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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16:15:09 作者: 塘花
五年了,她終於要熬到頭了。
強忍壓抑了一路,卻在看到這段溫暖的文字後視線逐漸變得模糊。
如果沒有李教授,她不會選擇讀研深造——她沒有那個條件做出選擇,重症監護室里每天一沓的繳費清單就足夠壓垮她。
田沁的頭枕著車窗,在黑夜中無聲地流淚。
……
不知過了多久,田沁整理好心情,又恢復了元氣。
路意致不知道是裝作不知還是真的沒有注意到田沁一反常態的沉默,一路上都沒有追問。
他把車停到路邊,「巷子裡進不了車,走吧。」
田沁透過街邊的燈光,依稀能辨別出這是北山大學本部對面的小吃街。
她好笑地看了一眼路意致,「路醫生,誰說要跟你一起吃晚飯了?」
路意致拽著她下了車,「我下午有一台大手術,站了四個多小時,現在撐不住了。」
田沁拉開車門,順手給王希微發了條信息,讓她不要等自己吃飯了。
兩人默契地來到一家米粉店旁。
能看出這家店是老字號了,門口的小牌子被油煙浸得看不出顏色,店內卻烏泱泱地坐滿了人。店內有幾對熱戀的小情侶,桌前還擺著在其他店買的小吃,好不豐富。
這是田沁上大學時最常來的一家店。
屋內實在坐不開,田沁與路意致默契神會地分頭行動。
田沁在外邊找了一個小桌子坐下,掏出紙巾擦了擦略帶油漬的桌面。
路意致熟練地點完餐出來,坐在了田沁身邊。
待兩大碗米粉被穩穩地呈上,兩人大口地嗦粉,透過熱氣騰騰的香氣,他們漫無邊際地聊著天,談工作談生活,就是不談田廣文的病情。
夏日傍晚的風習習吹過,輕柔、溫煦又和緩,城市的天空很少有閃爍的星星,但今天就是有一顆星固執地穿過雲層,煢煢地露出金黃色的邊。
突然有雙手敲了敲二人的桌子,手指修長有力,骨節利落乾淨。
田沁和路意致同時抬頭。
卻見一雙幽黑深沉的眸子直逼田沁。來人還穿著上班時的黑色襯衫,卻不像在公司那般正式整齊,衣領松松垮垮的歪著,領帶早已解下,兩顆扣子也被鬆開,露出脖頸性感的突起。
江昭誠紳士地溫聲請求:「我可以坐在這裡嗎?」
第4章
田沁有片刻的失神。她借著月色將臉扭過去,手指卻無意識地攪著略微彎曲的頭髮。
路意致好奇地看向面前的男人。
蟬鳴鳥叫,偶爾還有蚊蟲的叮咬。
他們周邊的一桌人還大大咧咧擺上了燒烤和啤酒,幾個小年輕意氣風發,放縱著大笑,簡陋劣質的馬扎被他們搖晃地吱吱作響,渾濁的酒氣也時不時飄向這邊。
面前的男人墨色柔順的發梢垂下,遮住了他稍顯淡漠的黑眸。他一身高定手工西裝,戴著理察米蘭腕錶,神色冷淡卻不失風度,無不彰顯著世族大家的風範。
顯而易見,江昭誠並不屬於他腳下這所吵鬧的夏日路邊攤。
「可以嗎?」他神態自若,淡淡地重複了一遍。
路意致看了看周圍爆滿的餐桌,連忙點了點頭,「請坐。」
「多謝。」
江昭誠應聲坐在了路意致身旁。搖晃且低矮的馬扎,與他高大的身材極不相符。即便如此,他依舊安然自得,臉上也絲毫看不出不適宜。
他駕輕就熟地掏出紙巾,擦了一遍面前餐桌的一小塊和筷子,然後又掏出了一張新的紙巾,把乾淨的筷子輕輕地放在了上面。
路意致意外地發現,身旁這位氣度不凡的男人的某些習慣竟跟田沁出乎意料的相同。
他揚眉看向田沁,碰巧看到田沁掩飾般地摸出手機,眼神卻渙散呆滯。
路意致意識到了什麼,隨手給她發了條信息:【認識?】
田沁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用手托住了滾燙的額頭。
她滿腦子都是震驚,自從上次在工地匆匆一別,田沁萬萬沒想到還會遇到江昭誠。
那天高高在上的他,遙遠的像個陌生人,而她仍留在原地,做個未經世事的學生,甚至連同他說話的資格都沒有。
回去後,田沁一夜未眠。她在床上翻來覆去,閉眼卻滿是江昭誠望向她時寒徹冰霜的眼神。但後來他卻對她的魯莽很是溫和與包容,像個完美的領導。
他好像不恨她。
這樣就很好。
至於意外地相遇在這間犄角旮旯的小店,想必是二人都未曾預料的。
此時江昭誠已經收拾完畢,雙臂放鬆地垂下,淡笑地看向田沁。
「田沁,別來無恙。」江昭誠似笑非笑,夜色正濃,映襯著他鋒利的臉龐。
比瘋狂跳動的心跳聲來得更快的是她夢中都會給出反應的習慣。
田沁聽到他久違喊她名字的聲音,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立即抬頭。
看著江昭誠神色平靜而疏離,她慢半拍地才想起,面前的人原來是五年後熟悉的陌生人。
——再也不會有人尾音慵懶寵溺地叫她甜心了。
田沁壓下眼眶的酸澀,只得裝作驚訝地樣子:「江總,竟然是你啊!這天太黑了,我都沒認出來。」
江昭誠像老朋友一樣自然,眼中毫無情緒:「幾天前我們已經見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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