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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香草冰淇凌漸漸融化在濃縮咖啡中,像雪山頂端,悠悠的地消融在晨間的霧氣里。
「江昭誠,我想給你看個東西。」不知過了多久,田沁輕輕放下銀匙,從椅子後扯過了小包鏈條。
她勾起小巧的拉鎖,隨著一聲刺耳的「呲啦」聲,那隻精緻小巧的禮物盒得以重見天日。
田沁將它拿出來,輕輕推向木桌的另一邊。
「這是什麼?」江昭誠有些詫異,他挑了挑眉,「讓我猜猜裡面是什麼。」
「不用猜了,是手帕。」田沁平靜的聲音響起,「打開看看。」
江昭誠眼中含笑,晃了晃手中輕巧的禮物盒。
田沁的手撐著下巴,凝視著窗外。
北山大學的牌匾就在不遠處,暗紅色的底紋上是遒勁有力的四個大字,彰顯著北山大學百年的威望。她靜靜地看著在校門口來回穿梭的學生,洋溢的青春,擺動的襯衫,隨風飛起的發梢……這是她從九歲起,就視之為信仰的大學。
江昭誠修長的手指已經放上了禮物盒的蓋子。他抬頭時,無意間瞥見田沁正望著遠處的牌匾痴痴地出神。
「這四個字,是不是蒼勁渾厚,很符合北山大學的氣派風骨。」他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淡笑著。
田沁轉頭,眉眼含笑:「入學的第一天,我就發現了。」
她半眯著眼睛,虛虛地在玻璃上慢慢勾勒臨摹著這四個大字。
「在我還不知道信仰是什麼的時候,就已經有一個人告訴我,它可以是信仰了。」田沁低聲呢喃。
江昭誠沒太聽清楚後半句話,他只當田沁還在感慨著這位書法大家。
於是他一邊拆著禮物盒,一邊很感興趣地向田沁介紹,語氣慢條斯理:「很巧,趙豐石先生是趙舟燦的太爺爺,如果你感興趣,改日帶你去趙叔的展廳,去看看老先生遺留的其他作品。」
說話間,禮物盒被他毫不費力地打開。
光滑的白色內壁,襯得中央的那條灰白色的手帕更加典雅大氣。它棉質柔軟,絲毫看不出年歲,被田沁疊的十分工整,沒有一條多餘的褶皺。
「很好看。」江昭誠大手緩緩撫上光滑,嘴角不易察覺地勾了勾。
「是送我的禮物嗎。」他垂下睫毛,掩飾住了眼底的小心翼翼的希冀。
很明顯的答案,但他偏要象徵性地發問,像小孩得到了出乎意料的糖果,不停地在欣喜和否定自我中徘徊。
一陣沉默。
江昭誠抬眸:「甜心?」
田沁似乎沒聽到一般,目光直直地看向窗外的位置。她的指尖依舊停留在玻璃壁上,維持著臨摹大字的姿態,卻竟有些微微的發抖。
「在看什麼?」江昭誠有些好奇,眼神隨之眺望向遠方。
遠處也沒什麼特殊的。北山大學工整醒目的牌匾下,無非是成群結伴的學生和幾個上了年紀的人,可能是老師,可能是學生家長,亦或是校外無關人員。
田沁聽到這句話,像是被按住了開關鍵,僵硬的身體驀然抖動了一下。她下意識地回頭,瞳孔放大,嘴角機械地扯著,像是受了什麼驚嚇。
「嗯…什麼?」她有些語無倫次。
江昭誠的黑潭般的眸子深了些,又被他不著痕跡地壓下。
「手帕,送我的?」語氣平靜。
「啊?嗯。」不知道聽沒聽清,兩秒鐘後,田沁突然站起身來,拿起包就往外走。
「對不起昭誠,我突然想起來實驗室一會要開會,改天再約。」她行色匆匆,語速飛快,甚至沒再低頭看一眼被拋棄的人。
「鈴鈴。」門上的風鈴又響了兩聲。
木門吱呀地合上,江昭誠深邃的目光仍像來時那樣,一直追隨著田沁移動的背影。可這次,她卻是落荒而逃。
……
田沁從咖啡廳裡面時,還裝得鎮靜自若。隨著木門的緊閉,她走路都有些發飄,走著走著,就有些控制不住地向學校方向跑去。
一路上,春風颳過她的耳側,像是給人撓痒痒一般。她卻覺得,這風似乎比冬日的勁風更使人刻骨寒心。
終於在南門的保衛處,她再一次見到了那個熟悉的人影。
田沁一把拉過正與保安交談著的田廣文,迫切地想把他拽到學校裡面。
「小沁,你來的正好。」田廣文任由她拉拽著,轉身向保安大哥告別,語氣無比自來熟:「我閨女來了,謝謝你的水啊。」
一路上田沁頭也不回。她面色冰冷,她找到南門附近的一個草叢,毫不留情地把田廣文拉了進去。
「你來做什麼?」她有些莫名的癲瘋,質問著田廣文。田沁的聲音很低,暗啞又猙獰,
「這麼激動幹什麼?」田廣文慢悠悠地上下打量著自家女兒,「你爸我都沒出過省,到大都市來看看自己的閨女,犯法嗎?」
田沁很少像今天這樣失態。
她聽到田廣文的話,似乎才反應了過來。田沁理了理思緒,意識到田廣文應該沒有看到她和江昭誠在一起後,便鎮靜了許多。
田沁有些挫敗感。不過是田廣文來了趟學校,她怎會變得如此不冷靜?
「你想去哪逛,我陪你。」她平靜地說。
田廣文咧嘴笑:「不麻煩小沁,我自己在北城景點溜達兩圈就回去了。」
「好,都隨你。」她總覺得田廣文的笑容不懷好意:「下次來我學校,記得提前打個電話,不然要是我不在,你找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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