場夜雨。
他走到田沁的門前,盯著那褐色的門把手許久。
一陣大風颳過,引得連廊的一片門吱呀作響。
江昭誠皺著眉,輕輕推了推面前的門,見其赫然不動,被鎖得嚴嚴實實後,才輕聲離開。
「吱呀。」
江昭誠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田沁失眠是常態,因此她只是閉眼平躺在床上,等待著睡意的來臨。
當聽到一聲綿長的木門響聲後,她才迷迷糊糊地心想,是江昭誠回來了。
細雨滴落,有規律的打在窗沿上,田沁在一片土泥腥氣中,聞到了清冽的薄荷味道。熟悉的像是催眠一般,溫柔地撫平了她皺起的眉心。
她終於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
清晨五點的時候,田沁的生物鐘準時響起。
她在床上盤腿坐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原來昨晚聽到的雨聲不是個夢,今天真的下雨了。
她穿好衣服,推開木門。
外面飄著一層烏色的雲,天空很低,似乎已經壓在了寺廟的屋頂,全然不見昨日耀眼的大太陽。
一夜的纏綿小雨,現在還沒有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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