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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江昭誠的語氣曖昧不清,薄唇啟閉間, 離自己只剩下不到一個人的距離,於是田沁心中那個大膽的猜測又不合時宜地蹦了出來。

    她趕忙小幅度地後退了幾小步,嘴裡打著哈哈:「說什麼呢,誰躲你了。」

    江昭誠也不惱,不緊不慢地掏出手機,翻開了什麼,在她面前揚了揚,「前天給你發的消息都不回復。」

    面對著田沁明顯的閃躲,江昭誠也只是疑惑了僅僅半天。那天在club回來之後,江昭誠便立即清醒了起來,他絕不是個喜歡遲疑觀望,優柔寡斷的人。無數次在豪門中撕磨的經歷告訴他,要做一頭蟄伏的孤狼,只要死死咬住嘴裡的肉,就是這片地界上的統治者。

    田沁輕輕推開擺在面前的這隻手機,指尖瞬間感受到氣溫的驟冷,她又趕忙縮回了手。

    「這幾天考試周,忙著複習呢,沒怎麼看手機。」

    江昭誠立刻就放過了她。

    感受到寒風颳過臉龐,江昭誠一言不發地把田沁拽到了避風口處,自己擋在了外面。

    田沁心中有些複雜。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江昭誠有些所作所為真的會使她更加誤會。她知道這是他良好的教養使然,可是在田沁這,事態卻向著最危險的方向一去不復返。

    江昭誠沒把隨手的舉動當回事,他低頭看著比自己低了一個頭的田沁,心情莫名的好。

    「田沁。」江昭誠從大衣口袋中掏出一個小小的手拎紙袋,「送你的。」

    田沁愣住,機械般地伸手去接:「這是……為什麼?」

    「生日快樂。」江昭誠顧及著她,微微俯下身子。

    江昭誠淡笑著,他漂亮的眼睛此刻正無比認真的盯著她,幽深的黑眸反射著田沁小而模糊的身影。一別數日,田沁差點忘了他還是個勾人魂魄的高手。

    狹小的空間內,身邊有牆,面前有江昭誠,田沁像是被包裹在一個溫柔圈內,絲毫感受不到寒冷。

    只有江昭誠時不時被朔風吹起的衣擺告訴她,外面寒冽驟冷,狂風侵肌,是另一處天地。

    田沁沒有打開手中的袋子,任它在低處搖晃。

    她看不出什麼情緒,靜靜地回視著面前的人。她不知自己哪裡來的勇氣,也許是遠處輕聲呼吸著的樹,或是被風融走萬籟俱寂的聲響,又或者是二人幾欲相貼的厚厚的外套。

    「是什麼?」田沁聲線平穩。

    江昭誠伸出手來,莫名想要用指尖輕輕虛指田沁的眼睛,但還是克制住自己。

    「眼鏡。」

    田沁其實剛剛就已經猜到了。

    她答應過江昭誠會去配眼鏡,江昭誠也從不提起,似乎那天田沁的窘迫從未發生過一般。沒有江昭誠的催促,田沁也早已把這話忘得一乾二淨。

    上課坐在第一排,熟悉的人即使只是個遠處的輪廓也會認出來。

    有些事沒有必要看得太清,她怡然自得。

    可是現在,田沁卻突然想要無比清晰地看清楚眼前的人。

    她想看清,少年眼底柔情之下,是戲謔,是挑逗,還是心動。

    「吃水餃了嗎?」江昭誠側頭看了看遠處染著白漆的樹幹,突然出聲問道。

    「吃了。」

    「吃了幾個。」今天他似乎無比溫柔。

    田沁慢聲細語:「六個。」

    「為什麼?」江昭誠對這個數字饒有興趣。

    「因為吉利。」

    田沁話音剛落,就聽到他立即輕笑了一聲。

    田沁有些微惱:「你問這個做什麼?」

    「北方人,冬至這天,不都是吃水餃嘛。」江昭誠懶散地又把手插進了口袋,「今天過後,北斗星的勺柄漸漸東移,夜晚會越來越短。」

    「所以,」江昭誠勾了勾唇,柔聲:「對我而言,你像是帶來了光。」

    夏日的某一天,太陽雨中微閃的金色陽光,打在了田沁飄揚著的髮絲,卻又不知不覺間,悄悄爬進窗沿旁那人的心裡。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天才如江昭誠,他很久之前早已明白,這是喜歡,是少年人的心動。可是漸漸地,嘴裡遺留著水果硬糖的甘甜告訴他,這似乎,就是傳說中的愛。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田沁。

    田沁一瞬間有些恍惚,耳邊一陣鳴響。她似乎聽不到江昭誠說了些什麼。

    光?

    田沁覺得有些諷刺。

    她出生的那一天,村里下著久違的暴雪。李友梅突然感到小腹一陣劇痛,下.體似乎有液體順著流下,她強忍著,跌跌爬爬地拍了怕鄰居的門。

    「王姐,我……我好像要生了……」嘶啞的聲音幾欲被雪地吸走。

    她一遍又一遍地拍著村里人家的門,終於有好幾個婦人聽到動靜,趕忙把她攙扶進了屋內。

    通往縣城醫院的路滑而陡,李友梅早產,丈夫又不知去了哪裡。

    那一夜格外漫長,昏花的小屋內燒著爐子,村醫拿著簡易冰冷的工具,在她年輕的身體上來回遊走。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

    田沁猛地回過神來。

    她從未過過生日。

    因為只有她知道,母親在萬家團聚的冬至這天,是有多痛苦。李友梅也曾是個愛美、羞答答的小姑娘,是她的到來,像一根冰冷的鏈條,把李友梅永遠地綁在了這個家裡。

    可現在,居然有人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還親口告訴她,是她帶來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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