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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6 15:55:40 作者: Twentine
    陳星澤說:「去打球啊,你不是一天不打球就渾身難受嗎?」

    陸昊:「不去,沒意思。」

    陳星澤注意力回到書本上,他正在在背Na2CO3和NaHCO3比較,背得腦殼疼。「該死的化學,誰發明的這種變態科目。」

    陸昊撐起頭,「渴不?」

    陳星澤沒聽清,還在背書。

    「蘇打,小蘇打……」

    陸昊點點頭,起身。

    過了五分鐘,陸昊拎了一口袋蘇打水回來,陳星澤目瞪口呆,「幹什麼?」

    陸昊:「你不是要喝嗎?」

    陳星澤:「……」

    諸如此類的事件幾乎每天都會發生。

    每次陸昊去圖書館,都帶著充足的零食和飲料,甚至還有新鮮的水果。擺了滿滿一桌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來度假的。

    「你不要帶這麼多東西,被管理員抓到怎麼辦?」陳星澤說了無數次,可永遠沒有效果。陸昊平日還算聽他的話,但偶爾犟起來牛都拉不回來。

    陳星澤管不了他也乾脆不管了。後來陸昊越發變本加厲,某天陸昊來找陳星澤時沒帶吃的,而是帶了本化學筆記。

    陳星澤一看筆記上的名字,頓時毛了。

    「你幹什麼去了?」

    「你用這本筆記複習吧。」

    「我問你幹什麼去了?」

    「找尤小林借筆記啊。」

    陳星澤頭痛欲裂,「誰讓你去找他了!」忽然抬高的聲音引得周圍同學紛紛側目,陳星澤拉著陸昊離開自習室,來到走廊深處。

    走廊氣溫很低,窗子外有雪白的冰凌。情竇初開的少年們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開交。

    「誰讓你去找他了?我跟你說幾百遍你也聽不懂是不是?」

    面對生氣的陳星澤,陸昊沒有像之前幾次那麼緊張,相反很淡定地看著他,平靜地問:「為什麼不能借?你不是想複習化學嗎?」

    陳星澤簡直不能理解陸昊的邏輯。

    「啊,我想複習別人就得借我筆記?我是誰啊?」

    「你們不是朋友嗎?」

    「不是!」陳星澤推了陸昊一把,又很快拉著他前襟給他抻到身前。「他是我喜歡的人。」他深深凝視陸昊,想直接把這個不開竅的蠢貨腦殼掰開灌輸常識。「你懂不懂什麼叫喜歡的人?就是我想幫他但不想被他幫的人!」

    陸昊終於撇開眼。

    陳星澤:「我喜歡他,我不想打擾他,我就想遠遠看著他!你應該知道才對,為什麼非給我找事?」

    陸昊不太甘心地咬了咬牙,他轉回頭,看向陳星澤,眼神不躲不閃,像是故意挑釁一般。

    「那又怎麼樣?」

    「什麼?」

    陸昊抖了抖肩膀,將陳星澤的手甩開。

    「反正借也借了,你想怎麼著吧,揍我啊?」陸昊個子比陳星澤稍微高了一點,自上而下的目光頗為銳利。「我事先說好,你要為了這事揍我,我可是會還手的。」

    陳星澤眼角一抽,「你到底犯什麼毛病!」

    陸昊不甘示弱地回瞪。

    陳星澤怒火中燒,真有種想上去揍一拳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陳星澤扭頭往自習室走,陸昊問:「你幹什麼去?」

    陳星澤:「還筆記。」

    他又走幾步,聽見陸昊惱怒的聲音,「不用還!」

    陳星澤沒理會。

    陸昊:「不是我借的,是他主動給的!」

    陳星澤回頭,陸昊氣急敗壞道:「剛在外面碰見他,他問我你怎麼不在,我說你在圖書館複習化學呢,他就把筆記給我讓我帶給你!」

    陳星澤聽得發愣,陸昊看他這表情,更加生氣了,諷刺道:「現在高興了?知道他惦記你是不是心花怒放了?」

    陳星澤坦誠地點頭,「是。」

    陸昊惡狠狠地罵了聲,「操!」

    陸昊生氣了,鬧彆扭了,不來圖書館了。

    陳星澤去找過陸昊一次,沒成功。

    陳星澤覺得自己其實有點冤,他不明白為什麼陸昊總是喜歡在尤小林的事情上跟他搞事。

    還沒來得哄好陸昊,期末考如期而至。有了尤小林筆記幫忙,陳星澤有如神助,化學破天荒地拿了高分。不過其他幾科就不太能看了,均是低空飄過。

    飄過就飄過吧,他要求不高,及格就行。

    考試最後一天,陳星澤帶著個袋子來學校。考完試,全班同學都在熱熱鬧鬧討論假期活動,他拎著袋子來到陸昊身邊。

    陸昊正跟其他幾個男生圍一圈聊天,凳子也從座位里抻出來了,大喇喇地伸著兩條長腿。

    陳星澤來到他背後,「聊什麼呢?」

    本來陸昊聊得正歡,一聽到陳星澤的聲音,馬上停住了,嘴巴閉得嚴嚴實實的。

    同學一號說:「陳星澤你假期打算幹什麼啊?」

    陳星澤:「去參加個音樂冬令營。」

    同學二號:「那是啥?」

    陳星澤:「就是個活動,把一群學音樂的人湊到一起交流一下。」

    同學一號:「聽起來很好玩啊。」

    陳星澤:「好玩什麼啊,我媽非要我去的,本來想打球呢。」

    陸昊始終不吭聲,在那晃悠椅子,陳星澤低頭看他,「幹什麼呢?」

    陸昊胳膊墊在腦後,採取無視態度。

    同學一號看出端倪,說:「你倆吵架啦?」

    陳星澤:「是啊,我這不是來承認錯誤了嘛。」

    陸昊輕哼一聲。

    同學二號見了,說:「完了,面不改色,你白來了。」

    陳星澤臉帶笑意,自上而下看著陸昊緊繃的臉,說:「他說的對嗎?我白來了?」

    難得在兩人的相處中陳星澤處在下風,陸昊端起架子,就是不回應。陳星澤將袋子放到他身邊,說:「賠罪的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同學一號替陸昊拆開,看到裡面限量版的籃球鞋,頓時大叫起來,「我操!」周圍的男生都被鞋子吸引過來,陸昊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往那邊飄。

    陳星澤:「還這麼淡定?」

    他一說話,陸昊馬上不看球鞋了。

    同學一號說:「這都不理你,你到底哪得罪他了?」

    鬼知道哪得罪了……

    陳星澤換了個態度對陸昊說:「喂,你再不說話我可要想辦法打破僵局了,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陸昊儼然化身貞節烈女,打死不開口。

    陳星澤笑著點點頭,「可以。」

    他話音一落,忽然抓住陸昊的椅背,往下一壓,瞬間的失重感讓陸昊的身體倒向後面。與此同時陳星澤彎下腰,兩人一個仰頭一個低頭,嘴唇順勢親到了一起。

    一秒……

    兩秒……

    靜了兩秒後,周圍看到這一幕的同學發出驚天嚎叫。

    「活該!」

    「哈哈哈哈!陸昊你活該!」

    不管周圍同學怎麼叫嚷,陸昊都沒有半點反應。

    「完了,被親傻了,陳星澤你玩太大啦!」

    陳星澤走到陸昊面前,用食指在他下頜輕輕一刮。

    陸昊被這一下喚醒,抬起頭,眼珠子直勾勾地盯著陳星澤。

    在同學們嘻哈吵鬧的聲音中,陳星澤再次彎腰,在陸昊耳邊輕聲道:「……你個沒開竅的直男,也敢跟我來這套?」

    年輕的嗓音充滿誘惑,陸昊剛剛還像大衛雕塑一樣剛烈的臉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起來。

    陳星澤很滿意。

    又過兩秒,陸昊不止臉紅,眼睛也紅了。

    呃……

    就在陳星澤思考要不要給陸昊小朋友順個台階下的時候,陸昊騰地一下從座位上彈起來,扭頭往外跑。跑了兩步折返回來,從同學一號手裡搶來屬於自己的籃球鞋,又接著跑了。

    同學一號哈哈大笑,「還沒傻!」

    陳星澤靠在背後的書桌上,也笑著,不一會就跟身邊人討論起別的話題來。他只將這件事當成朋友之間的一段插曲,一個玩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只因為那時有尤小林的前車之鑑,在陳星澤的潛意識裡,一直堅定認為,不論發生什麼事,直男也絕不可能對Gay動心。

    陳星澤畢竟還年輕,對這個世界了解得太少,他不知道世上這麼多人,人人不同----經歷不同,成長環境不同,對感情的迷戀和接受度,統統都不同。

    第11章

    陳星澤左手握著二胡,右手拎著吉他,站在窗邊發呆。

    前方幾米遠,一男一女吵得正歡。

    剛過正月十五,吳行芝為陳星澤報名的音樂冬令營就開始了。陳星澤跟著幾十號人坐客車來到深山度假區。冰天雪地,與世隔絕。

    冬令營每天都有安排合奏課,陳星澤跟一個民樂女和一吉他男分在一組。冬令營最後會有匯報演出,每個小組都要自行選擇曲目。現在民樂女和吉他男就在為這件事吵架。

    民樂女要選舒緩音樂,吉他男則要秀熱情的弗朗明戈,兩人爭得不可開交。

    其實說白了,兩人就是在爭誰是主演奏的問題。舒緩曲子比較適合民樂做主旋律,而弗朗明戈肯定是吉他做主角。因為冬令營的主辦方是一家赫赫有名的音樂學院,最後的匯報演出會有名師參加,所以大家都格外賣力。

    「你說!用什麼曲子!」剛猛的民樂女跟吉他男吵不出結果,轉向陳星澤,希望尋得外援。

    陳星澤被吼得虎軀一震,舉起拿樂器的手,擺出投降姿勢,誠懇道:「我隨便,二位決定,我盡心為你們伴奏。」

    民樂女和吉他男都很滿意他的態度,扭頭開戰下半場。陳星澤覺得他們一時半會討論不出結果,將樂器靠在牆邊,先行離開。

    還沒出正月,度假村人丁稀薄,幾乎被冬令營包場了,走到哪都能聽到叮叮咣咣的樂器聲。

    大概轉了二十幾分鐘,陳星澤回去了,民樂女和吉他男還沒吵完。陳星澤過去說:「實在不行,你們猜拳吧。」

    民樂女:「猜什麼拳!一點也不專業!」

    吉他男也附和,「沒錯!」

    陳星澤嘆了口氣,餘光掃到旁邊的鋼琴,心生一計。他坐到琴凳上,說道:「要不這樣,咱們來點專業的,二位耳力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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