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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是一顆糖果。

    包裹著硬兒亮光的錫紙,被陽光照射得五彩繽紛,與這件素淨的齋堂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江昭誠隨手把掉在地上的這顆糖果撿起來,又放回口袋中去,眼中充滿饜足。

    路意致突然笑了聲。

    嗯,的確是個小孩。

    江昭誠背對著他,又理了理身上簡單的棉質衣服。

    衣服下擺上好像勾了個線頭,他也不急,不緊不慢地伸處食指,靈活地將白線纏繞了起來。

    線頭不小心脫指而去,江昭誠也不惱,不勝其煩地重複了一遍又一遍。省區龍頭企業的太子爺,竟然在這間素雅的齋堂里,和一個若有若無的線頭較上了勁。

    路意致挑了挑眉。要不是他無意中在田沁的錢包內見過這小子的照片,他幾乎認為二人是可以成為朋友的。

    可他還不知:當面對宿敵時,對待弱者才會心生慷慨大度。

    此刻的路意致,已然將江昭誠放在了一個嚴謹過頭、不知變通的傻小子地位。

    很久之後,江昭誠終於把線頭扯了下來,端正地放在手心裡。

    田沁碰巧也吃完了齋飯,放下了筷子。她捂著肚子,輕輕地喘著氣。

    路意致把她從椅子上拉了起來,在包里找出了一板消食片遞給她。

    田沁掰了兩粒扔進嘴裡,沖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路意致收拾好東西,揚了揚下巴,對著口型:「走?」

    田沁點點頭。

    路意致靠著走廊,率先出門了。田沁坐在裡面,側著身,繞過椅子才剛剛到了座椅中間的走廊。

    她悶著頭往前走著,小腹才剛剛碰觸到外桌的邊角,身後卻突然覺得被什麼氣息給壓住了。

    那人與她一前一後站在狹窄的過道,身子緊緊貼著她的。男人的肩膀很寬,肌肉硬邦邦的硌人,卻有著莫名的壓制和情.欲。

    田沁僵了身子。

    ——這件齋堂里,只剩下了她和江昭誠。

    她的前方就是明晃晃浮動著的經幡。田沁一直心存敬畏的金身佛像,此刻就在齋堂的最前方,笑眯眯的看著他們。

    那副亮黃色的佛語對聯,大大地寫著幾個字:

    萬法皆空明佛性,一塵不染是禪心。

    田沁從來沒觸碰過男性的身體。

    即使是五年前,在與江昭誠動情最深之時,因為田廣文的緣故,她也有些懼怕男性強壯的身軀。

    江昭誠十分理解她。

    最過分的時候,不過也是親吻時情不自禁地摸上田沁消瘦的脊背,從沒有伸手向前探去,隨後又克制隱忍地去浴室沖個冰冷的涼水澡。

    但是現在。

    也許是隨著年歲的增長,亦或者是由于田廣文不再對她構成威脅。

    田沁的心底突然有種莫名的躁動,向女人的長指甲,在心尖兒處撓動著她,一陣酸癢。

    尤其是當身後無比熟悉的清冽薄荷香氣沁入鼻息,她簡直整個腦袋都在發著麻。

    是江昭誠啊。

    那個我愛了很久的人。

    田沁剛想回頭,江昭誠就立即後退了一大步。

    他面色抱歉:「不好意思,我沒想到你會突然在裡面出來。」

    他穿了一件純棉的灰白色短袖,鬆鬆地垂在筆挺的西裝褲內,家居又斯文。黑色的西裝褲沒有一絲褶皺,板正嚴謹,襯著江昭誠修長的腿部線條。

    田沁深呼吸了一口,扯開大大的嘴角。

    她掩飾般地笑:「沒關係。」

    看到江昭誠有些猶豫般的神色,田沁大度地開口:「江總,是有什麼事嗎?你說。」

    江昭誠啟了啟薄唇。

    他似有似無地勾著唇,氣息很慢:「我還有急事,麻煩…借過?」

    田沁咬著牙給他讓了路。

    江昭誠撩開那使人心生坦蕩敬畏的經幡時,停下了腳步。盯了許久後,他突然笑了,眼中是淡淡的諷刺。

    隨後推門出去,目不斜視。

    路過門外的路意致時,他心情頗好地掏出那顆糖果,放在了路意致的掌心之中。

    路意致一臉莫名其妙,「幹什麼?」

    「路醫生,」江昭誠不緊不慢道:「飯後甜點。」

    江昭誠轉身離去。

    遠處還有一眾助理和保鏢圍在千年老樹旁等待著他。

    路意致徑直推開門,「愣什麼神呢,快出來。」

    田沁定了定神,又恢復了清冷。

    「來了。」

    第45章

    看著田沁和路意致遠去的和睦背影, 江昭誠的目光漸深。

    彼時黃老正半俯在寺廟淨手池邊仔細地淨著手。他看到江昭誠在一旁面色冷淡的旁觀,樂呵呵地用粵語出聲提醒:「昭誠就沒有所求之物?」

    江昭誠聞聲掀起眼皮。他看著眼前純淨澄澈的水,在高處緩緩流下, 像是能洗去世人手中的穢惡不堪。

    可他的手卻一直隨意地插在兜里,都懶得碰一下。

    他淡淡道:「我不信這些。」

    即使手上沾染過的血再多,他也只信自己。

    這世間沒人能救他, 神明也不行。

    黃老早知道他向來漠然的秉性,於是只是笑著搖搖頭。

    「你與剛剛那姑娘認識?」他似是不經意間提起, 手指正慢悠悠地揉搓著,洗除雜穢血漬。

    午間的太陽曬得人睜不開雙眼,江昭誠筆挺地立在灰白色的磚石之上, 地上的影子都拉的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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